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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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有人敲門,敲門聲音很小,敲門人似乎在……害怕。害怕進來這個房間。

“哪位?”天幕隨口問著,從容地把腰間的手槍拔了出來,對準門板。外面的人只要回答的不對,立刻會有子彈穿破門板打死他。

“效忠者。”門外的人說。口氣藏著顫抖。

“進。”天幕把手槍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門開了,臉色蒼白的神父走了進來。神父張著嘴呼吸,似乎有人捏著他的脖子,喘不過氣來。他實在害怕眼前這個戴鐵面具的男人,怕的發抖。他見識過天幕的殘暴。極度的殘暴。誰親眼見了也會血管發冷。

一週前,天幕派施工隊包圍了教堂,開始在教堂裡破土動工。施工隊的速度驚人,各種施工車輛晝夜不息地開來又開走,工人們很快在教堂地下修建了一個……地牢。

沒錯,就是地牢。

施工期間天幕一直沒有現身,工地上也沒有督促工人的負責人,但所有工人就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懈怠,沒日沒夜沒有休息地趕工。這些工人的敬業到了不正常的地步,彷彿……二戰時期集中營裡的苦工,幹的不好就會立即被處決,因恐懼而拼命工作。至於他們恐懼的人,在施工快完畢的那天來臨了。

有一天黃昏,天幕坐著漆黑的轎車來到教堂,他穿著白色的禮服,領口暗紅色的領結,手上還有潔白的手套,像個剛剛參加過貴族婚禮的伴郎。

天幕找到神父,微微鞠躬,語氣掩飾不住驕傲與欣喜地說,“敬愛的神父,我們在你的教堂下方修建了藝術品,歷代西歐國王都喜歡修建的絕美藝術品,神父您要不要去參觀一下?那是推動人類歷史的東西,您會為它絕世的美震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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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父答應了,他之前其實已經非常好奇,但由於害怕天幕,還沒敢下去看看到底教堂地下在修建什麼。現在天幕有興致讓自己去看看,其實自己也不得不去。天幕表面上對神父彬彬有禮,但他就像歷史上那些虛偽的國王,今日笑臉對臣子,讓臣子加官進爵,明天就會下詔將臣子絞刑,還有皇家禁軍舉著無數快劍衝進臣子的家族府邸。

神父下到地底,只見冰冷的灰水泥牆,漫長地彷彿不見盡頭的監牢走廊,走廊兩側是無數狹小的房間,粗如嬰兒手臂的鐵欄杆牢門一扇又一扇,門上掛著子彈都打不壞的拳頭大鎖。神父在地下沒待多久就出來了,太壓抑了,他沒法多待。那些牢房現在還空著,但牢房修建起來就是為了關人的,神父看到如此龐大的地下監牢覺得頭暈目眩,天幕到底要弄多少無辜的人進來?關進這個暗無天日又潮冷陰森的地方?

今天,就是讓監牢裡充滿囚禁者的日子。

“來,神父,坐。”天幕示意神父坐到自己旁邊的椅子上,同時給神父倒了一杯龍舌蘭。

神父猶豫著坐過去,坐下。端起酒杯的時候,他手發抖的幾乎讓酒液潑出來。神父喝了酒,一來是服從天幕的款待,二來是為了讓自己鎮定一些。

今天是出賣靈魂和背叛神明的日子。

“都準備好了嗎?”天幕詢問,“我們的羔羊們有沒有受驚?”

“都準備好了。大概五分鐘後他們就會進來。”神父彙報。每一個字說出來都無比艱難,彷彿嘴裡含著釘子。

“你在難過什麼?”天幕忽然問。

神父嚇了一跳,他以為自己裝的很鎮定,但這個可怕的人還是用面具後的眼睛把自己看穿了。

神父的確在害怕,按照天幕的計劃,自己將目睹教徒們的死去。教徒們臨死前很可能會意識到神父是殺死他們的劊子手之一,他們會以怎樣怨毒的眼神和語言詛咒自己?許多年長的教徒已經在這個教堂禱告過超過三十年,他們就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樣。殺死自己多年的老朋友,無比信任你的老朋友,你的靈魂怎麼能不害怕地顫抖呢?從今往後每個深夜,都能夢到那些熟悉的面孔吧?

