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你做事，我放心。”天幕微微點頭。

葉甫蓋尼猶豫片刻，還是問出了一直想問的問題。

“有個問題我疑惑很久了，為什麼我們要如此鍥而不捨地，追殺一個毫無價值的人呢？”

“毫無價值的人？”天幕語氣裡似乎帶著詫異，“我們不會追殺毫無價值的人。你是指何知樂？”

“屬下愚鈍，和何知樂接觸過一段時間，並沒有發現他有什麼過人之處。”葉甫蓋尼委婉地說，其實他更想問的是，何知樂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廢物，為什麼要對一個廢物殺的鍥而不捨呢？

“何知樂怎麼會是廢物呢？”天幕發出輕笑，“何知樂……他是真正的魔鬼啊。你看到他頹唐地趴在那裡，像是懶的刀劈頭頂都不避，可是，只有真正的雄獅才會愜意地趴著啊。何知樂，是獅子。像我一樣的獅子。只不過他還是幼獅，我已然成年了，有自己的獅群。”

葉甫蓋尼露出迷惑的神情，他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回答。天幕不是個愛開玩笑的人。天幕同時還是個看人很準的人。他說何知樂很強，那麼就一定有過人之處。

但葉甫蓋尼和何知樂相處了那麼長時間，真的沒見他有什麼閃光點，如果說唯一的出色之處，就是他吃雞打的很好，可血淋淋的戰爭不需要電競選手。

“何知樂的身份，說來話長。想當年我還計劃過去他的產房，想趁他還在襁褓裡就做掉他，但那時我羽翼未豐，心性猶豫，沒敢實施。”

“直到他長成獅子，我知道不能再等了。”天幕緩緩地說，“新的雄獅年富力強，會打敗老獅子坐上王位。老獅子能做的，就是趁小獅子爪牙還不鋒利，就殺死他以絕後患。我反覆地想殺何知樂，就是怕他成氣候。以後有時間，我可以給你詳細地講講他的身世。”

辦公桌上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要被執行死刑的人都到樓頂天台了。

天幕起身。葉甫蓋尼抓起那把霰彈槍，裝了一兜子彈。跟著天幕推門而出。

天臺上大風凜冽。頭頂就是漆黑翻滾的雨雲。雲層近的彷彿支上梯子就能爬到雲端。風中透著潮溼。

六個人整齊地站在天台中央等候。看到葉甫蓋尼拿著霰彈槍，六個人的臉色立刻發白。像是血空幹了。

“我念名字，一個一個，按順序站到邊緣的臺子上。”葉甫蓋尼說。

“Alexaer。”葉甫蓋尼冷冷地吐出第一個人名。

Alexaer是個魁梧的白人，留著短淺的絡腮鬍。他猶豫了片刻，嚇得大張著嘴喘氣，還是爬上高高的圍欄頂，面向葉甫蓋尼站著。風吹的他搖搖晃晃，鞋跟後面不到兩釐米就是垂直的樓體，他幾乎要掉下去。

“你在情報市場出賣鬼蠱黨的部署資訊。判你死刑。可有異議？”天幕在後面發話。

Alexaer顫巍巍地站著，以一種難以置信和絕望的可怕眼神看了看戴著鐵面的天幕，又出神地盯著葉甫蓋尼指向他的槍口。沒有回答。

“預備。”天幕說。

“放。”

巨大的槍聲在天台響起，Alexaer胸口被打的爆開，猛的向後翻倒，從高樓上掉了下去。這裡有40層高。片刻後樓下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

剩下的五個死刑犯嚇得面無人色。有三個腿一軟，幾乎站不住。

“河鬼。”葉甫蓋尼說，把彈殼摳出來，把新子彈填進去。

河鬼是個瘦小的本地人。臉上多道刀疤。一看就是身經百戰的狠角色。他爬上圍欄——驚人的事發生了，他沒有站起來面對葉甫蓋尼，而是直接一咬牙，大叫著跳了下去。短暫的等待，又是重物墜地的響聲。他知道自己活不了，乾脆跳樓自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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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甫蓋尼有一瞬的錯愕，但很快恢復了冷峻的臉色。

“坂本浩二。”死亡點名繼續。

戴著眼鏡的小青年，他站在原地不動，面無表情，像是根本沒聽見。

“坂本浩二，站到臺子上去。”葉甫蓋尼重複了一遍。

眼鏡青年猶豫了一下，突然撒腿狂奔，向著下樓的樓梯口衝刺！他想逃跑！

葉甫蓋尼舉槍瞄準他，剛想開槍擊斃，一道人影突然以極快的速度閃到坂本浩二身邊。是天幕。

天幕一手抓在逃跑者的頭上，十指青筋暴起。只聽見啪地一聲悶響，逃跑者的頭蓋骨竟然被生生捏碎，血漿噴灑出來，像是爆開的西瓜。

天幕鬆手，屍體咚地倒在地上。血流如注。在場的人眼神都流露出震驚和錯愕，這還是第一次見天幕出手，竟然如此強悍。速度快如獵豹，手勁大的能捏碎頭骨。可做完這一切以後，天幕毫不氣喘，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面向這邊旁觀。分明是做了一件很簡單的事。

“馬嘉熙。”葉甫蓋尼繼續點名。

瘦高的人出列，那竟然是個女人。穿著灰西裝。儼然是殺手身份。鬼蠱黨裡的女殺手可不多。畢竟浴血搏殺的髒活男人比較擅長。

“嚴重瀆職罪。可有異議？”天幕問。

女人沒有回答，站在高臺邊緣，沒有面向葉甫蓋尼，而是背對著站立。她眺望著遠處的城市，安靜而出神，下一秒她突然被子彈擊中，輕盈地墜落下去，如同被擊落的鳥雀。

“蜻人。”葉甫蓋尼摳出彈殼，填上子彈。

穿著深藍色運動衫的人。戴著衣服的帽子，臉隱沒在陰影裡。他很慢很慢地走向邊緣的高臺，突然縱身一躍，跳了下去。他也選擇了自盡。儘管從他走向死亡的步伐來看，他並不情願。

“Lil Pump。”葉甫蓋尼說。

最後一個是個黑人。竟然穿著廚師的白大褂，手託著高高的廚師帽。葉甫蓋尼疑惑地回頭，望向天幕。他想問是不是弄錯了，一個廚師怎麼會犯下死罪？

“Lil Pump，異常生物協會成員。間諜罪，可有異議？”天幕開口。

男人沉默良久，猛然把手伸向後背。葉甫蓋尼條件反射地扣動扳機，子彈貫穿了他的頭顱，他筆直地倒在地上。

手臂甩了出來，屍體側翻，露出他後腰的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