第93章 新人上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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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娶妻是天大的事,內廷外朝忙作一團,其中最忙的當屬禮部和內侍省了,禮部負責大婚禮儀的一切事宜,內侍省及下轄局司負責內宮一應用備,劉崇望同樣很忙。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家女兒會被當今天子選中為妃,女兒以禮聘方式入宮,怎麼著也是二十七世婦之一,如果再能得到天子的恩寵,將來就是位列三夫人也說不定。

幸福來得太突然,饒是劉崇望見慣了風浪,但接旨的時候還是覺得有些發懵。

雖然禮部和內侍省已經把一切都準備好了,接下來只需走過場,但想到女兒從此就是天家女子,劉崇望還是覺得自己應該為她做些什麼,他碎碎念囑咐了很多事,又耗費積蓄為劉疑置辦價值不菲的嫁妝,他知道皇帝財政緊張,所以想藉著這個機會幫幫皇帝。

這份嫁妝包括一千兩黃金,二萬五千兩白銀,三千匹布,十萬貫銅錢,五百匹良馬,劉崇望幕府出仕,又是身兼數職的實權宰相,下面人的孝敬,皇帝的賞賜,自己的俸祿,屬於他的田地商鋪收入,大大小小零雜相加,劉崇望這些年積攢的家業很是豐厚。

置辦完這些嫁妝,劉崇望就只需要恭敬的等著禮部和內侍省來接人。

雖然花了不少錢,但劉崇望並不覺得有什麼,女兒入宮為妃了,劉家也會跟著顯耀起來,這些錢算不了什麼,如果朝廷財政極度困難,天子來找他借錢,他也願意傾家蕩產,出仕為官到今天,若大廈將危,劉崇望可以把一切都獻給皇帝。

除了劉疑這個女兒,劉崇望還有兩個兒子,長子意在攻讀經書,但讀得很一般,次子好武,整天跟劉過混在一起。

說實在的,根據劉崇望對兩個兒子的認識,如果長子能考中進士科,那就是邀天之幸了,次子能透過武學畢業考試,將來能夠做到一鎮擔任兵馬使就是極限了。

指望他倆出將入相成為朝廷的中流砥柱基本不可能,劉崇望活著能保劉家富裕權貴,可他總是要死的,等他百年之後,後人就沒人靠了,劉崇望本來還挺愁,但現在卻不愁了。

以劉疑的才情,將來最低也是二品妃,如果再能誕下皇子並養大,劉氏就是貨真價實的外戚,只要劉疑不犯錯,為兩個弟弟謀個一官半職不難,足以保證二人一生衣食無憂。

當然,女兒嫁入大明宮後,劉家上下勢必處於漩渦當中,無數雙眼睛盯著,就指望你犯錯。

劉崇望除了謹小慎微,再三告誡劉疑不要干政,也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麼了,且走一步算一步吧,今上睿識絕人,乃天賜大唐的中興雄主,劉疑跟了他準是好事。

按宗法制,中宮所出為太子,但唐朝不輕立皇后,或者說中唐以後少立,一般在二十七世婦所出子嗣中挑選合適的繼承人,唐朝皇帝就成了競聘上崗。

穆宗以後九世雖然都是宦官所立,但昏庸的卻沒幾個,而且因為皇位來之不易,這些皇帝大多也還幹的不錯,又因為是宦官擁帝,唐廷基本避免了外戚做大和權臣的出現,無論宦官怎麼折騰,當皇帝的總歸是李世民的後人啊。

如果劉疑爭氣些,他劉崇望的外孫將來就能參與儲君之位的爭奪,一想到自己的外孫將來有可能成為下一任大唐皇帝,劉崇望就樂得不行。

劉疑陷入了沉思,自己那位素未謀面的皇帝夫君到底是怎樣的人呢?

