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元海猶豫了下，繼續說道。
“家裡...沒有錢...每個月4000多塊的工資要寄回去一半，我爸是灑水車司機...我媽是家政…現在辭職了在照顧妹妹...”
杜元海的聲音越來越小，頭也越來越低。
接著他搖了搖頭，目露堅定。
“所以，家裡出這個事後，我才醒悟過來不能渾渾噩噩的過下去了。爸媽年紀大了，妹妹的定期檢查費和護理費都是一大筆開銷，作為家裡的...男人，我要想辦法分擔家裡的壓力。這份工作我現在不敢辭，因為家裡需要錢，我只能不停地壓榨自己，在下班後努力的找其他賺錢途徑...”
杜元海頓了頓，似乎在猶豫接下來的話該不該說，但肩膀上的那一隻手再次用力，讓他感受到了關心。
“...我先是用下班的時間去拉客，但電動車被交警沒收了。我去做了一段時間的代理，在朋友圈打廣告。我還兼職做外賣員，但我下班後很晚了...單子很少...所以我做了很多事，都沒賺到錢，還因為時間太緊，經常凌晨睡覺，吵到室友不說，還讓自己精神恍惚影響到了工廠工作。但我又不敢辭職，因為家裡只能靠我了，可我又什麼都做不了...所以我想了很久，在和別人聊天的時候，知道了創作劇本去賣...”
杜元海說到這裡，一時語塞，苦笑起來。
“...但我高中都沒上過，所以寫起來很艱難，也看不到希望...不對，應該是我做什麼都看不到希望...”
他一說完，整個棚裡少有的靜謐了會。
饒是羅維，心裡也不免有些憐憫和驚訝。
他在原來世界看過一些舞臺和綜藝節目，那些獲獎人往往都是哭著鼻子講述自己有多慘，有多苦。
他知道那些都是劇本臺詞，所以從來沒在意也沒有表露過情緒。
可現在在他面前上演時，也難免動了些惻隱之心。
杜元海和電視上那些賣慘的最大區別就是，他在說這些話時，沒有哭，只有一種落寞的愁意。
而電視上的那些人，什麼啜泣什麼哽咽還有流淚的安排的明明白白，就是要獲得你的同情，來證明自己這個冠軍的價值和辛酸。
羅維搖了搖頭。
“杜先生，你家裡的事我很抱歉，不該問的。”
“沒什麼羅導，這沒啥的...”
杜元海強顏歡笑，卻是比哭還難看。
好吧，一不小心把氛圍搞成了這樣，也是羅維沒想到的。
家裡出現了這種重大變故，也難怪他想要提升自己。
但因為見識有限，能力也有限，所以處處碰壁，始終處於一個摸索的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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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創作，也是從別人那聽來的。
不過他一旦做起事來，倒還有些想象力，拍的短片有了偽紀錄片的雛形。
這點很不錯，說明了是有行動的付出。
只是這個付出，得有人賞識。
在夏國這個環境下，他的短片，註定成為眾多失敗品中的一個。
他不想這麼一個有點腦洞創意的人泯然於眾，因為就連原來世界的溫姓導演，也是獲得了貴人的相助，才有了《電鋸驚魂》《招魂》《死寂》等經典電影了。
如果沒有這位賞識他的人，那這位溫姓導演，也不會成為好萊塢的頭牌導演。
羅維之前一直以為杜元海堅持創作只是因為夢想。
但現在看來，只是迫於家庭壓力不得不做出改變。
不過無論理由是什麼，他堅持了，還出了成果，現在成果還被他看中了，這就是成功的一小步！
羅維雖然是導演身份，但他挺願意給這些堅持目標的人追求一個改變自己的機會。
這也是變相投資的一種方式。
比如湯堅誠，一位群演，因為中介費過高，不得已去做工地。羅維給了他一個機會，現在他證明了自己。
再比如方高源，十年前被封殺的演員，因為鞏明華的暗中下手，不僅離婚了，獨自帶著女兒還生活的非常拮据。羅維也給了他一個機會，現在，他也證明了自己。
