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啟看了一眼旁邊的至人。

心裡咯噔一下。

來自仙天的惡意已經消失，但取而代之的是對方的目光。

顯然，這位至人已經聽見了這樣的對話。

娘嘞，你還是殺了我吧！

對方雖然已經掉品，被仙天吃掉了屬於自己的大道，但依然具備三品應該有的目光和見識，並且他對大道的認知並沒有減弱。

換而言之，這就是和當初兔子掉品的情況一樣，那時候的兔子，八品就能搓出能對抗七品的陣法，單獨一個人打退了一個城的大部分八品啊……

現在，要李啟去對抗這種人？

“等一下。”祝鳳丹這時候再次舉手：“賽前能不能給我點時間？”

“老師！？”李啟扭頭看過去，目瞪口呆。

什麼賽前，你還真準備讓我和三品打啊？

這打的過個毛線啊！？

可惜的是，祝鳳丹並不能聽見，李啟現在已經處於合道狀態，雖然保持了神智，但根本脫離不了仙天，更不可能隨意傳訊。

只是有個問題。

為什麼合道之後，李啟還能保持自己的神智？

甚至李啟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他還以為自己沒合道呢。

畢竟他也沒合道過，雖然吃過別人，但當老虎和當肉能是一個感受嗎？

祝鳳丹並沒有聽見李啟的話語，而是繼續對仙天說道：“我要和我的徒弟說兩句，畢竟你看，你這個挑戰，差距有些大啊。”

“我知道你想分清楚，在得知了我們的道統之後，到底是我們強，還是人道強，這樣你才可以抉擇，畢竟你只想跟著強的那一邊，只是……這種時候，才是看底蘊的時候，不是嗎？”祝鳳丹對著仙天如此說道。

李啟不知道對方的底細，但祝鳳丹知道。

仙天，甦醒的一品世界天道，沒有逐道行為，他極端聰明，能迅速掌握幾乎所有的法門，但對於道統一直很難理解。

這是一隻吞噬文明之獸，不死不滅，在不知不覺間，以天演之道作為自己的道途，一切只為了生存與更強。

所以，強大的話題，對方更感興趣。

於是，仙天默許了。

祝鳳丹得以順利進入仙天的體內。

“喲~，徒弟，還好嗎？”祝鳳丹拍了拍李啟。

李啟一副司馬臉，用生無可戀的死魚眼看著祝鳳丹。

“哈哈，看起來還是很精神嘛，你這神智還是相當堅韌的，二十五億次輪迴，再加上一品氣息鎮壓和三品為敵的將來，都沒能打垮你啊，真不愧是我徒弟！”祝鳳丹哈哈大笑。

李啟則深吸一口氣，然後長嘆。

後悔。

後悔當初沒聽老師的，如果能抹消記憶就好了，但現在肯定不能抹消，會出事的。

“後悔吧？都說了，我怎麼會害你呢？現在想想，我讓你去對方一個掉品之後的三品，你覺得我會讓你沒有勝算嗎？”祝鳳丹在李啟面前坐下，輕鬆的說道。

“老師有必勝之法？！”李啟來了精神。

“沒有。”祝鳳丹毫不猶豫的給李啟潑了一桶涼水。

面對一位曾經是三品的必勝之法，祝鳳丹自己都沒有呢，別說教李啟了。

“那扯犢子，要打你去打，我不去。”李啟乾脆的擺爛，學習祝鳳丹的做法，往後面一趟。

不玩兒，要不是祝鳳丹數了，他都不知道自己輪迴了二十五億次。

你要有膽，就乾脆把我殺了吧，讓我投胎算了，胎中之迷消除記憶未必是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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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去嗎？你不會輪迴傻了吧？抬起手，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祝鳳丹點了點李啟的肩膀。

