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懷仁正在北方討伐狄氏兄弟，他還能騰出手來管東海的事?”

李榮慢慢又坐了下來，手指不停敲打桌面。

蕭楚一看就知道他已經動心了，展開摺扇搖了搖，露出高深莫測的笑：

“狄龍，謀而無斷；狄虎，嫉賢妒能，此二人不過冢中枯骨爾，不足為慮，此戰丞相勢在必得，待到北方大局已定，丞相必帥百萬大軍南下，試問東海如何抵擋?

為今之計，只有早些投了，免得將來東海百姓受苦。”

這次李榮考慮的時間有些長，過得一會，才聽他說道：“如若我做了東海王，如何保證丞相會信守諾言，不打我們東海州的主意?”

“哈哈哈……”

蕭楚仰頭大笑，心中滿是鄙夷。

不但是軟骨頭，還鼠目寸光，只顧著眼前這點利益，對待親人機關算盡，在外面卑躬屈膝。

這樣的，讓人打心眼裡瞧不起。當然，蕭楚面上不會表露出來。

“王爺若是不放心，蕭某可代丞相與你訂下盟約，兩家互不侵犯。”

李榮徹底放下心來：“好，既然如此，我李榮也不是貪生怕死之徒，只要我能當上東海王，日後定會唯南宮丞相馬首是瞻。”

“痛快！”蕭楚大喜，“我蕭楚也不是說大話的人。來來來，王爺，咱們現在就歃血為盟！”

“好！”

蕭楚倒出兩碗酒，割破手指，分別滴入兩隻碗。

李榮如是為之，接著兩人各端起一碗，碰了碰，一飲而盡。

......

李榮和蕭楚前後腳出了茶館，各自向不同的方向而去。

蕭楚出門後，左右看看，拐進了一條不起眼的巷子，在夜色的掩映下，他七拐八繞，時不時停下來四下打量，自以為沒人發現他的行蹤，殊不知身後一直遠遠地綴著兩個人。

凌銳自不必說，他可是跟蹤的高手，方晴跟著秦琳學了些輕功身法，現在有凌銳的幫助，勉強能不掉隊。

對於蕭楚來說，想要發現兩人卻是不容易。

跟了有一會兒，蕭楚拐進港口附近的一條街巷，潮溼的空氣裡瀰漫著一股沖人的味道。

方晴蹙起眉頭，這是鹹魚的味道，這一整條巷子都是，看來這裡便是製作和販賣鹹魚的坊市。大晚上的他跑到這裡來幹嘛？莫非他一直都在這個鬼地方落腳？

眼看著他敲敲一間鹹魚鋪子的門，接著門上一道小窗開了，裡面的人瞅了一會，門開了一道縫，蕭楚一閃身鑽了進去。

方晴還在猶豫，凌銳過來摟著她的腰，輕輕一躍便上了旁邊的樹，然後兩人爬進隔壁屋的院子，又小心翼翼地摸到那間鋪子房頂上。

向下望去，鋪子的後院裡果然密密麻麻掛著許多抹過鹽的魚，角落裡則堆著些漁網。

凌銳在屋頂試了試，摳住其中一片瓦，輕輕抬起，屋子裡的光亮透在少年人臉上，接著聲音低低傳了出來。

“魚兒已經上鉤了，他答應配合我們的行動。”

方晴與凌銳對視一眼，用口型告訴他，這是蕭楚的聲音。

“是嗎？本事沒有，野心還挺大，不過他也是夠狠的，連自己大哥和親身父親都能下得去手。”

“他一個庶出的王子，頭上有大哥壓著，長期看不到希望，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本就不是他應得的東西......”

“哈，若非如此，我們怎麼會有這樣的機會呢？”

“說的也是......”

“這就是順天承命，即便是天也在助丞相成事，我們一統天下指日可待，哈哈哈……”

這是一個腔調怪異的聲音說道：“你們凌雲的人，很狡猾，我只關心能不能兌現承諾。”

東琉人?倭寇！

方晴從凌銳的眼中看到了驚訝的神色，對此方晴倒是不意外，在原著裡他便是與倭寇聯手，攻破了東海王府。

“南宮丞相素來守信重諾，天下英雄無不歸心，只要你們東琉人肯出力，丞相自會厚待你們……”

蕭楚竟然投了南宮懷仁！

事情現在複雜了，要對付的不只是一個李榮。

劇情的改變如此之大，局面比原著中還要棘手。

方晴繼續聽下去，另有一個聲音說道：

“哈哈，蕭先生也別忘了我們不歸人啊！我們大當家說了，李榮那廝不但挖他的人，還讓他背黑鍋，著實可恨，接著這次機會，非得要找補一些回來。”

蕭楚道：“一定、一定，閆大當家和東琉島的朋友都是在海上討生活，哪有這麼大的仇怨？只要你們兩家通力合作，為丞相把事情辦好了，好處自然不會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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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不歸人也入局了......

接下來，屋裡的聲音又低了下去，他們似乎開始討論著行動的具體細節，在屋頂已經聽不清楚了。

隱隱的只有“秋宴”兩個字飄過來。

方晴心頭一片冰冷，原來他們真的是想在秋宴上動手。

似乎是敲定了方案，幾人又重新恢復了正常的音量。

“最為麻煩的還是統領水師的楊猛啊，對付他還要仰仗閆大當家和東琉島的朋友了。”蕭楚繼續道。

東琉人的聲音說道：“耶馬臺的石田家在吳江栽了，我們平戶藩不是那樣的蠢貨，蕭君儘管放心。”

不歸人的海盜也說道：“我們閆大當家和楊猛那可是抹不開的仇怨，你也不用擔心不歸人不賣力。”

“如此，甚好！哈哈哈哈.......”

屋裡開始倒酒，杯碗碰撞。

方晴緊捏著拳，抑制住想要從天而降，一刀劈死蕭楚的衝動。

凌銳在後面拉著她，輕輕溜下了房頂。

兩人一路小心翼翼地回到大路上，周圍漸漸有了行人。

凌銳一路走著，一邊嘆著氣。

方晴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用胳膊肘撞了撞他，說道：“有什麼話就說啊，掖著藏著不像你的風格。”

“事情越來越複雜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你試著說說看唄。”

“其實吧，我若是站在雲中的立場上，似乎應該坐山觀虎鬥，等到東海王頂不住的時候，再讓父親出兵平定東海州內亂，屆時東海李氏都會念著雲中的好，即便是結盟，我們雲中也會處於主導地位。”

“嘻嘻，這會你倒是實在啊，把這等想法說出來，你這是不打算插手此事咯？”

凌銳哂然：“嘿，你當我是什麼人？南宮懷仁比起童靖好不了多少，你那個前前未婚夫也不是什麼好鳥，一丘之貉、一丘之貉啊！既然現在能給他們添堵，沒理由不捅這一刀。”

“既然如此，還有什麼猶豫的？咱們再次聯手，給他們點顏色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