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文：

其實，審犯人是一門技術活，而且是雙向技術活，對審與被審的人都是一樣子的，活好的人可以很快的成功的撬開凡人的嘴巴，而活不好的人則很難。

當然，別以為審的人很愉快，事實上，在刑具面前，人性最惡劣最陰暗的一面被無限放大，被審的人固然生不如死，審的人其實也不好受，手握烙鐵，揮舞皮鞭，最惡毒的咒罵，最酷烈的施刑，以及與犯人最勞神的心理博弈...

輕鬆嗎？一點都不輕鬆。有些常年對犯人審問行刑的獄卒牢頭們，最後往往自己被逼成了神經病，就算沒有神經病的，也難免心理扭曲變，態，打個最簡單的例子，現實一些年輕小情侶小夫妻們春情勃發，偶爾玩點情趣性的小遊戲，比如小手銬，小皮鞭，小蠟燭什麼的，往往男的拿出器具來，女方總會含羞帶怯罵一聲"變，態"，雖然，這的的確確有一點點的小變態，還帶著一絲絲的小興奮，但是，要知道，人家獄卒抽犯人烙犯人時，可是真槍實彈的下死手，這可就一點情趣都沒有了，如果這樣都能有一點點的小興奮的話，那麼，他們得變.態到什麼地步？

...

晉州樂土城城主府的後堂庭院內，保羅.德庫比翹著二郎腿，優哉遊哉地看著犯人，犯人雙手被高高吊起，整個人像塊風乾的臘肉吊在一株槐樹下，身上早已被抽得血肉模糊，奄奄一息地垂著頭，身上衣裳與血肉揪扯成一團，凜冽的寒風下，唯有微微起伏的胸膛還能看出這是個活人。

保羅.德庫比搖搖頭，喃喃道："你們這群辣雞，把人折磨成啥樣了，下這麼重的手居然沒能問出個子醜寅卯來，實在是..."

付寺廟聽到了保羅.德庫比他的話語之後不禁不羞愧，反而看著自己的眼前的這個煩人，臉上露出敬佩之色，朝那奄奄一息的漢子豎了豎大拇指："實在是條硬漢子！"

"放屁！"保羅.德庫比毫不留情地打臉："說明你們的本事實在弱爆了！有臉誇別人是硬漢子，還不如多反省一下自己咋那麼蠢。"

付寺廟不高興了："都抽成這樣了，我和德庫斯可賣了死力氣，這傢伙的嘴硬是撬不開，我有啥法子。"

保羅.德庫比聽到之後，嘆了口氣，道："審犯人，不能像你們這麼粗魯，多少得斯文一點，用一個大家心裡都好受的辦法，對吧？抽得血肉模糊的，犯人痛苦難受，你們心裡也不舒服..."

"那你說咋辦？"

保羅.德庫比遠遠朝那奄奄一息的漢子瞥了一眼，悠悠地道："要得到犯人的口供，用硬的是不行的，只會激起犯人的血性，最後一橫心，索性認命死心，硬扛到底了，所以，要審犯人，先要把他的尊嚴擊碎，尊嚴這東西，看不見摸不著，但一個徹底沒有了尊嚴的犯人，要撬開他的嘴總是比較容易一點的..."

付寺廟撓頭："這犯人的尊嚴是什麼？"

保羅.德庫比沉默片刻，忽然嘿嘿壞笑道："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不過，男人的尊嚴說來說去，都源於下面那根禍害，反正犯人在我們手裡，有的是時間慢慢玩，這樣吧，先把他下面那根禍害割了，試試看他招不招，不招咱們再想想別的法子，比如閹掉以後再喂他吃點春/藥啥的，還不招的話，找個斷袖之癖的男人跟他那啥啥一下，當然，他是被爆的那個，嗯，純學術性實驗，一樣一樣來，看看有啥反應，誒，可惜，這個世界醫學不發達，否則，要是可以找到一些艾滋病的人的話，那場面一定會很勁爆的吧，嘿嘿嘿..."

付寺廟和德庫斯一旁聽著，沒來由的，後背冒出一層白毛汗，望向保羅.德庫比的眼神愈敬畏兼...恐懼？

雖然，他們兩個人並不知道艾滋病是個什麼鬼東西，但是，這種***的想法，是要有多變/態的人才能想得出這麼損的招數啊...