李啟疑惑的抬手，然而，他僵硬麻木的神智突然活絡起來，一股強大的力量，足以支配天地的力量從他體內湧出。

他……四品了。

什麼時候？

而且，他似乎還取得了四品的特質，那就是正常情況下，一切修行的頂點。

“哈，傻子，忘了？你現在可是合道仙天啊。”祝鳳丹哈哈大笑，然後提醒了李啟一句。

李啟僵硬的神智活絡起來。

是啊，李啟在之前，合道了。

誰還記得……合道境，其實是仙天的四品。

李啟透過合道來到四品，而對方那位至人也透過了合道，他的大道被侵佔，他自然也來到了四品。

現在，雙方起碼在修為上是同一個品階的。

“老師，這也在你的計算之中嗎？等等，那我怎麼脫離這個狀態？”李啟馬上反應過來。

合道能保持神智已經是古怪，想要脫離出來，有先例嗎？

“仙天肯放人，你不就出來了嗎？打贏他，仙天肯定放行，我給你爭取了一點時間，熟悉一下自己四品的力量吧，雖然是暫時的。”祝鳳丹如此說道。

合道是四品，脫離了自然就不是了，不過……這可是難得的機會，不會有第二個仙天了，其他的一品也不會閒成這樣。

這話說完，李啟閉上眼睛，開始重頭回顧自己的力量。

從九品到他所瞭解到的三品。

九品分級法，是大能者所造，這位大能以超乎尋常的智慧和毅力，觀摩了無數道統，總結了不知道多少功法，最終確立了一套分級制度，按照修行的特徵，將諸天萬界所有的道統，所有的修行方式，都統一了起來，可以用同一套方式來判斷人的修行品級。

不入品的千奇百怪，但共同特點是弱，只要你夠弱，那你就是不入品。

而九品的共同特徵是踏入修行，他們可以操縱氣來進行對物質世界的影響，一般來說，具備操縱氣的能力，不管是透過什麼方式，不管是自己修行，還是製造器械，亦或者利用寄生生物，都能算作九品。

來到八品，修行就必須有體系了，這種時候，哪怕是來自那些自主發展的小型世界，也可以很清晰的分辨出他的特徵，從這個時候開始，修行者開始具備個人風格，這是他們道途的前置階段，在這裡，他需要找到自己的路。

七品，證得長生，因為想要逐道，悠長的壽命是必不可少的，沒有這點，你就永遠無法加入逐道者的行列之中，哪怕你再強大，甚至能八品打死六品，但沒有長生，別人活也活死你了，再強也不過是虛妄。

這種事情還蠻多的，在一些落後的世界，長生者可以輕而易舉的活死比自己強的人，對方年輕的時候打不過，那麼找個地方苟起來，等到他老了再去找場子，欺負對方氣血枯敗什麼的，這就是長生的好處。

再上到了六品，在這個階段，通常來說，經過了長久的生命，見識，思考，積累了足夠多的閱歷和智慧，修行者將會明白自己的道途所在，明晰自己要走的路。

在明晰了道途之後，你便可以利用這種東西來為自己的修為添磚加瓦，在這個階段，逐道之旅，正式踏上正途，你可以很輕易的觀察一個人的修為，來確定他是否是六品。

六品的修為已經相當駭人了，想在體內塞下這種程度的力量，就需要一條切實可行的大道和道心來進行維繫，就好像一個國度，必須要有一個可行的制度才能夠執行下去，否則便會陷入混亂，然後分裂。

國度分裂，無非是變成小國，人的修為分裂了，那可是自爆了，所以沒有明晰道途的人走不到這裡，除非他是天生六品，體內自成大道。

所以，確認六品，只需要觀察對方的修為就好了，只要修為抵達那個界限，必然是六品。

五品，也就是李啟現在這樣，就會具備道統的獨有特徵了，比如巫覡就有化虛為實的內天地這種。

這些特徵各不相同，但共性都是透過自身的道途對世界的理解來實現的，都代表了某個道途對世界的詮釋，他們透過這種詮釋構築屬於自己的世界，達成主客觀相統一的程度。

五品的人道可以用自己的規矩來束縛這個宇宙，巫覡則創造一個屬於自己的世界，沉水碧和陽凝這一對烏兔則可以做到讓自己成為時空中心，甚至可以操縱對方的坐標軸乃至於時空流速，這些都是代表了她們對世界的理解，並透過這種理解來改變世界。

