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什麼意思？我確實只是個屁民，但是我絕對不會放棄我的尊嚴！你把態度擺正，我們還是能和以前一樣。”
“哈！白痴！你這樣的小老百姓還和本小姐談尊嚴！你搞清楚！是你求著我，不是我求著你！你要是願意當我手下的小弟，我就看在舊情上收下你！”
“什麼小弟！我一直把你當將心比心的朋友！我們在人格上是平等的！而且，而且不是你主動和我表白的嗎！然後你現在就對我這個態度？”
“哈！那是本小姐一時糊塗，產生了錯覺而已！當時你一個人離開，我看著你的背影感覺有些可憐，然後我就把這種同情錯當成愛情了！本小姐很強大，不需要朋友也不需要戀人！我只需要替我跑腿的小弟！”
“哦是嗎？那當初你在我面前哭泣又是怎麼回事？”
“人是會變的！我已經成長了！我再也不需要朋友之類的東西了！我有的是錢，只要有錢就能得到我想要的東西！你這種屁民永遠也配不上我！”
“這是你掩飾自己孤獨的方式嗎？你到底怎麼了天心？為什麼你會變成這樣？是你家裡的意義嗎？”
“和我家沒有關係！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然後我成長了！我不需要你陪我，我有給我跑腿的小弟就足夠了！像你這樣的小老百姓，和我根本不是一個等級的！我們永遠不可能！”
“那你為什麼還要對我說那樣的話！”
“對此我只能說抱歉！反正我已經把話說清楚了！你要還對我有感情那就是你自己一廂情願！是你自己活該！”
“哦，那行，我們認識六年了吧？這六年我花在你身上的心思，你算一下，摺合成錢賠給我吧？你不是有錢麼，給我點賠償金吧。”
“哈！你想得美！我一分錢都不會給你的！無功不受祿，你居然還好意思問我要錢！我是習武之人，很講義氣！但是我不覺得欠你什麼！所以我什麼都不會給你的！你死心吧！”
……
“啪！”
“你小子想什麼呢！認真一點！”
社群主任一巴掌重重地拍在賽斯背上，將他從神遊中抽了回來。
“幹嘛一副吃了屎的表情？咋了，你還不高興？”
“沒有主任，我沒有不高興，我想我奶奶了。”
賽斯抬頭看向主任，同時在心裡向已經故去多年的奶奶賠罪。自己走神是事實，只能拿她老人家出來當藉口了。
主任那紅潤的胖臉稍微抖了抖，他再次拍了拍賽斯，只不過這次力度很輕：
“孝順是對的，只是不要影響了工作，好好幹吧。”
“好的主任。”賽斯點了點頭。
帶主任走後，賽斯抽出一張紙巾，用杯中的水溼潤之後，輕輕地抹了抹眼睛，然後重新將注意力放在螢幕中的報告上。
……
賽斯，今年26歲，在自家附近的社群當文員。雖說是文員，其實從替人買飯到偽造假檔案應付領導之類的事情都是他一人包辦。社群當然還有其他工作人員，但是那些人基本上除了嗑瓜子上網之外不會做任何事情。但是社群需要辦公，需要正常運轉，所以各種工作都落到了有著大學文憑的賽斯身上。
對了，賽斯姓李，這個名字是他爹媽當年為了趕時髦起的。不叫全名的話，這名字聽著還是挺洋氣的，如果寫成外文的話，說不定外國人眼一花就能叫成凱撒。只不過他這身板和那個凱撒比可就差遠了，身高剛剛一米七五不說，還戴著個高度近視加散光的眼鏡，肚子上還有半個游泳圈，總之和高大威猛什麼的一點關係都沒有。
晚上八點，賽斯終於替辦公室張姐刷好了手機系統。張姐在檢查過自己的手機之後，面容僵硬的說了聲謝謝，然後便搖著頭離開了辦公室。
在聽過幾次“哎呀你搞完之後就出問題了”這樣的話之後，賽斯幫同事搞手機的方式就統統變成了插在電腦上充電，而且一充就是好幾個小時，直到對方不耐煩了要回去為止。根據他的估計，這次幫張姐搞完，應該就不會再有人來找他弄手機了。
