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難過，因為我人生我不能做主；修行本來求的就是人生自主，能夠把握自己的命運，或者至少可以把握部分命運。

　　楊紫蕉的話楚天聽懂一半，楊紫蕉的情感楚天聽懂了大半。

　　本來兩人只是親人，即便關係近些也只是關係好的親人。兩人是各自獨立的有著不同人生、不同命運的人。但是氣運相連，氣運弱的一方自然處於下風，楚天氣運好仍舊可以自己做主，而楊紫蕉則在這種關係中處於從屬的位置，自己的人生不再能做主、自己的命運不再能主宰。

　　她的人生成為了楚天的人生的從屬。這對一個心高氣傲的天才來說，是多麼重大的打擊；更令人難過的是，自己根本不會拒絕這種命運！命運之為命運，在這樣的時候你根本不會有拒絕的想法，更不要說行為了。

　　人生不能自主，這於修行者來說是何等打擊！楚天自從生下來一直努力折騰，折騰他自己也折騰楚府，不正是為了自主！自己對自己的事情能夠做主！

　　明白過來的楚天心中只有悲哀。修為之路，你進一步，周圍的一切沒進或者慢你一步，你所面臨的一切都會改變！四脈者可為國士，五脈者可為伯，六脈者可為侯，高一個等階所有的關係都會變！

　　楊得意可以隨意支配楊崢、楊心怡的命運，但是支配不了楊紫蕉的命運。

　　若是楊紫蕉學了自在道法，氣運和楚天連在一起不是假設，是會真實發生的。她若想再回到之前的人生已經不可能；若是趙公等仙人知曉此事，是不會動楚天的，這是仙人的弟子，而她則不可能躲過這種殺戮。非你所得來的仙人道統，為何你要學？

　　非我應得，我不能要；若我定要，相應交換。

　　“本來我就沒打算放下楚天不管，我是姐姐，本來氣運就和他連在一起。這功法我也會學的。十四姨，要不你就別嫁人啦。”楚依並不懂氣運，她以為楊紫蕉的意思是若是學了這功法就不能嫁人以免流傳出去。

　　楚緣似懂非懂，“我不要學，我不要分楚天的氣運。我的氣運也不差的，以後我分他一些吧。他氣運要好還會經歷這麼多磨難。”

　　既然如此，楊紫蕉也就認命了，身形輕鬆起來，聽到楚緣這小孩子的話，忍不住解釋道：“正是氣運好才會這麼多磨難！但凡大氣運無不生死之線經歷。這上天是磨礪你呢，氣運不好的人想要這些都不得。”

　　楚緣不敢置信，上天恩澤你就會不停折磨你？

　　楚天點了點頭，“正是這個道理。上天恩澤分一點給你，氣運不佳者未必能夠承受得住。譬如玄黃石，據說在仙氣濃郁之地；可是你們知曉仙氣濃郁之地，非仙人所不能進入的，我們凡人直接會被能量衝散化作光點！一般的石頭扔進去，不過數年便會被仙氣沖刷得不留絲毫。”

　　世界天地之間的能量是無主的，見到什麼衝擊什麼。在趙州之地，靈氣稀薄因而一般生靈能夠成長。靈氣越濃密，則周圍的物品密度越大，因而瀚金、澄金都是在荒蕪之地的靈氣濃郁地域所產。

　　----

　　自在道法學習非一日之功，楚依和楊紫蕉先學著，楚天去找楚珩，準備把楚雲妍二女的修行功法事情解決了。至於楚緣，她非不學自在道法，楚天就隨她去了。

　　楚府儲存密室，堆積了一大堆東西，是從書房和會議密室挪過來的東西，只有狹窄的一角可以容納二人談話。

　　正好楚珩也要和楚天商量一些事情。拿到四十粒靈氣丹後，他立即先是把府內的財政補充二十粒，爾後向永珍閣交了十粒定金以建造安寧楚府。剩餘的這十粒他打算在趙州城買下一棟庭院，他和楚雲展商議讓楚雲展在州城帶著楚天修行。

　　楚天當即答應，他正有此打算；兇獸浪潮將起，在宣禮城不太安全，安寧城的楚府又沒建好。而且他隱約覺得，未來幾年安寧城未必能防守住兇獸潮。

　　“祖父，我已經知曉我是極昭象體質的事情了。這先不去說，楚家鄉石壁上的功法我看得懂，那是繁文。”楚天接著把石壁上的文字念來。

　　荊棘氏，第六脈，孔裕，孔俊，夢楚，楚王。如此楚氏的先祖脈系關係理順了，楚珩現在滿腦子都是孔裕功法。王階，那可是王朝才有的，只有極其優秀的核心子女才能修行的。而今楚家有了這樣的功法，又有楚天這樣合格的資質，楚珩再沒見識也明白楚家以後必定會是仙人之家！