“神父您不用畏懼,神明不對惡人降罰,比如現在你面前的我,就是個為了偉大光榮之理想犯下罪惡的人,但我依然平安健康。而且會長命百歲。神對我們這種惡徒向來寬容。”天幕說,語氣平靜,卻說出毒蛇般的話來,“一切的成功背後都有代價,我們成功的代價就是人命,數不清的人命。白骨鋪成的道路通向我們的理想。人類社會幾千年的進步,我們好像已經登堂入室擺脫野蠻了,但並沒有。飢餓的時候,吃掉同類依然是最簡單、最快捷讓我們果腹的辦法,不是麼?”

神父聽著天幕的話,只覺得頭暈,天旋地轉的頭暈。太陽穴像是有鋼針扎進去了一樣疼。神父確認天幕是個心理變態,他沒有一絲一毫的人心,如果有也一定是顆漆黑發臭的心臟,佈滿了蒼蠅的卵。

神父曾經看過幾集美劇《漢尼拔》,漢尼拔是個變態殺手,會把受害者的肝臟烹飪好,放進潔白的西餐盤裡用刀叉優雅地吃下去。當時神父覺得一陣反胃,噁心的想吐,心想寫出劇本的人一定是個精神病。現在神父才知道現實中真的有像漢尼拔一般的人,就坐在自己身邊。

……

教堂門口的水泥車緩緩後退,把通往大門的路讓了出來。教徒們早已等候多時,立即推門進入了教堂。水泥車的司機沒把車熄火,靜靜坐在駕駛座上等待。

進門前有幾個教徒衝司機揮手說謝謝,但司機毫無反應,只是冷著臉坐在車裡等待。最後一個教徒進入教堂後,司機立刻又把車向前開,用龐大的水泥車堵上了門。

“籠門已合。”司機對著對講機說。

司機說完,把水泥車熄火,伸手開啟副駕駛座前面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了一支烏茲衝鋒槍,熟練地檢查槍械。

教堂裡沒一會兒傳來歡笑聲和歌聲,那是神父在帶領大家唱聖歌。

“上主求你以水沐浴我洗淨我,使我潔白白如雪。”

“天主求你廣施慈恩憐憫我。”

“願光榮歸於父及子及聖神。”

“起初如何今日亦然,直到永遠”

……

一曲終了。

神父推來了他的手推餐車,餐車上放著聖餐:吐司、甜甜圈和葡萄酒。教徒們很有秩序地領了聖餐,因為他們知道聖餐從來是人人有份的。人們一邊低聲聊天一邊進餐,沒有人注意到,神父沒有像往常一樣留下來與大家一起進餐,而是發完聖餐以後就偷偷溜走了。

教徒們享受著一生中最後的快樂。

老人們聊天喝酒,小孩在座椅上爬來爬去地嬉戲,年輕的男女教徒眉目傳情,說著令人臉紅的悄悄話。每次週末彌撒都是這樣美好的時刻,今天似乎也不例外。

直到“撲通”一聲,有個男人突然失去了意識,從座位上滑下來,重重摔在地板上。

這一聲彷彿是一個訊號,接二連三的“撲通”聲開始響起。一分鐘內人體倒地的聲音此起彼伏。他們甚至連慘叫和驚叫都沒有發出來。越來越多的人意識模糊地倒在地上,躺在冰冷光滑的地板上有氣無力地掙扎。這個教堂裡的人們就像風吹倒草葉那樣連片地倒下了。

“聖餐有毒!”終於,有人啞著嗓子喊,喊聲彷彿被吊死的犯人嚥氣前最後一聲絕命呼喊。絕望而恐怖。

許多人強撐著站起來,想逃走。他們意識到今天的教堂不是沐浴神光的聖地了,而是撒旦惡魔的宴席。但他們站起來後,眼角口鼻都流出血來,身體劇痛而僵硬,只能像木偶一樣機械地挪步,每一步都要數秒,幾乎已經走不動了。

有人走著走著,哇地噴出鮮血來。有人突然間大小便失禁,屎尿齊流,跪在地上。還有人是毫無徵兆地停止呼吸,沙袋似地砸在旁邊的座椅上,發出巨響。

“砒霜。”有人喃喃自語,那是個醫生。他明白了聖餐裡的毒物。但已經晚了。

一個又一個人倒在路上,大睜著眼死去,眼神裡都是不甘和憤怒。最終只有一個小男孩挪步到了教堂大門前。他已經體力枯竭,沒有力氣拉開沉重的大門了。

教堂大門猛的自己開啟了。

提著衝鋒槍的水泥車司機大步走了進來。一槍打穿了站在門前小男孩的心臟。小男孩像紙那樣緩慢柔軟地倒在地上,死了。

司機在教堂裡走了幾圈,一些教徒還躺在地上抽搐,司機就抬槍扣扳機,幹脆利索地處死他們。司機開了幾十槍後,整個教堂籠罩在了巨大的死寂中,除了司機走動的腳步聲清晰可聞,一絲一毫的聲音都沒有。