賽斯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中，在走廊裡就聽到老孃正在扯著嗓子唱戲，那聲音大的幾乎要壓過音量開到最大的藍芽音箱。雖然他多次提醒老孃應該保護聽力，但是每次都被老孃翻著白眼以“唱戲就要聲音大”懟了回去。日子久了，他也習慣了這種鬼哭狼嚎加鋸鋼管的傳統藝術。
“你回來的越來越晚了啊？”老孃停止嘶吼，轉頭瞟了賽斯一眼。
“哦，替同事修手機，費了點時間。”賽斯把脫下的鞋子擺好，然後去衛生間洗手。
“自己的手機自己花錢修去撒，天天找我兒子搞！一群老不要臉！”老孃抱怨道。
“沒事，我現在都是假裝給他們修，過段時間他們就不會來找我了。”
“呵？你還挺聰明的啊！”老孃樂了。
“我本來就挺聰明的。”
“可惜啊，要是當初堅持把臨床專業讀完，也不會淪落到現在給這群王八蛋打雜了。你啊你啊……”
“行了老孃，已經發生的事情了，就不要再提了。”賽斯甩了甩手上的水，從衛生間走了出來。
“切~自己做的孽，肯定不讓說！梨~花開~~春~帶雨~~”老孃不屑地數落了一句，繼續自己的藝術事業。
賽斯回到了自己房間，換上了家裡穿的背心和大褲衩，然後便坐到桌前開啟了電腦。例行的瀏覽網頁，例行的對著空蕩蕩的好友列表發呆，例行的去某個被戲稱為同性交友網的影片網站看影片。七月番的後宮喜劇有不少，可是賽斯卻不願意點開去看，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不想去看。
明明他曾經最喜歡看的就是後宮喜劇。
在反覆登陸社交軟體十幾遍之後，悲傷和寂寞再一次湧上了賽斯的心頭，他向後靠在椅背上，深深嘆了口氣。
又過了一會，老爹回來了，老孃停止了自己的藝術表演，開始給老爹抱怨鄰居有多麼多麼的煩人。
聽著客廳傳來的嘮叨聲，賽斯再一次開啟了那個儲存在收藏夾中的網址，一位俊俏的二次元少女躍然出現在螢幕上。少女戴著軍帽表情嚴肅，身體微微前傾，舉著右手指向螢幕的方向。少女像的下方用醒目的大字寫著：“我需要你，來夢之都。”最下方則是一排小字：“點選此處報名。”
賽斯將滑鼠指標停在報名連結上，遲遲都沒有點下去，糾結了幾十秒之後，他放下滑鼠，起身走向客廳。
“我想去夢之都。”賽斯平靜地對爹媽說道。
“啊？再不胡扯！騙的就是你這種幼稚的小青年！到時候被當試驗品解刨了你就後悔了！”老孃皺起眉頭，毫不猶豫地開口阻止。
“哎呀你別這個樣子，問問他咋想的啊！我說，你認真考慮了？你真的想去冒險？”老爹對老孃擺了擺手，然後有些意外地看向賽斯。
“我仔細考慮過了，與其像現在這樣吊著一口氣，不如去闖一闖。這個機會是人類歷史上前所未有的，我想去試一試。”賽斯看著老爹的眼睛，語氣堅定。
“可能存在的風險你也考慮過了？就像你老孃說的，萬一真是抓人去做實驗呢？”
“那我也不後悔……與其當一個行屍走肉，還不如去當小白鼠。”
“你這個逼娃娃！咋這麼不孝順！我們養你這麼大就是讓你去當試驗品的嗎？你死了我們還咋活！”老孃怒氣衝衝地指著賽斯大喊起來。
“媽，這只是你的猜測，並不等於事實。再說了，那些當兵當警察的可比我這事危險多了，按照你這種思想，那豈不是他們都不孝順？你當初不還想讓我當兵來著？”
“那咋能一樣呢！現在世道這麼和平，當兵哪能死啊！”
“媽，你覺得世道和平，是因為有人替你把危險擋在你看不到的地方。”
“反正我不同意！李某人，你也表個態！不能讓我們兒子去那種地方送死！”老孃大手一揮，轉而求助老爹。