　　沉重與豪邁的心情交織著，楚珩一會兒憂愁一會兒喜悅。

　　“不行！我必須趕緊告訴你小叔！這樣的事情我承擔不了。只有他才能保護你的安全，我現在真是迫不及待想你小叔回來！”

　　接著楚天詢問，是否要把這功法告知楚州的楚氏家族。楚珩同意，不過那是在楚天成仙之後的事情了，在此之前同為楚氏也不能告知他們。

　　“速速歸來！現在的楚府急需你回來。”楚珩的傳訊簡短。

　　“九月回去。”楚雲展的傳訊更高簡短。

　　九月，距今也就一個月的時間，楚珩現在恨不得楚雲展立即就在他眼前，然後把楚天帶走，這個孩子給他的壓力太重了。

　　有了這王階功法，闢玉功算什麼，楚天的請求立即透過。對於這個從未見過面的小叔楚雲展，楚天忽然有了好奇心，把聯系人新增上後發過去一段文字：小叔大人在上我是你的侄子楚天；你打聽一下現在的白家是否還知曉六色皇朝。

　　楚雲展迅速回訊：六色王朝是何？你從何得知？

　　楚天解釋：六色皇朝是第一世界的主宰勢力之一；這樣來解釋你能更準確理解六色皇朝有多強大，宇宙之中的生靈，除卻這六族，不能用青白朱藍黃紫六字為氏號。也就是我們世界偏僻，不然即便是白氏後裔，王城的白家用白為姓也會被滅家的。

　　楚雲展沒有再回，而是發給了楚珩：用楚天的傳訊手環給我回訊。

　　好吧，楚珩接受了這倆人一個比一個不把他放在眼裡的事實，用楚天的傳訊手環傳訊給楚雲展：他就是楚天，沒有絲毫虛假。他在仙人空間得了大機緣，現在富得可以買下侯府；又知曉諸多其它世界的事情。

　　這次楚雲展沒有回覆，楚天再次發過去一條：小叔，我絕非胡編亂造，你一定要打聽清楚，王城白家或許藏著進入那個仙人空間的秘密。小姑還在那空間呢，若是我們能夠再進去，我能確定你一定能夠成仙的！

　　過了一會楚雲展回訊：萬事小心，此等事情不要透過傳訊手環傳送，或者萬巧閣的人可以檢視內容或者不小心為他人所見。

　　----

　　楚府會議密室。

　　桌案上擺放著一把短劍和一瓶靈氣液，桌案這邊坐著楚天，那邊坐著楚雲妍；楚萱立在楚天身後。兩女年紀相仿，不同的命運，因為先天資質不同。

　　這些天，楚雲妍親眼所見先是楊心怡爾後是楚萱，在楊紫蕉的幫助下服用靈氣液近乎脫胎換骨的變化，體質最差的楚萱也已經是中昭象。

　　“選擇吧，是選擇你自己的短劍還是選擇我的靈氣液。選擇前者，立即你可以離開這裡，你是自由之身；選擇後者，你的命運就由我來支配。”

　　楚天是個沒有耐心的人，讓楚萱開始計數。

　　“我想知曉，為何楚萱可以當你的隨從而我只能成為你的僕從。是因為我父親曾經想殺你嗎。”楚雲妍低聲問道，她不敢去看楚天，這個孩子讓她感覺畏懼，特別這次回來後。這個事情她想不明白，為何楚萱待遇比她好；她不想成為僕從，她可以接受成為楚天的邊緣隨從。僕從介於奴隸和隨從之間，一般相當於半個奴隸半個隨從。

　　“天資差異，楚萱的天賦你不必知曉，明白比你要好就行。”

　　楚雲妍釋然。她並不覺得如此不公平，資質好的人理應有更好的條件；若說不公平這也是“天定”的，你還能去不滿上天不成。

　　“父親死了，母親走了，房子收了，我和哥哥也算是無家可歸。說這些我並沒有抱怨的意思。反正已經當過奴隸，再當僕從也行。”楚雲妍看向靈氣液。

　　楚天讚賞點頭，“現在我可以承諾一件事，只要你修為上去，在四年之內殺了一個三脈修為的人，我就除去你的僕從身份，你可以在楚府之中安家立業。”

