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戰鬥打得難解難分，呂元淳稍稍略佔上風。

武將之間的放對單挑旁人不得干涉，東海軍士在一旁圍觀，而其餘匪徒慌不擇路越出船艙，跳進海里，接著便被守在水裡的東海軍士戳成了篩子。

匪首的刀法借鑑了不少東琉人的“迎風”、“滾破”、“逆袈裟”之類的招式，刀刃掄得似風車、似月盤，一式接一式不停，完全就是搏命的兇戾打法。

呂元淳凜然不懼，雙矛翻飛，硬接了上去，兵器在空中碰撞，濺起無數火星。他這一對特製的鐵矛便是為了對付倭寇的刀法而打造的，若是尋常的長矛，此刻矛頭早就被倭刀削斷了。

欄杆被劈碎，帷帳被破開，整艘船已不堪重負。

等火勢漸漸熄滅，跟多的東海兵卒登上樓船。

呂元淳與匪首的戰鬥也進入了尾聲。匪首用刀支撐著身子，大口喘著粗氣，跟他一起來的匪徒逃的逃，降的降，他身邊一個人也不剩了。

“哎，看你是條漢子，奈何為匪？還是快快歸降，為朝廷效力的好，免得誤了卿卿性命。”呂元淳扛著雙矛說道。

“呵呵，大丈夫死則死耳，有何懼之！？”匪首答道，“我等誓做不歸人，終生不為凌雲鬼，呂將軍不必多費唇舌。”

匪首調轉刀刃，插入自己小腹，巨大的痛苦令他面容扭曲，黃豆大的汗珠混著血跡和菸灰從額頭上滾落下來。

“逝者......不死，必將再、再起......”

匪首話還沒有說完，圓睜雙眼，跪在地上咽了氣。

呂元淳叉著腰，上身鼓鼓囊囊的肌肉滿是新舊傷疤和黑灰一般的油汙，他說道：“嘿，真特釀的，這就死了，抓到俘虜沒有？”

身後有軍士來報：“抓到幾個，看著不像硬骨頭，應該會說些什麼。”

“行，還算是能交差，你們幾個去船艙底下看看，方才被鑿穿了，別到不了岸邊......”

樓船歪歪扭扭靠到岸邊，匪徒被押到碼頭上，一字排開。

出了船上的匪徒，先前在兩邊山崖上放火箭的也抓到了。

百姓們高聲讚揚東海水師威武，然後各種雜物向俘虜們拋了過來，本就鼻青臉腫的匪徒頓時全身掛滿菜葉土塊，更加狼狽不堪。

呂元淳隨意找了件褂子披上，到得李芸跟前，拱手單膝跪地。

“末將幸不辱命！”

李芸點頭道：“呂將軍辛苦了，請起。”

跟著便是介紹呂元淳和吳江眾人認識，見過禮，打了招呼，呂元淳細細打量了方恪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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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個好樣貌的，和縣主也堪相配。

更重要是他謀略方面，這次應對賊人運籌帷幄，將敵人一網打盡，將來絕對能堪大任。

他還是吳江少主，將來繼承家業，吳江東海連成一片，楊大都督就不愁徵不到足夠的兵員了，東海不夠，可以去吳江嘛！

瞧瞧他身後那些吳江護衛，這樣的給我來一萬，不！只要五千。

只要五千這樣的人馬，什麼倭寇、閆大彪、鄭寡婦，我就能叫他們再也不敢放舟下海！

一念及此，呂元淳立刻臉上堆起笑，說道：

“方少主文韜武略，末將佩服得緊，如今一見，果真是少年英雄！今日可是幫了東海一個大忙啊。”

第一次見面就被一個五大三粗的糙漢子吹捧，方恪有些不自在，況且，計謀都是妹妹定下的，這功勞可不敢冒領。

“呂將軍言重了，此番籌謀皆是我家二妹的功勞，這一路上若非有她，只怕不會這麼順利。”

呂元淳大大的意外，方才心裡還在嘀咕，吳江少主到東海來議親，她做妹妹的跟著一起來算怎麼回事?

現在聽方少主的意思，她才是這支隊伍的主導?

這可就奇怪了，這種事情，難道不該是方恪自己做主的嗎？

想到這裡，呂元淳突然反應過來，這丫頭還頂著個“血王妃”的稱號。

昭南是怎麼到方氏手中的?正是這位方二小姐代父親方瑜去滇城參與會盟，然後施展美人計，假意委身弒君者，然後在宴會上殺了童靖。

本以為二小姐就只是那個“美人”，負責謀劃應該另有其人，現在看來，很有可能就是眼前這位小姑娘幹的呀！

現在，這個單刀赴會，奇謀定昭南的方二小姐到東海州來了……

嘶！不得了！

呂元淳倒吸一口涼氣，脊樑骨升起一絲寒意，目光也變得警惕。

方晴感受到他莫名其妙的敵意，稍稍蹙眉。

這人怎麼回事?我又沒招惹他，幹嘛這樣看著我?

正在想著，俘虜那邊喧鬧起來。

百姓們想要把俘虜打死，不少人抬著棍子鐮刀，聚集到碼頭外面，人頭攢動。

黃縣令來到百姓們面前，好言相勸。

“諸位，你們的心情本官能夠理解，可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諸位在此用了私刑，卻也是揹負了官司……”

李芸向方晴解釋道：“東海百姓苦於海盜、倭寇已久，早些年凌雲朝強盛，海上也不像如今這麼亂，我們東海也是疏於武備，海船、兵器、火器、補給都不如人。

到得如今，想要再奮起直追，卻驚覺對手都超過我們不少，要不是我們東海的兵卒作戰勇猛，只怕現在已無法抗衡。”

“芸姐姐心繫百姓，功夫又這麼好，定能有所作為。”

李芸搖搖頭，望向方晴的目光中多了一絲羨慕。

“可我畢竟是女子，我有心上陣殺敵，但……不像阿晴你啊，能去滇城一展身手。”

方晴笑了笑：“我的情況有些特殊，沒有參考意義。”

百姓們被黃縣令勸住了，他保證，這些海盜經過審判，全都按律絞死，吊在碼頭上示眾三日。

這下百姓才滿意，逐漸散去。

海盜悉數被押回縣衙大牢審訊，黃縣令才賭咒發誓以後再也不會動用大牢裡的刑具，沒想到這麼快就食言了。

重刑之下有些人受不住死了，有些人死扛到底，但也有人招了供。

令人意外的是，這些海盜雖然都是被二王子李榮收買的，但指揮此次行動的似乎另有其人。

涉及到二叔，李芸不敢輕易下定論，她去找方晴、方恪商量。

“海盜們言語間提到一個人，他們叫他蕭先生，據說這位蕭先生得到我二叔的授意，全權代表他發號施令。”

方晴心裡咯噔一下，立刻想到一個人。

“是哪個蕭?”方晴問。

“是吹簫的蕭。”

一定是他，蕭楚！

方晴拳頭緊緊地攥起，劇情變了，但他還是和原著裡一樣，盯上了東海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