“我倒覺得未嘗不能一試。”
“李某人！”
“你別總是把事情往壞處想！那麼多人去了不也好好回來了？我同事的兒子就去了，然後完完整整的回來了！就算不能選上，當個免費旅遊不就行了？兒子已經大了，遲早要獨立的。而且他現在活得這麼苦悶，你天天也看見了。你不是老嫌他不聽話和你吵架麼，這不正好？如果這小子真的混出名堂來了，你不也跟著沾光？”
“爸，你同意了？”賽斯面露喜色。
“老瘋子生的小瘋子！萬一死求掉了誰負責啊！”老孃拍著沙發吼道。
“我負責！我支援兒子出去闖蕩！”老爹拍了拍胸脯。
“你負責個屁！我給你說，你要是還認我這個媽，就不準去！”
“媽！真沒你想的那麼可怕！大不了就是回來啊，那麼多人的例子在那擺著呢！初期邀請的時間馬上就過了，再不去就來不及了！”
“來不及更好！老老實實在社群拿鐵飯碗不好嗎！非要跑到那種地方去冒險！”老孃“嚯”地站了起來。
“媽，你真覺得以後還有鐵飯碗這種東西？而且我的樣子你也看見了，我每天都半死不活的啊！”
“行了行了，給我安生一點！年輕人，出去闖蕩沒問題！我們都有退休金，你怕啥怕！大不了死了以後讓單位送葬！兒子想去奮鬥，那你就讓他去奮鬥，你現在這個樣子啊~自私自利，目光短淺！沒文化的人就是沒文化！”老爹起身按住老孃的肩膀，一邊數落她一邊將其壓回沙發上。
“你有文化！你們都有文化！辛辛苦苦把兒子養這麼大，就這樣就死掉了！嗚嗚嗚~~~我不想活了啊~~~！”老孃鼻子一酸，哭了出來。
“哎哎哎！別瞎雞巴亂說啊！你兒子活的好好的，哪死了啊！哭撒呢！你兒子是去創業，不是去自殺，搞清楚啊！”
“那萬一他回不來呢？嗚~~~！”
“回不來，回不來我就當你兒子！”老爹再次拍了拍胸脯。
“瘋子！你們都是瘋子！就會欺負我！”老孃猛地站起來，抹著眼淚衝進了臥室，然後重重地關上了門。
“別管你老孃，過兩天自己就想通了！你打算啥時候去？”老爹撇了撇嘴向賽斯問到。
“我明天就去請假，理由已經想好了，就說我媽又要住院。然後，星期六有一班飛艇，應該趕得上。”
“行吧，既然你已經想好了，那就去吧。機靈一點，如果真的有什麼危險的話，能求救就求救，能跑就跑，知道了嗎？”
“嗯！那我去報名了！”賽斯使勁點了點頭。
“去吧去吧，我去對付你媽。”老爹擺擺手，起身走向臥室。
賽斯回到電腦前，深呼吸幾次，平復了一下激動的心情。他再次握住滑鼠，卻突然發現自己的食指在顫抖。賽斯咬了咬牙，閉上眼睛按下了滑鼠左鍵。
“鐺鐺鐺襠！恭喜你勇士！你已經報名成功啦！請在預定時間抵達機場，過時不候哦~啊？你問預定時間是什麼時候？別逗啦~網上報紙上隨便一查不就能查到時間表了嗎？隨便找一班最近的搭乘就可以啦！什麼？你又問哪個機場？當然是距離你們家最近的機場了！總之，就是這樣！勇敢的少年啊~快起床找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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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快的少女音從音響中傳出，賽斯不禁驚訝地睜開眼睛，然後更加驚訝的發現自己的各種資訊居然已經被自動填好了，甚至連指紋啊虹膜啊這樣的資訊都有。在震驚了十幾秒之後，賽斯不得不在心裡由衷的讚歎這個網站的神奇。
“話說，那個起床找奇蹟是什麼意思呢？”
賽斯單手託腮，盯著報名網站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