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晴去而復返，見得抱在一起的兩人，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哥，你不要忘了和黃姐姐說過的話！”方晴低聲喝道。
“我、我知道……”
“你知道什麼！?我們來東海州的目的，你難道忘了嗎？你為何不與她講明白?”
方恪搖搖頭：“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先送她回去。”
兄妹倆架起李芸，問過了水師的軍士，將她送回了船艙。
一桌的杯盤狼藉自有人來收拾。
方晴跟著大哥去到他的倉室，關好門，這才繼續方才的話題。
喝過妹妹遞過來的醒酒湯，方恪手掌捂著臉，沉吟道：“你問我來東海州的目的，我一直都沒有忘！而且，我們和她父親已經說清楚了啊。”
“我是說她的心思，你沒有發現嗎？”方晴搖頭道，“不管李昊有沒有說明，她心裡是有你的。”
方恪愣了愣，沉默著……
良久，才說到：“眼下這場戲還要做下去，我們答應幫她對付李榮的，大敵當前，若是現在言明，只怕她心思浮動，一來讓李榮瞧出破綻，二來她做出什麼過激舉動，壞了大事。”
方晴咬著下唇，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如何開口，想想選定的任務目標，只得搖搖頭，化作一聲嘆息。
“這事阿晴幫不了大哥，你......你看著辦吧。”
“嗯，謝過二妹的心意，我自有分寸。”
搏浪城。
秋風送爽，菊花開得正好，各地州府的公子們平素見不著，這會齊聚一堂，在這紛亂的世道裡也算難得的盛會。
年輕人們聚在一起，賞菊的聚會是一出接一出，沒個空閒的時候。
雖說李芸縣主現在看來似乎名花有主，但大家都是青年才俊，隱隱的誰也不服誰，總要在聚會上出些風頭，把別人壓下去。
這等聚會多以文人士子為主，賞菊、品茗、吟詩作賦，好不文雅。
然而，當地人看著直搖頭。
“咱們搏浪城乃是一座軍城，當初建城之時便是按照海上要塞來考慮的，現在這些個酸腐文人附庸風雅，從這些人當中選出來的東海王，莫不是要讓倭寇嚇傻了。”
李竹也喜歡湊這等熱鬧，連去了好幾場，雖然聽不懂，但附和著哼哼哈哈說些“妙極”、“真是好詞”之類的誇讚詞語，混在其中也自覺肚子裡有了些墨水，再讓人恭維了幾句，儼然以文人自居。
各地來的公子們，礙於他是主人家，倒也沒有戳破他。
不過參加的多了，懶得再應酬，今日他就坐在僻靜的角落裡，一個人閉目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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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了一會兒，有幾位公子也往這邊來了。
“李芸縣主真的去接那位方大公子了？”
這話傳入耳中，李竹睜開眼。
幾位公子並不知道還有別人，嘻嘻哈哈地就議論起來。
“是啊！都走了好幾日了，說不定快回來了。”
“這麼說，方恪做這東海州的孫女婿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也不能這麼定了吧？畢竟秋宴還沒辦呢！”
“秋宴只是個相看的機會，如果東海王已經相中了，參不參加無所謂的。”
“那我們這些人大老遠跑過來就是個陪襯？”
說到這裡，幾人都有些頹喪。
他們也收到了請帖，還以為這次東海王是廣撒網，他們原本在家裡也沒有出頭的機會，不如來這裡一展風採，說不定就受到東海王的賞識了呢？不成想，秋宴還沒舉辦，希望就先沒了。
不過，他們都不是熱門人選，選上的機會本來就小，只失望了一小會兒，就重新打起精神。
“不想了，咱們來此長長見識也是好的，小弟能認識幾位兄臺三生有幸啊，哈哈哈......”
