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定方露出的笑容是燦爛的，李靖沒有在裡面看到瑕疵，往往這種笑容的代表者，他想的都是非常簡單的事情，說出的話，也都是他真心想說的。
嘆息一聲，李靖拍拍蘇定方的肩膀：“努力吧，你還年輕，還可以奮鬥，這是一個好時代。”
“這次是蠻荒開採文書，爭取下一次封候，”
李靖的暗示很明顯了。
蘇定方腦海裡震驚了，我這次竟然沒有封候？
李靖看出他的想法，自顧自的道：“你也看到了，如果這次沒有蠻荒開採文書，讓你拉攏了一大批投資你的底層將領，你覺得對方會放棄打壓你嗎？”
此話一出，蘇定方瞬間猶豫了，會放棄嗎？
絕對不會。
而對於那麼一群人聯手，只要堅持不到他們放棄，他絕對會被雪藏一輩子。
李靖繼續道：“說實話，你的功勞夠封候，封一個侯爵都可以，但是只要他們想，就可以把你的功勞定位在封爵之門後一點點，然後讓你接下來幾十年都拿不到封爵的功勞。”
蘇定方震驚了，真的有這麼恐怖嗎？
李靖看他不敢置信的樣子，嗤笑一聲。
“就是這麼恐怖。”
“你的能力很強，對於你這種人來說，封爵不是難事，真正的難事是沒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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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定方沉默了。
好吧。
謝謝您。
“所以現在我有了屬於自己的一個小團體，我們互幫互助下，我以後只需要按部就班的參加戰爭就可以了吧。”
蘇定方有點忐忑，說實話，他覺得現在但凡有另外一個漢人國家在，他就會投靠過去，這裡太黑暗了，說壓制就壓制啊。
我不就殺了一個羅士信嘛，多大點事。
至於這麼瘋狂的打擊我嗎？
至於嗎？
真的很至於。
這不是關係好不好的原因，這是一個勢力組合的基礎做法。
在他們眼中，如果不能為羅士信做點什麼，如果不能抱住羅士信的地位，如果不能讓羅士信的孩子繼承下去，如果不能打擊羅士信的敵人，那他們有一天戰死沙場後，這個勢力會怎麼做呢？
唇寒齒亡，兔死狐悲，這就是最簡單的人之感受。
很多時候都是自發的去做這些。
東林黨執政天下時，整個東林黨內都腐敗了，可就是這樣，還有一些人獨自堅守著自己的信念，但是掌權的，腐敗的東林黨並沒有清除對方。
只因為大家都是東林黨而已。
一個勢力，會自發的保護自己內部的人，屬於那種我可以打擊你，排擠你，但是別人不行。
大唐現在的瓦崗一脈也是如此，他們必須要這樣做。
蘇定方不理解，但是李靖理解，
大唐的朝堂勢力糾葛非常亂，各式各樣的人都有，而久經這種場面的李靖看的明白。
在看看蘇定方還是一臉迷茫滄桑的樣子，李靖非常無語，你怎麼一點政治頭腦都沒有呢。
“定方啊，我在提點你兩句。”
蘇定方看李靖還是坐在那裡喝酒吃菜，點點頭，跟著對方一起，不能顯的自己沒有禮貌。
李靖笑笑：“如今朝堂內派系林立，你要想崛起，要麼就是選擇加入一方，要麼就是自己創造一個可以互相取暖的小勢力，再要麼就獨善其身，和各方都關係不錯，一心為國，表明自己的態度，最後就是你的能力達到能保證這個國家安全的程度。”
“第一個你看看華陽子爵就知道了，一開始就加入了進去，第二個你看看秦王府出身的舊臣們就行了，第三個獨來獨往的尉遲恭，最後一個就是我。”
“這四種每一種都是一種生存之法，但是唯獨猶豫不決者，堅信天下公平者，下場最是悽慘，沒有之一。”
蘇定方呆呆的愣住，是這樣嗎？
李靖給他一個堅定的眼神，孩子，聽我一句勸，老老實實的做出選擇吧。
一個人的能力終究是有限的，你看看三國末年歷代將門的皇甫嵩，家裡還有長輩在呢，也是選擇了和所有人保持良好關係，憑藉著自己巨大的功勞，和騎牆派的作風活下來的。
如果你能力不夠，你最好老老實實的，別瞎嘚瑟。
蘇定方猶豫一下，向李靖問道，他該怎麼做。
李靖也彷彿在蘇定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經歷，嘆息一聲，緩緩道：“蠻荒開採文書讓你獲得了一部分支援，有了利益共同體。”
“你們這群人終究是有價值的，肯定會有世家接觸你們，我建議，你們去找華陽子爵，把你們開採出來的礦產都賣給他，便宜一些，少賺一些，搭上他的關係，你們就能好過一些。”
“同時，其他人知道你們是他的合作者，多多少少都會給些面子，接下來你在與人為善，老老實實的，別嘚瑟，一切等封候成功了在說。”
蘇定方表示自己和華陽子爵不熟。
李靖直接就笑了，笑的很不屑。
不熟？
誰和他熟？
你不會找個藉口嗎？
比如說，聽說華陽子爵你的妾侍是高昌女子，我們前幾天收購了幾個西域風情女子，送你玩玩。
交情嘛，一來二去的不就熟了，不就有了。
李靖覺得蘇定方肯定想不到這些，但是想想李世民交給他的任務，他也只能送佛送到西。
“這樣吧，你傷勢恢復的不好，我把你調往定襄城的傷兵營，你在那裡恢復一下，休養生息一下。”
“順帶也寫寫這次的戰報，負責一下士卒戰利品的轉賣，回送問題。”
蘇定方迷茫接過李靖現場寫下來的調令。
他實在想不明白，李靖對他這麼好的原因是啥？
送走蘇定方，李靖無奈的坐在原地，看看沒怎麼吃的酒菜，有點可惜了。
“一桌子肉，白做了，真是可惜。”
“把這些肉剔下來，剁成磨，熬粥給那些突厥戰俘送去。”
“把新肉給我們的士兵吃。”
周圍的士兵領命下去，一道陰影從暗中而來，李靖並沒有什麼動作，依然是躺在那裡，自顧自的小酌。
“我已經把蘇定方安排好了，回去告訴陛下，一切穩妥，接下來能走到哪一步，怎麼走，就看蘇定方自己的了。”
“瓦崗一脈也不用擔心，他們終究根基不穩，青黃不接，三十年後自然會在朝堂上隱退。”
“一切安好。”
“五十份蠻荒開採文書，已經逐步下發下去，接下來只需要等待開花結果。”
陰影退去，李靖飲盡杯中酒，也去休息。
歲數大了，幹不動了，應該早睡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