劉府上下一片歡樂,裴府廂房裡卻是哭聲大作,裴貞一驟然得知自己將要入宮,直是大驚失色,她根本不想嫁給皇帝。

李曄之所以這麼長時間沒有見到裴貞一,是因為她回河東絳州省親了,又悲遇族兄新逝,後來在朝為官的裴樞為裴貞一父裴靜謀了官職,於是裴靜便舉家搬來長安定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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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貞一回到長安才知道,她的孟父裴樞居然瞞著她把她送去參選后妃了,因為裴樞位高權重的緣故,裴貞一很順利的進入了終選,而且還被皇帝看中,冊封旨意已經下達。

得知這個好消息,裴貞一的父親裴靜非常高興,正在為她做準備。

父命不可違,旨意也下了,木已成舟,局面已不可再挽回,即使裴貞一有千萬個不願意,即使她哭得很傷心,即使她的哭聲響徹順安坊裴府,最終還是得接受這個事實。

裴貞一不想入宮的原因是她散漫慣了,從龍首原上她與李曄的兩次相會就能看出來,這是一個放蕩不羈愛自由的少女,這是一個敢於挑戰時代禮儀道德的大膽少女。

歷史上天佑政變當晚,蔣玄暉等率百人叩後宮內門,說是有急奏面陳至尊,及至椒殿院,帝后驚恐,惟裴貞一起身開門,對蔣玄暉道:“急奏不應以卒來!”

當時那種情況,只有她敢出來開門,並對蔣玄暉說出這句話。

仍然自由自我,永遠高唱我歌,走遍千里,這是裴貞一的個性,但也只能想想,在這個年代,出身越是高貴的女子,受到的思想禁錮和人身限制就越大,婚姻也是長輩說了算。

裴樞是裴靜長兄,作為裴貞一的孟父,裴樞當然可以決斷侄女的婚姻大事。

經父母叔伯阿姨兄長姐妹等人的輪番安慰,裴貞一停止了痛哭,但要求出去走走,眾人聽到這話,再看看她哭紅的雙眼,唯恐其出去尋死,當下哪裡敢答應,裴樞只道不許。

“不讓我出去,那我就絕食自盡!”

裴貞一恨了裴樞一眼,撂下了這句威脅的話,裴樞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厲聲呵斥道:“這時候出去拋頭露面簡直是胡鬧,你知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裴家?”

生母吳氏也勸道:“貞一聽話,明天內官就要來接人了啊。”

見眾人勸阻,裴貞一心生一計,委屈道:“我只是想再去放一次紙鳶……”

她想起那天在風中的奔跑,那是她逝去的青春,悟已往之不諫,再放一次風箏,只當就此與少女時代作別。

裴樞知道侄女有放紙鳶的愛好,想到侄女就要過上深居大明宮而不得出的好日子,裴樞覺得不能太不近人情,於是點頭同意,命管家帶人一路看著。

就這樣,裴貞一在幾十名隨從的護送下來到了龍首原,當望見那棟別緻的紫金樓,裴貞一心緒複雜,陸機道長還在嗎?

“陸道長!”

上前幾步,裴貞一大聲呼喚著。

“誰啊?”

值守紫金樓的宦官聽到她的聲音,齊齊走出來看,卻見是個高門貴女。

“你找誰?”

“找陸道長,我是他的故交裴貞一。”

眾宦官面面相覷,不知她口中的陸神仙是誰,他們是不知道,可身處其中的江方慶還能不知道嗎?當初跟皇帝在龍首原研究炸藥的宦官有六個,江方慶是其中之一。

第一批跟隨皇帝研究炸藥的六人是高克禮、顧弘文、江方慶、蕭不已、魏進中、楊問真,都已得到高升,來龍首原研究炸藥自然也就成了熱門差事,內侍省上下都搶著幹這活,江方慶自然也沒有戰鬥在一線了,如今只須按皇帝旨意吩咐這些小太監進行試驗。

說回原題,因為去年的兩次相會以及皇帝對這個女子的非常禮遇,使得江方慶對裴貞一的印象極深,而且內中誰都知道有個叫裴貞一的裴家女子即將入宮為妃了。

也就是說,眼前這個女子就是即將入宮為妃的裴貞一,江方慶愣住了。

見江方慶等人默然不語,裴貞一又問道:“請問諸位公公,陸神仙還在嗎?”

“在!”

既然皇帝甘願裝成道士,江方慶也不敢自作主張挑明。

聽說陸道長還在,裴貞一終於笑了。

江方慶很是客氣道:“陸神仙進宮面聖了,不久當歸還,請尊者稍候。”

“無妨,我等就是。”

“尊者既是陸神仙故交,還請隨我入內拜茶。”

眼前的女人明天就是皇帝的后妃,江方慶自然要客氣對待,等裴貞一坐下用茶,江方慶便立即派人火速回宮告帝。

李曄在長安殿與何芳鶯相處,從紫金樓回來的宦官並沒有在含元殿找到皇帝,找了好久才找到長安殿來,逢了長安殿女官便焦急道:“我有紫金樓大事面陳陛下,請快快稟報!”