　　楚雲妍登時看向楚天，美目熾熱。她可是親眼所見，楊紫蕉用靈氣液把密室內的空氣濃郁度提高為2.0的，又以靈氣汁為食，她相信自己絕對可以坐到，在四年之內殺了那個三脈修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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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不想知曉那人是誰嗎？你殺了他或許有不可承受的後果。”楚天好奇，楚雲妍何以沒有詢問，按理來說此時講條件不應該漫天要價坐地還錢嗎，這可是在簽訂長期工作契約啊。

　　貴族家人禁止買賣奴隸，因而有了奴僕這種身份：用隨從的名義，簽訂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工作契約，實質上就是“賣身為奴”的契約。

　　“若是我修為高他一個等階，暗殺了他，別人也未知。所以那人是誰都沒有太大關係。”楚雲妍已經九歲，掌握了這個世界的諸多規則。

　　“好，那麼我先告訴你，讓你有個心理準備。那人現在還是二脈修為，未來三年大約會是三脈修為。他的名字是楚牧。”

　　楚牧？這名字聽起來有點熟悉，不是楚萱的哥哥嗎。楚雲妍向楚萱看去，而後者還是一副不知所以的樣子。

　　楚萱這才醒悟過來，楚天所說的楚牧是指她哥哥而非同名同姓的人。她焦急地不知如何是好，只有跪在地上，帶著哭腔道：“小公子，你為什麼要她殺我哥哥呢，我不當隨從當你的奴隸好不好，我哥哥沒有招惹你啊。”

　　楚天表情清淡，彷彿在說家長裡短，“你的身份，該是什麼就是什麼，我做交易從來不欺負別人不能和我議價或者議價能力差。至於楚牧，我殺他很簡單。第一，他阻礙了你的修為，只要他不死，你就放不下，不能專注於修行。你現在修行已經很晚了，當然要比別人更努力付出更多才行。”

　　“第二，他已經讓你開始修行慢了九個月，單這夠我殺他三四次的。你今年已經十歲，修行落下同齡人這麼多。你那哥哥，自以為多重情，豈不知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應當影響的就不要去理會。他不是覺得可以干涉你的命運嗎，讓他再試試。”

　　楚萱的神色逐漸冰冷，爾後充滿仇恨地望著楚天。楚雲妍心中一緊張，卻有一個大膽的念頭，楚萱會不會刺殺楚天呢？如此則是她的機會。

　　楚天毫不理會，平靜地看著楚萱，“一脈高階，此時我的修為。你可以仇恨我或者想要殺了我，不過此生你不會有修為趕上我的機會。天才，即便不能為我所用，我也不會看著她的修行之路為他人所阻礙。”

　　接著，楚天轉身拿起桌案上的短劍，對楚雲妍說：“你自己去寫長期工作契約，然後交給十四姨就行。十四姨會傳授你我們府內最好的闢玉功。你不知曉闢玉功，因為這是我祖父這一家才有的。闢玉功是侯階功法，價值你自己去想吧。”

　　侯階功法，中昭象體質，2.0的靈氣度，靈氣汁為食。楚雲妍想不到比之更好的修行資源，就是王城學府也不過如此吧。

　　楚萱臉色蒼白坐在地上，楚天走後許久也沒有動彈；楚雲妍洗經伐髓之後回來把自己的長期工作契約寫完，她還是呆坐在地上。

　　修行者是不會坐在地上的，無論何時何地，她還沒有開始修為；楚雲妍想著，覺得她比自己可憐，如此一比即便她身份比自己高，至少自己不用擔憂楚雲懸。

　　“四年之內，我要殺了你哥哥。這個任務的另一重含義是，我必須在四年之內修為到四脈，否則或許死的就是我了。你想讓你哥哥活著，只有一種辦法，你比我的修為更高，然後阻止我。”楚雲妍心中不忍，建議道。

　　楚萱彷彿找回了魂魄，感激地看向楚雲妍，正要開口被打斷。

　　“不要問，是否我可以不殺楚牧，或者假裝失敗。你還是沒有理解主人的意思，楚牧的生死於主人來說無關緊要，對於你才有意義。不要怨恨主人，怪只怪命運，誰讓你不早點遇到主人，誰讓你哥哥阻礙了你的修為呢。”

　　楚萱蚊子一般的力氣說道：“可是若不是哥哥如此重情，放下我不管，恐怕我根本沒有機會見到楚天，也沒有機會展現自己的天賦，也不會那樣出眾、在楚天心中留下強烈的印象。若是楚天讓我殺你哥哥，那麼你會怎麼辦呢？”

　　聖人雲，子所不欲勿施於人。

　　楚雲妍笑了，“在你殺死我哥哥之前，我會先殺了你。這就是我所說的，修為比我更高，然後阻止我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