“二隊進入。”司機衝著對講機說了一聲。

教堂牆壁上那架巨大的管風琴發出了輕響,管風琴巨大的底座被開啟了。那裡面原本是無數複雜的發聲零件和備用銅管,現在居然塞滿了人。穿白大褂戴一次性口罩的醫生魚貫而出,每個人手裡都提著小巧玲瓏的金屬手提箱。

“希臘士兵藏在巨大的木馬裡進入了特洛伊城。我的醫生們則藏在掏空的管風琴裡,等待執行偉大的復活禮!”天幕戴著鐵面從教堂前面的十字架後走了出來,剛剛他一直藏在十字架後面,巨型十字架的寬度剛好擋住他,他靜靜地站著,聽著外面的歌聲、呻吟和槍聲,直到一切死寂,到他粉墨出場的時候了。

“開始注射!效忠我的子民們,準備好重獲賜予你們的新生了麼?”天幕高聲說,語氣裡威嚴而洋溢著喜悅。

白大褂醫生們聽令,立即開啟手提箱。裡面是碼放得整整齊齊的一支支注射器,每支注射器裡都是蒼綠色的液體,發著幽幽的微光。

醫生們走到滿地的屍體旁,迅速熟練地開始注射。遭到注射的屍體很快開始可怕地抽動起來。一些屍體開始牙齒打顫,發出咯咯的響聲。某些活人睡覺時磨牙也會發出這種聲音,但一群死人集體磨牙,只能叫人聽到後汗毛倒豎。

很快,一隻只人傀從地上緩緩站了起來。他們面色蒼白,猶如死魚白嫩的肚皮,黑色的血管像雜亂的根系一樣爬滿了白色的臉龐。猙獰可怖。

“三隊進入。”角落裡的司機衝對講機說。

灰西服黑口罩的人們從大門口列隊進入,每個人肩上都扛著一捆捆的麻繩,麻繩很快被套在人傀們的脖子上,把他們連成一串,猶如幾百年前非洲大陸販賣黑奴的隊伍。

一個小時後,教堂地下的監牢就滿滿當當了。人傀們木呆呆地站在鐵欄杆後,白色的瞳孔眼神空洞。

戴著鐵面的天幕站在監牢的走廊裡,手裡端著玻璃酒杯,散步,泯酒。他長久地注視著牢房裡那些人傀,不時微微點頭,像是一個優雅的紳士在美術館裡欣賞什麼巨幅絕美的畫作。

“下一步您要怎麼做?”司機走到天幕面前,恭順地彙報,“這次一共製造了422個人傀。”

“包一艘船,大型集裝箱貨船,把這些人傀分兩半,一半運到實驗室去,一半運到非洲剛果。”天幕沉聲說,“我們即將與異協全面開戰,這些將來都是戰爭結束後我們談判桌上的籌碼。”

“談判桌上的籌碼?”司機猶豫了一下,“我們要與異協談判麼?不應該把他們徹底從地球上抹去麼?”

“剛果的籠子那裡,幾天前去了一個龍級專員,叫李隆傑。”天幕說,“他呼叫了炮火支援,又靠一把霰彈槍和一柄重劍,撕破籠子的包圍圈衝了出去。我們還在追殺他。剛果的籠子我們籌劃了那麼久,只一個龍級專員就能撕破籠壁……異協的底蘊,遠遠超出了我們的預估啊。”

“我們必勝!”司機卻突然站直了,神色狂熱,如同當年的黨衛軍分子,“真正的大戰還沒爆發,我們的底牌還在掌心沒有亮出,鹿死誰手還說不定!”

長久的沉默。

“我們必勝。”天幕說。

天幕走出教堂的門去,不知不覺已經天黑了。天幕仰起臉來,西歐的夜空中繁星閃爍。給人無限的遐想。

冰涼的夜風吹來,隔著面具還能聞到一股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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