幾人說笑著，搖著扇子走了。
李竹咧嘴，輕蔑地笑笑：“嘁，一幫慫蛋，也沒膽子爭取一下。”
聽說李芸去接方恪就放棄了，男人做到這個份上，也是夠可以的。
“大丈夫為了一個女人，千里迢迢來到這裡讓老不死的挑挑揀揀，分明就是贅婿嘛！一個個趨之若鶩，唉......”
李竹搖著頭，突然有一個聲音插話道：“說的太對了，想要得到東海州的基業，不一定就要娶李芸縣主啊，自己封個東海王也一樣，是不是？”
這如同鬼魅一般的聲音突然出現，把李竹嚇了一跳：“誰！？什麼人在哪裡！？”
陰影裡現出一個男人的人影來，李竹一眼見得他的樣貌非凡，頓時吃了一驚。
李竹一臉警惕，喝道：“你是何人？你知道我是誰嗎？要是我有什麼差池，你別想活著離開東海州！”
那人冷笑：“呵呵，李竹公子，你不認識我，但我認得你啊，還有你的父親。落錨縣的事情，前幾日才合作了一場，李竹公子不會不記得了吧？”
李竹眼神一凝：“你......你就是蕭楚，蕭先生？”
蕭楚笑了笑，算是預設。
“見過蕭先生。”李竹不疼不癢地見禮。
父親把他吹得有多神，現在見得真人，不過是相貌好一些，也沒有什麼過人之處嘛。
對於李竹的冷淡，蕭楚毫不在意，自顧自地說道：“遇到匪徒，還能臨危不亂，有序反擊，方恪與李竹公子比起來，的確更適合做東海王。”
李竹眼色中升起一絲慍怒。
“哼，蕭先生何必要佔這點口舌上的便宜？籌謀東海王之位的是我父親，你犯不著跟我說這些！”
“哦？”蕭楚眯起眼，說道，“難道李竹公子從來就沒有想過？你父親做了東海王，那他的基業遲早也會交給你繼承。”
“......你什麼意思？”
李竹眼裡的光芒一閃而逝。
“沒什麼，隨便說說而已，反正等你父親老了，也會傳位與你，只要安心等，然後再給他養老送終，結果對於李竹公子來說也是一樣的。”
“......”
李竹看著他一瞬不瞬，過得小片刻，才問：“你究竟是什麼人？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
“呵呵，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我是不歸人......李竹公子也別多想，對於我們來說，你執掌東海州，比什麼李繼東、方恪、李昊，甚至於你父親更加有利而已。”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兩人正在說著話，突然聽得外面有人在喊：“回來了，回來了！李芸縣主終於回來了！”
“來了？吳江少主也來了嗎？”
“有人見過吳江少主方恪長什麼樣？是不是風流倜儻，英俊瀟灑？”
......
來報信的人被圍著七嘴八舌地問，他只好一一回覆，然後補充道：
“戰艦剛剛靠岸，現在去港口，還能看見的。”
眾人再也坐不住了，聚會上的人散了大半，全都向港口湧過去。
李竹嘴角抽了抽：“一個大男人有什麼好看的？真是無聊，怎麼說都是各地的世家公子，這麼急不可耐，豈不是自降身份？”
“呵呵，吳江人來了，我不好再出現在城中，李竹公子知道怎麼聯絡上我，就此別過。”
蕭楚快速說完，身形退到來時的陰影裡。
“你就這麼怕吳江的人，真的是......罷了、罷了。”
李竹憋著一口氣，出門上了馬車，準備打道回府。
大街上，人頭攢動，都是往碼頭趕的。
李竹突然叫住車伕：“等等。”
他靜靜地等了一會，說道：“掉頭，去港口。”
車伕答應一聲，調轉車頭，趕往港口。
越靠近港口，外頭就越熱鬧。
李竹隨意抬起車窗簾子，看到外面的情況，咋舌道：“嚯！這麼多人？”
他心中沒有來的一陣煩悶，吩咐車伕找個不起眼的地方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