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如水的夜裡,一絲低啞而沉悶的推門聲被掩蓋在蟲鳴聲中,隨後像是沒發生過似的,沉寂在了夜裡。
林憐兒貓著身子,悄聲進入掌門房間。
掌門的房間乃是整個天翼祠宗最大最寬敞的房間,裡面最多的就是各種各樣的功法書籍。
她往裡走,掛滿了武器的牆面上正中間是一幅綺麗畫卷,畫中是一對長了金翼的男子在金翼山上空與妖獸決戰的畫面。
她上前一步,想要看得更加真切。
卻發現那個金翼男子是個沒有臉的,靈妖的聲音從她身後冒出來,在她的頸部留下一串戰慄。
“傳說金翼山曾出現過一個長著金翼的男子,他身強體壯,驍勇善戰,曾以一己之力大敗兇獸饕餮。”
“那後來呢?”林憐兒倒有些好奇。
“後來?”靈妖飄蕩在上方,不屑地嘲諷:“這只是個傳說,這世間怎麼會有長著金翼的人,那老道將它擺放在中央只不過是想求個心安罷了。”
“整日供奉,金翼山不也每次都有兇獸作祟,這些老兒毫無作為,倒做些怪力亂神之事。”
靈妖譏諷的話聽得刺耳,林憐兒開口:“或許是真的呢?”
“呵,說你蠢還真蠢。我活了上千年也未曾見過,你一個黃毛丫頭倒是大言不慚。”靈妖鮮紅的眼角愈加鮮豔,她催促道:“還愣著幹什麼,快點!”
話落,林憐兒按照她教的咒語,手中結出無弦陣,略施一法,五弦陣就飛入了畫中。
經過靈妖這段時間的觀察,這掌門老兒每晚都會拜一拜這幅畫,只要他一靠近,這五弦陣就會將他牢牢捆住。
靈妖是靈體,狀若風,形若霧,這些凡物她自然是碰不到,所以只能不斷找人幫她做這些事情。
她望著林憐兒,眼裡暗影重重,不過,很快她就能換一個更加得心應手的助手了。
林憐兒推門出去的時候,月光全部被烏雲籠罩,只留下一些慘白的月色從雲間露出來。
朝住處走去的時候正好碰到了巡邏的長清,她心一跳,面上不顯依舊淡定地同他打招呼。
“師兄好。”
“憐兒師妹?”長清皺眉,“這麼晚了,你為何會在此處?”
“屋裡躁得慌,我便出來歇歇氣,正好今晚涼快。”
長清半信半疑地看著她離去,又見她從那條小路走出來,而離這條路最近的住處便是掌門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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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地一聲,他隱隱覺得哪裡不對,提著劍朝掌門房間飛奔而去。
掌門房間燈火通明,房門被大開啟,像是有什麼東西闖了進去,他趕緊走進去。
只見屋內滿房的狼藉,連以前掌門最喜歡的陶器都碎落滿地,而正中央掌門卻被陣法壓制,動彈不得。
“掌門!”
“別過來!”掌門喘著粗氣,雙目被怒火燒得有些擴張,他咬牙說:“這兒有五弦陣,注意腳下。”
聽到這句話,長清的步伐一頓,突然頭頂上靈妖得意的聲音盤旋而來——
“天翼派的人也不過如此哈哈哈,還得多謝你弟子的幫助,這攝魂鈴我就先拿走了——”
被禁錮的掌門目眥盡裂,其他長老聞訊趕來,就見掌門房內一片狼狽,兩人合力將五弦陣解開,不過已為時已晚,攝魂鈴被奪,掌門身受重傷。
幾位長老為了將五弦陣解開,也消耗了大半靈力。
正中央的畫裡是金翼男子正奮力與兇獸一搏,長清覺得這多少有些嘲諷。
“這起了異心的弟子到底是誰?本座要將他剝皮削骨!”掌門大怒。
長清:“方才我見林憐兒從這裡經過,然後心覺有異樣,再來看就見到這幅場景。”
莫長老驀然想起當時他見到林憐兒時心旌搖曳的樣子,他當時以為只是自己心術不正,如今想來定是有詐,說不定就連老么也是死於她手。
浩浩湯湯的弟子打著火把,將林憐兒的住處圍了個水洩不通,頓時漆黑的夜空變得火光大盛。
好些不明就裡的小弟子急急匆匆地穿好衣服跑出來,他們待在天翼派這麼久還沒見過這麼大的陣仗。
“到底出了什麼事?”
“什麼情況呀,大半夜的。”
“這不是憐兒師妹的房間嗎?”
眾人議論紛紛,期間帶著抱怨,長清一揮手,那些弟子破開林憐兒的房門。
房間裡是一片死寂,幽暗的燭火因為被灌進的冷風晃動不停,明亮的火把將整個房間照亮。
就見在懸樑上方掛著一具搖晃的乾屍,蠶絲針織衣帶隨風飄揚。
眾人紛紛湧進來,看到眼前這一幕,倒吸一口冷氣。
因為精氣被吸盡,她的面部已經乾枯萎縮,深陷的眼窩透著白森森的眼骨。
雖然面部已經不可辨,但是他們還是透過衣著認出來了,這是林憐兒。
外頭一陣陰風閃過,隱隱約約能聽見一絲媚笑,像是冬夜裡傾盆而下的涼水,涼意沿著經脈到達四肢百骸,全身上下冷得徹徹底底。
外頭開始淅淅瀝瀝吹起風,絃歌在床上輾轉反側,她翻身下床。
弦父睡在隔間,大門被他上了幾道鎖,就是擔心她半夜跑出去。
她指尖剛碰上那粗糙的門鎖,一股勁風從門外襲來,瞬間將大門震得粉碎。
夾雜著碎屑的冷風胡亂拍打在絃歌臉上,而始作俑者正站在門外目光冰冷地看著她。
絃歌的心驟然縮了一下,這種眼神她太熟悉了,嗜血瘋狂帶著殺虐。
也就是幾天不見而已,竺嵐眼圈青黑,血絲佈滿瞳孔。
還未等她說話,竺嵐已經閃身向她襲來,招招致命,絃歌卻一聲不吭,只躲不攻。
她在他眼裡看不到任何情緒的波瀾。
當下她便瞭然,應該是有人在背後控制他。
她焦急出聲:“停下來,竺嵐。”
身上的禁制明顯,竺嵐陡然停下動作,痛苦地蹲下。
他彷彿看見絃歌焦灼地朝他走過來,隔著沉沉暮靄,看不真切,另一邊令人驚懼的叫囂又充斥著他整個顱腔。
殺了她!
還愣著幹什麼!
頓時他頭痛欲裂,腦中的兩道聲音在掐架,一時之間竟叫他急火攻心,口吐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