到了這位杜元海，以一個創新性短片入了自己的眼，再加上他的堅持和態度，那給他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也未嘗不可。
這部《墓地邂逅》，在演技上要求不高，就連畫質也要求不高，他不需要什麼演技超群的人來演這部電影。
“杜先生，你的情況我已經有些瞭解了。你的短片雖然有些創意，但還不夠，也很粗糙。”
頓了頓，羅維看向了對面五人。
只看到他們神情嚴肅，正襟危坐，像極了等待頒獎的人。
眼中的不安和期待也像極了正在等待著高考成績的學生。
此時的他們像是在等待著宣判一樣，既緊張，又忐忑。
小柔和標哥等人即便是陪同來的人，也表露出了同樣的心態。
最緊張的，還是杜元海。
畢竟，這是他的第一次機會，也可能是最後一次機會！
羅維打量了一眼面前的五人，搖了搖頭。
眾人見狀，頓時心中一落。
尤其是杜元海，這一刻，他心中有種說不上來的滋味。
“雖然你這短片很粗糙，但是給了我一個想法。我透過這個想法和你這部的短片寫了一個全新的故事，並決定拍成電影。”
這話將五人拉回了注意力，待他們茫然和不解的看過來時，羅維笑了笑，接著說道。
“這部電影的演員，我懶得挑了，就直接用你短片裡的人吧。你們當時怎麼拍的，現在換個大點的舞臺，再來盡情表現一下怎麼樣？”
這話一出，直接讓五人隨之一愣。
杜元海怔怔開口，神情滿是驚疑。
“羅...羅導...您的意思是，我...我...我...”
他似乎仍然有些感到不敢置信，以至於說話都結結巴巴的。然後他狠狠甩了甩頭，緩了過來。
“羅導...您的意思是...我...我過了嗎...？”
羅維點了點頭，嘴角輕揚。
頓時，幾人爆發出強烈的祝賀！
“元海你成功了，你真的成功了！！”
“太好了，今晚你要請我們吃一頓啊！”
“元海，恭喜你！”
“元海，我真是對你刮目相看啊！你小子居然真的成功了！！”
棚子裡在這高興的氛圍下顯得有些熱鬧，讓路過的劇組成員頻頻打量。
“謝謝您，真的謝謝您給我的這個機會！我一定會努力的，我一定會好好提升自己的！一定不會浪費這個機會的！”
長年的平淡和普通生活，讓杜元海對這個機會異常重視。
所以說話語氣，也帶著足夠的敬意。
“等...等一下..！”
標哥突然插話，神情有些驚疑。
“羅...羅導...您剛剛說...直接用短片裡的人...這意思是...難道是...連我們四個也...？”
標哥說到這，突然止聲，咽了咽唾沫。
其他人聽到後，也都彷彿想起了一樣，帶著緊張又迫不及待的眼神望了過來。
對此，羅維輕輕笑了笑。
“沒錯，我也給你們一個機會。杜先生，你們很團結，也很有互助心。尤其是你的四個朋友，願意陪著你一起付出，你要好好珍惜。所以，我為什麼要拆開你們呢？為什麼不把機會一起給你們呢？尤其是...”
羅維看了眼一直在盯著杜元海的小柔，還有她眼中那明顯的期待跟不捨以及似水柔情。
用別人聽不到的聲音小聲細說。
“...這份來之不易的感情啊。”
聽到這話的五人臉上頓時表情精彩。
從愣神，到震驚，再到不敢置信，最後露出前所未有的驚喜！
五人頓時喜極而泣，互相抱在了一起，高興的語氣都帶著哽咽。
“我們也有機會...太好了...我們也有機會啊...！”
“謝謝你羅導...謝謝你元海...”
“太好了...我做夢都沒想自己也能有這樣的機會...太好了…太好了…”
“小柔...標哥...阿威...大力...我們一起努力！...我們一起加油...！”
“好！我們大家一起好好的奮鬥！大家…加油！”
“加油…！”
“加油…！”
“加油…！”
“加油…！”
看著面前相互緊擁和鼓勵的五人，羅維心裡莫名有一種奇妙的道德感升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