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吶,那須同學你家住在哪裡?”
“……”
“庫姆蘭學院裡面是什麼樣子啊?聽說是有基督教的背景誒,果然裡面的建築都是偏西洋風多一點嗎?”
“……”
……
……
說不出話。
面對著又一次來到了自己面前的這幾位同學七嘴八舌的詢問,那須美鶴僅僅只是坐在椅子上,僅僅只是坐在那裡。
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微微張開又閉上的嘴沒有吐露出任何的字句,坐在那裡的她僅僅只是跟著聲音的移動轉動著自己的頭顱。那不自然的動作,她就好像能聽到自己的關節處發出‘咔噠咔噠’的機械聲一樣。
所以,如果說她什麼都不說……有點不太準確。
什麼都說不出來,這才是正確的說法吧。
‘啊……’‘……’
試著讓自己跟上周圍的聲音所指示的節奏,但她所得到的結果卻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敗。每當她覺得自己跟上了圍在周圍的同學們所說的東西的時候,總是會有聲音在這個時候出現,拋出新的問題,將她的思路打亂,讓她的大腦重新變得一片空白。
思考——打斷——進入空白——思考——打斷——進入空白……
她與圍繞在她周圍的那一圈,彷彿就是兩個世界一樣。
——她如此感覺到。
那是一種讓她十分難受的感覺。
無法跟上同學們的說話節奏,也就意味著沒有辦法與他們進行交流,這樣的自己只能夠幹坐在座位上,緊抓裙襬的雙手手心似乎已經有汗液滲出。
利用‘言語’所構造出的翅膀,大家肩並肩的飛上了天空,開心的揮動著‘翅膀’,分享著彼此的喜悅,他們所講的,他們所看到的,他們眼中的。
一定都與自己不同。
因為,只有自己,只有自己連一根羽毛都沒有。
無法與大家一樣,展翅飛向眼睛中所能夠看見的天空,飛向向著那片天空所前進著的大家。
怎麼辦?
不知道。
她的大腦空空如也,僅僅只是跟著大家的話語轉動著腦袋就已經竭盡全力了。
——但就在這個時候,他出現了。
臉上帶著自己未曾見過的、彷彿是在散發著暖意的表情,從在天空中飛行的群體之中脫離了出來,站在了她的面前,彎著腰對著自己問道:
“你要一起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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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想吃的嗎?”
“那……那個……”
“嗯……今天的特別選單是豚骨拉麵啊。好,決定了!那麼,兩份豚骨拉麵,多肉就拜託你咯~小麒~”
“呿,誰是小麒啊!別隨便給別人起奇怪的外號,還有,我和你不熟!”
雖然心裡對坐在自己旁邊的這個傢伙感到十二分的不愉快,但是在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少女之後,三也還是站起了身。
於是,帶著一副十分不爽的表情,陽光帥哥人設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崩塌了的三也不情不願的向著已經排起了長龍的點餐口走了過去。
向著三也的背影揮著手,等到三也的身影在被人流淹沒了之後,他才放下了手,轉而拿起手中的小冊子形式的選單,坐在食堂的長椅上看了起來。
“……”
哈……
看著就在自己眼前所發生的一切,美鶴只能在心中無奈的嘆了口氣。
食堂是一個十分嘈雜的地方,就比如說即便是大多數學生都選擇了自帶便當與福利社的現在,圍繞在美鶴身邊的噪音也還是讓她感到些許不適,但現在佔據了她的整個腦袋,使她進入思考焦灼的事情卻又是另外的一件事情。
……明明自己是有帶便當的啊,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啊……
苦惱之時,美鶴悄悄抬起的視線捕捉到了營造出了自己現在的這一情況的始作俑者。
西服……不對,記得應該是叫做……林,佚名吧。
把從視覺入侵到自己大腦,在腦內留下了強烈印記的第一印象給掃了出去,那須美鶴從記憶之中找出了關於面前的這位男性的名字。
那須美鶴並不是一個記憶力很好的人,她在記憶方面的造就甚至可以說是差勁,十分差勁的那種,雖然平時並不能夠看出來,但是那也是因為她‘記憶力差’的這一點僅僅只會表現在記憶他人的名字的這方面而已。
能夠記住一個人的名字,那也必然是因為他的身上有著什麼東西,是一種能夠即便是別人並不情願知道,但卻會強硬的印刻在他人腦袋裡的東西。
比如說坐在自己面前,正坐在食堂的椅子上用左手的食指和大拇指夾著食堂的小冊子看的一臉興趣盎然的這個人。
與年齡完全不相符的穿著,轉學過來的第一天就遲到,而且還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他是什麼時候到的,但也不能說他存在感低。
因為從這些地方看起來,這個人的個人色彩也太強烈了吧……
沒錯,這就是他所擁有的,能夠讓別人即便並沒有想要記住他,但是他卻能夠將自己的存在印刻在他人腦袋裡的東西。
而且林佚名這個名字……是從天府帝國來的人嗎?