江方慶派來報信的這宦官倒也伶俐,知道這是長安殿,所以也就沒有直說是裴貞一來了,當見到淑妃的時候,面對皇帝的詢問,他也只是說是紫金樓有大事發生。

“知道了,你且去。”

李曄點頭,隨即對何芳鶯道:“紫金樓有事,朕先離開一下。”

“嗯嗯,臣妾恭送陛下。”

何芳鶯抱著李裕起身,將李曄送出長安殿,當出現在龍首原時,李曄已是一身上繡太極陰陽圖的墨黑道袍,步履穩重有儀,遠遠看到裴貞一的時候,裴貞一也看見了他。

寂寞日欲沉,美人愁思起。

裴貞一默然無聲,玉手持巾掩口哭泣,淚落如雨。

李曄聞此變,率從上前迎,未至紫金樓,摧藏人悲哀,貞一識身影,提裙相逢迎,悵然遙相望,知是故人來,裴貞一嗟嘆傷心道:“自君別我後,人事不可量,果不如先願,又非君所詳,我有親父母,逼迫兼姐弟,以我應天子,如今旨意已下,道長何所望!”

的確是再見了,卻沒想到再見是這樣的一幕。

聽到裴貞一的哭訴,李曄配合的裝出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嘆息道:“賀卿得高遷,磐石方且厚,可以卒千年,蒲葦一時紉,只作旦夕間,卿當日勝貴,人獨向黃泉。”

“大人逼迫至此,道長何意出此言?”

裴貞一變色,嗔怒道:“今日一別就是永恆,勿違今日言!”

李曄險些笑出了聲,卻是不動聲色道:“卿是大家女,大人之命實難違,不可故作不良計,卿且安心入宮侍君王,貧道自有良策應對,明日午時卿還會在承天門看到貧道。”

“當真?”

“當真,天子對貧道言聽計從,不必騙你。”

裴貞一一笑了之,拱手訣別道:“大人逼迫,貞一不得不從,今日前來只為與道長作別,一朝入宮為妃,貞一即身系裴氏興衰,再不會與道長相見了,就此別過,願君珍重。”

今日之所以會是這樣的場面,是因為李曄在第二次與她見面的時候承諾過,會為她募得一樁金玉良緣,裴貞一見識過李曄的神通,自然也就信了,所以才會說出道長何所望。

經此一試,李曄確定了裴貞一不是水性楊花的蕩婦。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紫金樓別後的第二天,新人入宮禮儀開始了。

定初元年八月十三,李曄駕臨武德殿,以冕服升座視朝,三位宰相率文武百官參拜,隨後李曄率文武百官前往太廟祭天告祖,一切禮儀結束後便來到承天門等候。

奉迎儀仗隊伍長達二里,蔚為壯觀。

柳璨與高克禮抵達裴府後也沒有多說,對裡面高喊道:“奉旨,行奠雁禮!”

小太監抱著一隻綁著紅絲的活大雁跑來,將其交給高克禮,然後高克禮又將其交給裴府管家,大雁一生只有一個配偶,被視為忠誠的代表,行奠雁禮也意味著迎接的是世婦。

奠雁禮結束後,高克禮問道:“諸位,這下能進去接人否?”

眾人哈哈大笑,裴府周圍充滿了快活的氣息。

管家笑道:“當然可以,不過新人尚在梳妝,不知幾時才會出來啊。”

柳璨聞言,連忙遞去一道眼神,高克禮這才想起還要催妝,正了正衣冠,高克禮吟道:“不知今夕是何夕,催促陽臺照鏡臺,誰道芙蓉水中種,卻道青銅鏡裡一枝開。”

裴貞一端坐在梳妝檯前,她的侍女正在為她做最後檢查,今天的她很美,一襲紅服,頭戴金造霞冠,冰雕玉勾玄膽面,往生河上朱唇豔,一面幽涼銅鏡,映出她的絕代芳華。

兩輪催妝完畢後,內官高唱道:“良辰已到,新人上轎!”

京城朱雀大街上,奉迎送親隊伍的長達十里,十里紅妝就是十里紅妝,縱貫皇城的朱雀大道人聲鼎沸,街道兩邊站著密密麻麻的禁軍士兵,他們是來維持秩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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