保羅.德庫比沒管二人臉上的表情，一邊說話時，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盯著那漢子，話說完後，忽然看見那漢子的身軀莫名抽搐了一下，很輕微，一閃而逝，不過保羅.德庫比卻成功捕捉到了。

於是保羅.德庫比的嘴邊露出一抹壞壞的笑意。

很好，看來這個視死如歸的傢伙還是有在乎的東西，應該說，這個東西所有正常的男人都在乎...

不是那種無欲無求心如死灰的死士就好辦，想想也是，從災難爆發以來，這個晉州樂土城，到處是流民難民，那個幕後之人不知派出去多少這樣的人去到處散播謠言，這種人應該不太可能知道太多內情，基本屬於這個組織裡面最底層最邊緣的小人物，俗稱"棋子""炮灰""替死鬼""背黑鍋的"等等當然，他們也用一個統一的名字，跑龍套...

所以，保羅.德庫比原也沒打算從這傢伙嘴裡掏出多少乾貨，只是運氣好碰到了，不招呼他一下未免有點不甘。

翹著的二郎腿不停搖啊搖，保羅.德庫比嘴角的笑容愈深了。

聲音稍微大了些，保羅.德庫比開始與付寺廟侃侃而談，聊的話題很勁爆。

"除了閹割，你還知道什麼法子用起來最斯文，但被用的那個人痛不欲生嗎？"

付寺廟畢竟是多年的鐵桿小跟班，見保羅.德庫比聲音大了些，頓知其用意，非常配合地當起了捧哏。

"哦？什麼法子呢？"

"都說十指連心，所以人的十根手指是最容易感受到痛覺的，如果找十根針，從他的指甲縫裡一根一根插進去，那感覺，嘖嘖，簡直不要太酸爽..."

"還有嗎？"付寺廟很盡職地繼續問道。

"還有就是凌遲了，凌遲知道吧？把犯人身上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來，每次不能割太多，而且每割一刀就用微量的麻藥抹在傷口上，保證犯人不死的同時，也要保證犯人有絕對痛苦的感受，一個好的劊子手能在犯人身上割下幾千刀，把犯人割成一具骷髏架子了，而犯人還能喘氣慘叫，這個刑罰很有技術含量，你若有興趣的話，不妨..."

話沒說完，吊起的那名犯人忽然厲聲嘶吼起來："混帳官兒，有本事給我來個痛快的！"

保羅.德庫比聽到之後，笑了，斜瞥了他一眼，道："好，有骨氣，我平生最佩服的就是有骨氣的硬漢子，這樣吧，剛才我說的那幾道刑罰，咱們一樣一樣在你身上試試，如果這些試完了而你還不肯招，那麼以後...唉，算了，估摸那時候你已沒有'以後';了，只能遙祝壯士黃泉路上一路順風..."

扭過臉來，保羅.德庫比淡淡地道："付寺廟，去，先給他上道開胃菜，把他閹了再繼續下一步..."

付寺廟轟然應了一聲，拔出腰側的牛骨柄尖擔便朝那漢子走去，一邊走還一邊露出非常猙獰且變/態的冷笑，笑聲很難聽，保羅.德庫比皺起了眉。

戲過了，讓人想抽他...

"慢著！你們這些...這些狗官，我，我招，我招了！"漢子臉色白，冷汗一顆顆從臉頰滑落，驚恐的眼睛死死盯著一步步走來的付寺廟。

保羅.德庫比失望地嘖了一聲，那麼浮誇的演技，偏偏這個時代的人就吃這一套，上哪說理去？

付寺廟腳步一頓，然後樂壞了，臉上一片驚喜，非常有成就感。

走到那奄奄一息的漢子面前，付寺廟哈哈大笑，收起了尖刀，二話不說狠狠朝他後腦勺扇了一記。

'';啪！'';

一聲脆響。

"屬蠟燭的不是？不點不亮！"付寺廟惡狠狠地道。

然後...那漢子腦袋耷拉下去，再也沒有抬起來。

付寺廟臉色一變，彎腰仔細看去，終於發現...漢子被他剛才那一記抽斷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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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喂！"付寺廟急得臉都白了："兄臺莫鬧，快活過來！"

漢子毫無反應。

撲通！

付寺廟跪下了，仰天悲嘆："老子真是造孽了啊..."