這也是李啟現在所做的。

而到了四品，則會來到一個更高階，但並不複雜的情況，那就是對世界詮釋的強化，以及實在性的前置。

關於何謂‘實在性’，已經討論的夠多了，但實在性的前置，則來源於四品時候打下的根基，這就需要提前說明三品特徵了。

三品的特徵，是實在性。

現實世界本身，就具備實在性。

這等於，若是自身具備了實在性，那你的存在，便與整個現實世界等同。

這種實在性，本質上來源於你的道，對巫覡而言，到達這個階段，他的道已經足以去詮釋一個世界，並且自洽的執行下去，那麼你將不再需要世界本身，他可以自我存續。

不需要任何外界的事物，就好像宇宙本身不需要其他東西就可以存在一樣。

凡人活著需要種種事物來維繫，比如依賴於外界的物理規則，依賴於天氣系統之類的，這些都是根植於現實世界的事物。

而現實世界本身根植於何物呢？沒錯，那就是現實世界的道。

這就是三品的特徵，完全構築屬於自己的道，依賴於這條道，這條規則進行生存，道不滅，身不滅，三品的本質與現實世界的等級完全相同，由此三品也產生了自己完全獨立的客觀實在性。

他不再依賴於任何外界的規則，不服從於現實世界的所有，對凡人而言，三品和造物主沒有任何區別。

這便是：自在，永在。

自己獨立存在，永遠存在，不需要依靠任何除了自己以外的事物也能活下去，甚至能‘開天’，也就是開闢出一方‘天’來，獨立於這個宇宙。

諸天萬界，其實界都在無垠虛空之中，但‘天’卻不在虛空之中，而是位於其外，只是，仍然在宇宙裡。

畢竟，宇宙是所有的時間與空間的統稱，不管你是不是在虛空之中，甚至是你另一片類似域外虛空的地方，都是宇宙的一部分。

宇宙就是一切，時光之外再無其他，而三品，其本身的存在就和現實宇宙同級，只是不如支撐宇宙的那些虛無概念而已。

四品，便是這一點的弱化版，五品所掌握的道統特徵，將會在四品得到昇華。

他們沒有實在性，但已經不再受到現實世界的法則約束，他們自己的道還未成形，不足以支撐他們與現實世界同級，但已經顯而易見的高於其他必須依賴於現實世界法則才能生存的生物。

他們處於中間態。

而李啟也是如此，此刻的他，藉助仙天的力量，已經脫離了現實宇宙的束縛，不再受到現實宇宙的物理法則影響。

也就是說……

光速這種天道極限，不能約束他了。

此刻的李啟，可以不需要修改天道極限，也能打破光速，儘管這會造成巨大的破壞和能量浪費，甚至會反傷他自己，但就是可以做到。

這就是四品嗎！？

怪不得祝鳳丹他們可以在宇宙裡竄來竄去，靠的就是這一手吧？

並且，他還發現，自己體內的道爭，在此刻平息了。

不過這個結果這讓他直皺眉頭。

他是藉助仙天的天道進行合道，然後仙天通行的可是道門的一部分，再加上另一部分天演之道的特性，這導致了李啟的四品特徵，竟然是天演之道的。

而天演之道，此前就曾經說過，對任何道統都沒有牴觸。

這不是說明道爭結束了，這只是代表了天演之道將他所有的道統壓服了，而李啟並不認可天演之道，所以他不能以這種方式晉升。

否則的話，他的道途將會在此刻斷絕。

“老師……這個四品……”李啟想說什麼。

但祝鳳丹卻一巴掌拍在李啟的手上。

李啟的手上，頓時多了一股雷霆之力。

這又是鬧那樣？

但他馬上意識到，這雷霆之力，竟然有小天師的氣息！

其中，透露出了張宗的意志。

“張宗和你的因果聯絡早就已經被我建立起來了，你體內的天演，加上純正的道門功法，就可以完美契合仙天之能，加油吧~，輸了可是會死的。”祝鳳丹眯著眼睛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