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的石凳上。
夜風吹著路鳴澤溼透的髮絲和衣衫,好在盛夏的傍晚不算涼,吹著倒也舒服。
他仰起頭,目光毫無焦點地沉溺在灰黑色的夜幕中,高架橋下發生的事,就像電影一樣在腦海中回放。
雨幕中的自己,好像溺水之人,只是在本能的、竭力的掙扎。
那種無力感,就像身軀慢慢墜入冰冷的海底,看不到一絲光芒與希望。
他不知道被吞噬後的結局會如何,但那種被剝奪、被掌控的感覺他不想再嘗試第二次。
......那個地方,就是路明非所經歷的“真實世界”吧。
路鳴澤心裡清楚,開啟並進入神秘世界的大門,一直以來都不是件安全的事。
他只是心有不甘,原來自己是這樣弱小。
噠,噠,噠...
不合時宜的,輕快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路鳴澤的視野內。
來人瘦高,背微駝,邁著不著調的步伐,看起來心情挺不錯。
路鳴澤輕輕松了一口氣,有那麼一瞬間,他突然有了一種久違的安全感。
但其實他很討厭這種情緒。
“路明非。”路鳴澤坐在石凳上,出聲叫道。
“臥槽,誰?”
來人嚇了一跳,猛地轉身,四處張望。
“路...路鳴澤?你不回家坐這幹嘛?”
路明非邊說邊向燈下靠近。
“一會兒不見,你居然面色發白,四肢綿軟...嘖嘖,你這體虛的厲害啊。”
“嗯不用解釋,我都懂。”路明非拍了拍他的肩,“不過有些事要量力而行。”
路鳴澤愣了一下。
量力而行?什麼意思?
路鳴澤咀嚼著這句話,腦海裡迴盪著對方認真、嚴肅並且略帶告誡意味的態度...
如果路明非早有那雙黃金色的眼眸,那自己誤入高架橋的事他知道並不奇怪。
而‘量力而行’就是在告誡自己,以目前的實力不要輕易嘗試。
換句話說,那裡很危險,至少對目前的自己來說。
想通了這一點,路鳴澤抬起頭看向路明非,心中忽然有一股暖流湧過,他感受到溫暖,就像行走在迷霧中的旅人,看見了旅舍屋簷下的油燈。
他張了張口,想提及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不料卻被路明非搶先:
“別不好意思,可以理解,那些地方我也知道,不過還是你厲害,我都只是好奇,沒想到你已經走在實戰的道路上了。”
原來是這樣,路鳴澤心中瞭然。
看來那個地方對於路明非來說,也是需要冒險的存在,而自己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誤入險地,能安全脫身一定少不了路明非的援助。
嗯,下次有機會,一定請路明非再吃頓燒烤!兩頓也行!
路鳴澤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身旁的路明非斜眼瞅著他,心說這傢伙的反應不對啊...
看他一副老實預設的模樣,該不會真去了那種不正經的店吧...
想不到路鳴澤的生理年齡這麼成熟,竟然飢渴到了如此地步...
唉,這方面我這個適齡青年,實在是自愧不如啊。
路明非感慨一聲,不由自主的在腦中補充起過程,他越想腦海裡就越有畫面感,身體也跟著躁動起來...
他滿臉好奇的看向路鳴澤,心裡跟貓爪似的,想讓路鳴澤形容一下具體的過程,但又不太好意思。
“提升...能力...”這時,石凳上的路鳴澤發出了小聲的嘀咕,眼尖耳尖的路明非立即聽到了。
“什麼?”他湊上前,沒聽清。
路鳴澤抬起頭,滿臉糾結的看著他,在心裡斟酌了半天,開口道:“我有一個朋友,他說...他想鍛鍊身體,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我的天...鍛鍊身體?路明驚掉下巴。
沒想到路鳴澤的身體這麼虛啊,這一次的服務已經讓他認識到自己的不足,開始想辦法補救了嗎...
“鍛鍊身體還不簡單,食補大法好啊!”路明非開始推銷,“你知道‘吃啥補啥’這個理論吧。”
“聽過。”路鳴澤點點頭。
“對咯,缺什麼就吃什麼,對症下藥,不過缺點就是見效慢。”
“那見效快的呢?”
“這...這就觸及到我的知識盲區了,不過。”路明非刻意停頓了一下,“跳廣場舞是個不錯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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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場舞?”路鳴澤奇怪。
“沒錯,你記得吧,咱樓上那位60多歲的大媽,天天跳廣場舞,不僅找了一個結實的新老伴,現在一個人抗煤氣罐上六樓都不帶喘的。”
“......靠,正經點。”
“那我這邊建議練習擊劍哦,親。”路明非賤賤地說。
“擊劍?”
“就...”路明非頓了一下。
他忽然意識到,擊劍這項運動對和路鳴澤共處一室的自己不太友好,於是改口說:
“擊劍就是兩個人拿劍對打的活動,你打我我打你很累的,但是超級能鍛鍊身體。”
路鳴澤點點頭,若有所思。
“其實劍術之類的我覺得都不錯,像索隆那樣的‘三刀流’唰唰唰!”
路明非邊說邊把手中的醋袋叼在嘴裡,騰出左右手對著空氣連斬兩下。
一旁的路鳴澤忽然感到逆風襲來,如刀割面般的殺意,似乎路明非的手中真的握有兩把無形利劍,令人生畏。
他下意識後退了兩步,拉開距離。
路明非揮舞完手中的動作,搖了搖腦袋,口中的醋袋順勢晃動了兩下,以示第三把劍所在的位置。
他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認為自己的pose簡直酷斃了!
如果沒有那袋醋拉胯的話,他可能真的就是一位隱藏劍客,而不是一個只會跑腿的衰小孩。
“嗯,話是如此,但我覺得你的表演更酷。”路鳴澤贊道。
不自覺地,他的腦海中又浮現出東京的景象,或許惠比壽花園裡的那些亡者,便是這樣輕易的被切開身體的吧......
“回家吧,明天我還趕早去網咖玩呢。”路明非拋擲著手中的醋袋。
液體譁啦啦流淌的聲音在路鳴澤聽來,有種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悅耳感。
他往家走著,邊揣摩路明非這句話,漸漸地品出了弦外之音。
明天,網咖,上網。
時間和地點都有了,而人物就是自己和路明非兩人。
以路明非身份的特殊,想必不能也不想暴露自己,於是他打算透過網上的某種方式,傳遞一些資訊給自己?
正好他原本也打算明天去網咖,查詢有關蘇州路高架的資訊...
那麼,明天見吧。
想著這些,他忽然抬起頭,神情複雜地望向路明非的背影,只覺得那個瘦削的肩膀扛著許多故事與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