遠遠看著的保羅.德庫比也幽幽嘆了口氣："你若非和我從小一起長大，我真懷疑你是不是敵人派來滅口的臥底..."

......

犯人莫名其妙被付寺廟抽死了，可謂死得窩囊。

不過保羅.德庫比也並未覺得多可惜。

他很清楚，這種夾雜在人群裡煽風點火的貨色一般不是什麼太重要的人物，可以說，晉州樂土城晉陽兩地流民隊伍裡，不知夾雜了多少這樣的人，這種人通常是外圍角色，絕不可能知道太多內情，剛才那漢子就算開了口，也掏不出多少有用的東西。

既然死了，那就算了。

吩咐付寺廟將那人葬了，畢竟，死者為大，入土為安，然後，罰付寺廟蹲馬步一個時辰，就這樣，畢竟，一個辣雞龍套的死亡，是在是不會給配角帶來太多的懲罰的，身為主角的保羅.德庫比在自己的心中想到。

這條不算線索的線索斷了，但喬治.拉德斯派出去的手下的兩天後卻帶來了好消息。

護衛們上山下海，幾乎把晉州樂土城周圍掘地三尺，終於讓他們挖出一窩...富戶地主。

...

在這個時代，能當上富戶地主的人，自然不是愚笨角色，事實上這個群體比普通百姓更精明，但又比官員蠢一點，處於金字塔的中層，無論世道太不太平，聰明人總是比較容易出頭的，所以亂世裡的聰明人登高一呼，成了造反領袖，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取了江山。

所謂"才智"，其中就包括見風使舵和察言觀色，不但看人的臉色，也懂得看老天的臉色。

從去歲隆冬開始，富戶地主是最先瞧出氣候不對勁的一群人，當然，有經驗的老農也都看出來了，不同的是，農戶對老天沒辦法，但地主有辦法。

囤糧，轉移糧食，這是題中應有之義，但凡地主門戶，不論任何年景，家裡的糧食總不會缺少的，聽說過災年餓死的農戶，但有誰聽說過災年餓死的地主？任何時候地主家裡都不缺糧，他們可都是一群富得流油的一群人呢！

而到了災年，自家莊戶人心惶惶之時，有良心的地主不用等王國的賑濟，他們會主動是給農戶放賑糧，積德行善的同時，也給自己攢下人品和聲望，哪怕是最沒良心的地主，為了防止自家莊子的農戶造他的反，也會迫不得已給農戶減租免租，意思一下開個善棚之類的。

當然，賑濟農戶的糧食只是小部分，地主家餘糧真正的大頭還是牢牢把控在地主手裡，而且他們會在災年即將到來前毫不猶豫地把糧食轉移出去，山裡挖個洞，地裡挖個坑什麼的，災難面前，地主必須最大限度地保證自己和家人的肚子，留存大部分的糧食以待來年再起，像過冬的松鼠似的，在冰天雪地即將來臨前，先把松子和堅果藏在樹洞裡，有多少藏多少。

這就是保羅.德庫比要找這群富戶地主的最大原因，因為，他們的手中有糧。

...

護衛們找到這窩地主不容易，當大規模的農戶變成了難民，並且大批朝國都方向遷移逃難時，地主們早已跑了個精光，不僅如此，家裡的糧食也藏得妥妥當當，難民隊伍裡某些心術不正的人結伴闖入地主家時，人家早已人去屋空，事實上除了非常點背的地主，這些心術不正之人真正搶到的糧食少得可憐。

一個聰明的群體，凡事料先是必備的素質，當然不會把滿倉的糧食留在家裡等人來搶。

糧食轉移了，地主們也攜家帶口轉移了。

護衛們找到這些富戶地主的地方很有創意，居然是在一座名叫慈雲神社裡找到他們的，因為災年不斷，神社裡斷了香火，這座神社原來的神官們早已脫了衣服作鳥獸散了，不知哪個逃難的地主無意中現這座神社，於是靈光一閃，計上心頭，索性穿上衣服，扮成了神官。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