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惡念，就像毒蛇的信子一般，環繞著劉備，困擾著劉備。
這幾天下來，他一直都沒有睡好覺，腦中一直在思考著戰爭與人類文明進步的關係。
戰爭可以促進文明進步？
不，劉備絕不相信，也堅決不承認，這與他一貫而來的理念不符。
戰爭只可能是一切罪惡的源頭！
“玄德，你怎麼了？”旁邊公孫瓚的聲音猛地驚醒了劉備。
劉備想起現在還在守城之中，便搖了搖頭回道：“沒什麼，我只是在思考一些問題。”
“哦。”
公孫瓚對劉備在想什麼不感興趣，他只是拿著手中的望遠鏡，一臉興奮。
“原來前人有過這麼了不起的發現，我以前怎麼都沒有注意到呢？”
看來他已經接受了劉備之前的說辭
望遠鏡這種神奇的事物，是由墨子第一個發明出來的說辭。
這是理所應當的，公孫瓚寧可相信這是前人的發明，也絕不可能承認這是劉備的成就，劉備是什麼人？一個落魄王族罷了，哦，還不知道他這個王族是真的還是假的呢！他憑什麼能有這麼了不起的發明？
鄉野匹夫一個，又沒什麼硬的後臺關係，怎麼可能和那些士族門閥相提並論？
他頂多就是把墨子的發明拓展一下，就算是一個了不起的成就了。
“能告訴我這個……嗯，望遠鏡是怎麼做出來的嗎？”公孫瓚又問道，主要是這個物件上有兩片透明的東西，他不知道這透明的東西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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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是玻璃，用沙子燒一下就行了。”劉備淡淡地說道，“回去之後，我會將玻璃的成分配方寫出來交給大人的。”
玻璃的配方不是什麼稀奇的東西，而且就算人類拿到了也只會依葫蘆畫瓢。
這個時代的人類遠不如戰國時期輝煌，大多只會“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他們可能會對成為修士感興趣，畢竟當上修士後就可以當官，但他們絕對不會深入研究那種科學向的東西，因為這只會吃力不討好。
正當兩人說話之間，城下的戰況也逐漸趨向於穩定。
黃巾軍們面對白馬義從的屠殺，根本毫無反抗之力，被打的東倒西歪，血流成河。
大約過了幾盞茶的功夫，十萬的黃巾軍，只剩下了七八萬還在站著的了。
戰場節奏轉變得非常快，形勢已經成了一邊倒。
“老子……老子跟你們拼了！”
黃巾軍主將程遠志眼見大勢已去，心中也發了狠，拿起了板斧就往一個白馬義從砍去。
不過很可惜，他才剛邁出了一步，才剛拿起了手中的板斧，身子就被一個突然飛過來的長矛，給戳了個大窟窿。
原來是張飛張翼德動了手。
張飛早就在旁邊看得不耐煩了，俗話說擒賊先請王，這程遠志這麼大個人站那兒，自然成了靶子。
於是這個黑臉漢子也步入了鄧茂的後塵。
“吱！”
臨死前，他發出了和鄧茂一樣的叫聲，隨後掙扎著轟然倒地。
死後數秒，他的身子發出了一陣虛幻，最後變成了一隻碩大的黑老鼠。
周圍的將士，無論是黃巾軍還是白馬義從，見之無不大驚失色，原來黃巾軍的首領竟是妖怪！
特別是黃巾軍，鬥志全失，有的甚至已經跪倒在了地上，大哭著求饒。
這一舉動頓時形成了連鎖效應，周圍的黃巾軍們紛紛丟掉了武器，跪倒在了地上。
這時候，白馬義從也趕到了城門之下，其中那個劉備之前見過的將領，名叫公孫越，騎著一匹白馬來到城下，他看起來要比公孫瓚年輕一些，生得器宇軒昂，一表人才。
“大哥！”他向城牆上的公孫瓚喊了一聲。
公孫瓚看著他，點了點頭，隨後又看了看遠處跪倒一片的黃巾軍。
隨後他眼中露出了一絲寒光，舉手做了一個向下砍的動作。
公孫越當場會意，點了點頭，隨後又騎著白馬回身，往戰場上廝殺而去。
於是，哪怕敵軍跪倒了一片，白馬義從也並沒有停止殺戮，他們身穿白色的披風，騎著白色的馬匹，手起槍落，從那些還沒跪著的黃巾軍開刀，鮮血染紅了他們的披風，空氣中瀰漫著噁心的血腥味。
劉備見此，不由皺了皺眉：“敵軍不是已經投降了嗎？為什麼還要殺呢？”
公孫瓚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朝廷供不起這麼多人的餉糧的，你知道這麼多人一天要吃多少糧食嗎？他們投降之後，我們不可能有地方安置的，所以必須要先把敵軍數量削減一下。”
“殺這麼多人，朝廷難道不會管嗎？”劉備問道。
公孫瓚愣了一下，然後嗤笑了一聲：“玄德你在說什麼傻話？這些人都是反賊，本來就該死，留下一部分人的性命對他們已經是恩德了。至於朝廷……你得知道，朝廷對反動這種事情可是零容忍。”
“那民眾不會怨恨嗎？這麼做，可能會失去民心。”劉備還在據理力爭，他想到了“民心”這個詞，這個詞是婉兒教會他的，似乎是個很重要的詞。
“民心？民心不就是朝廷控制的東西嗎？”
公孫瓚不屑一顧。
“這場攻防戰結束後，我們只需要把敵軍人數修改一下就行了。在公告天下的時候，就說來犯涿縣的敵軍是五萬人，我軍奮力死戰，最後俘獲敵軍一萬人整……嗯，一萬人，應該是個可以承受的數字。”
“……”
劉備明白了，非常深刻地明白了。
他看得很清楚，白馬義從們的屠殺是有目標性的，首先是那些跟在隊伍後面老弱婦孺，再是手無寸鐵的後勤人員，最後才是那些可以拿起武器戰鬥的青壯漢子。
鮮血染紅了大地，讓涿縣城外的天空彌上了一層血色。
劉備能幹什麼呢？劉備什麼都不能幹。
他想起了一個叫做小人星的星球，那是一顆很小的星球，半徑大約六十千米，上面住著的都是體積很小的生物，有一天小人星遇到了外星侵略，最後小人星覆滅了，因為外星人一腳就能踩死他們一個領地的人口。
此時此刻的黃巾軍們，看起來就好像那小人星上的小人。
小人對抗大人，痴人說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