坐在椅子上,找不到話題開口的美鶴用餘光打量著這個半強硬的把自己帶到這裡來的少年,心裡開始惦記起了自己帶來的便當。
‘為什麼自己當時沒有再多猶豫一下再答應啊……實在不行也應該把便當帶上啊……’
回想起之前被同學們包圍在原地像個木頭一樣,緊接著又像是一根木頭一樣答應了面前的這個人的邀請的自己,想到這裡的美鶴只能止不住的嘆起氣來。
“啊,剛剛忘了問。吶,你喜歡吃豚骨拉麵嗎?”
就在美鶴低下頭想東想西的時候,林佚名已經放下了手中的食堂用餐冊子,轉而看向她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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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剛剛還沉浸在一個人的思考當中,所以當林佚名的話音已然落下了的時候,美鶴她並沒有能夠第一時間做出反應。坐在椅子上大腦放空愣了幾秒之後她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的一番之後她做出了回答。
“啊……嗯,那個……不算討厭吧。”
輕聲細語的回答,這是現在的美鶴能夠做出最大音量的回答。
“是嗎?”
聽到了回答的美鶴在心中松了一口氣。
有被聽到了就好。
但很快放下了心的美鶴又開始緊張了起來。
沒有其他原因,或者說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坐在她面前的這個名叫林佚名的少年。
在自顧自的做出了問話與回答之後,他就沒有了繼續與美鶴進行對話的意思。轉而僅僅只是坐在凳子上,用目光盯著美鶴,臉上的表情十分的自然,彷彿就像是在看一本書一樣。
但被盯著的那一方就沒有這麼自然了。
“……”
感覺到從對面直射過來的視線,坐在凳子上的美鶴感覺十分的不舒服。但就在她不自覺的抬起頭來看向視線來源的時候,林佚名那自然無比的臉色卻又讓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沉默在持續著,而被林佚名的視線緊盯著的那須美鶴的不適感的強度也在與沉默的時間成正比的升著級。
終於,她被這種不適感逼迫到了極限,無法繼續忍受下去的那須美鶴選擇了主動開口打破這一僵局。
“那……那個……”
“嗯?”
“這樣做真的沒問題嗎?”
“怎麼做?”
“就是鹿其同學啊,拜託他去幫我們買東西什麼的……”
“啊,你說小麒啊,那當然沒問題的啊。”
說著,林佚名笑了起來。
“小麒看起來很有錢嘛,兩份豚骨拉麵什麼的,對於他來說肯定是綽綽有餘的啦。”
“是……是這樣嗎……”
……所以說到底哪裡沒問題啊,問題的重心根本不在這裡吧。
聽著林佚名這明顯有點強盜傾向的發言,美鶴不知該從哪裡吐槽。
“不過太好了。”
“誒?”
“原來你也是能夠主動開口說話的啊,我還以為你有什麼語言上的障礙呢。”
什麼?
聽到這沒由來的說法,那須美鶴有些不能理解的眨了眨眼。但是當她看向林佚名的時候,他臉上的那看起來有些爽朗的笑容卻又說明了他並不是在說笑話,而是真的在擔心著美鶴。
“你看,不管是在旅館裡的時候,還是從教室開始,你都沒有和別人說些什麼話嗎?有的也僅僅只是在‘嗯……唔’的說一些不明所以的字眼,所以我就在想。啊,這傢伙難不成是有些什麼問題嗎?不過現在看起來好像是我想多了,嗯,正常比什麼都要好。”
誒?旅館?難道是……那邊?
聽到了林佚名的描述,美鶴的臉上不能理解的神情越來越重了。
而看到了美鶴的樣子,林佚名開口說道:“啊,難道說你不記得了嗎?真是受打擊啊。”
雖然他的臉上並沒有什麼受到打擊的樣子就是了,就連語氣也是一成不變。
“你看,就是大概兩天前吧,那時候你也是穿著這樣一身衣服,好像是從高處徘徊才慢慢走下來的樣子,讓人看了想要扶上一把,我們大概就是那個時候到的。嗯……小麒還沒回來啊,你在這坐一坐幫忙佔著座位啊,我去找一下他。”
帶著一臉笑容的說罷,林佚名站起身來向著食堂取餐點那排起了長龍的隊伍走去,留下了美鶴一個人坐在凳子上,看起來就像是兩個好友進行了一場友好的交談一樣。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
在林佚名離開了凳子之後,一個人坐在凳子上的那須美鶴的瞳孔消散了一瞬,緊接著她抬起頭來,就像是才反應過來一樣對著已經走了一段距離的林佚名的背影說道:“啊,好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