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

魏源蹲在後院小小的廚房裡還沒睡。

一是為了切割妖心，準備妖兵的鍛造材料；二則是為了守夜。

混亂剛剛過去，難保有些人在嚐到甜頭後，會繼續鋌而走險。

噗通。

輕輕地將一條切割下來妖肉，投入盛滿特製藥液的陶罐中，魏源看了眼一旁坐著的程白萱柔聲道：“太晚了，你先去休息吧。”

“不用，我陪著你，可兒已經睡了，沒關係的，再說了，魏哥兒你自己這兩天也沒休息過。”

柔中帶強地拒絕魏源，程白萱捏著塊抹布，正小心翼翼地清理魏源切割妖心時濺出來的血水，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無奈地搖了搖頭，魏源也不再贅言。

老實說，有人陪著的感覺還是蠻好的，畢竟一個人切這心頭肉，總感覺有點瘮得慌，就和一個人看恐怖片似的，但有人一起，那就是兩種感覺了。

一番忙碌，魏源統計戰果：

四顆火牙豬妖心臟切出十一條心頭肉。

這意味著十一次打造妖兵的機會，如果不出意外，基本上就等於十一柄妖兵。

八顆未知妖獸心臟切出九條心頭肉。

不知是不是妖獸種類不同導致的構造不同，魏源按照切割豬妖心頭肉的方法去分割其他妖心，失敗了好多次。

即使切下來也很難再細分開來，切出九條已是極限。

“呼——”

放鬆地吐了口氣，魏源將盛裝心頭肉的陶罐分門別類放好，這才有些費勁地錘了錘自己老腰。

熬了幾天的他，眼下確實有些疲憊。

“魏哥兒，給，擦擦臉。”

接過程白萱遞來的溼布，魏源看了眼其眼中血絲，明白她這幾天過得也不輕鬆。

雖然程白萱不用像他一樣打鐵、守夜、謹守門戶，但有時候什麼都做不了同樣是一種壓力。

有些心疼地摟過程白萱的纖腰，魏源撫摸著她的背脊，彷彿是在安慰，又彷彿是在自言自語道：“這陣子動亂算是過去了，接下來應該能安穩一段時間，到時候我們看看風頭，找個平安點的地方搬過去。”

……

……

次日。

尋了兩塊破木板直接給鋪門堵住，稍稍休息了半夜的魏源，提起精神準備打造妖兵。

不管怎麼說，先弄一把防身才是眼下最靠譜的事。

熟門熟路地跑到自己為了打造妖兵專門搭的鑄器室，魏源望著狹窄木門上的蜘蛛網突然有些感嘆。

這短短旬月不到的日子裡，還真是發生了太多事情，連他這個曾經的普普通通一鐵匠，眼下都已經開始對殺人沒什麼感覺了。

推開木門，魏源熟練地燒炭開爐，放入刀胚。

靜等片刻，待刀胚紅透，魏源從一旁備好的陶罐中，取出一條還在蠕動的火牙豬妖心頭肉，毫無猶豫，放置其上。

“呲呲呲。”

包裹妖肉的黑色藥液被高溫蒸發，但火牙豬妖心頭肉反而在高溫刺激下，瞬間活躍了起來。

沒有猶豫，魏源循著之前鍛打妖兵的成功經驗，本能地開始揮錘敲打。

只不過這次的他倒是有了額外精力，來觀察火鍛錘法晉升到超越級熟練度，到底是哪方面發生了改變。

時間流逝。

刀胚上的血肉越來越少，但本身的紅透色澤卻始終未消，彷彿一直保持著高溫一般。

沒有絲毫鬆懈，魏源保持著穩定節奏鍛打。

隨後，跟第一次鍛造妖兵時類似的場景出現，刀胚上劃過一抹亮紅色，隨後才黯淡下去，其上再無一絲血肉。

一柄妖兵就這麼無驚無險地在魏源手中誕生。

只不過剛剛才成功打造一柄妖兵的魏源，此時卻沒有欣喜的神色，也沒有在意鐵氈上的妖兵，只是單純皺著眉頭，目露思索：

‘這樣一錘一錘的鍛打，單看好像沒什麼異常，但如果從整體上、從刀胚表面妖肉變化情況看，我與其說是在鍛造，不如說是在用鐵錘勾勒著一個圖案、或者圖畫、或者說符紋？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圖案紋路，才讓鐵料這種死物和妖肉這種活物有機結合起來。

如果真是這個圖案紋路起到的作用，那我是不是可以不止用它來鍛造兵器，即使是其他的物件兒，也能打造成妖兵，唔，或者用妖器來形容更恰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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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著鐵氈上的妖兵走了兩圈，魏源一邊觀察，一邊腦中思緒不斷：

‘說起來，這妖氣到底是什麼玩意？按那天閒逛聽來的說法，妖有妖氣，可於天地間採攫元氣壯大，那為什麼人就不行呢？氣血之力依託於大量妖肉誕生，本質上就是從妖氣中誕生，那妖氣和氣血之力間又是什麼關係？’

有些懊惱地撓了撓頭，魏源發覺自己對這個世界瞭解的還是太少。

拿起妖兵，魏源準備試試這玩意的威力。

至於試驗物件，自然是只有他自己了。

閉目凝神，魏源引導自身氣血之力湧動。

雖然之前試驗時，魏源並不能主動操控氣血之力執行，但控制氣血之力是否浮現卻是可以做到的。

這就好似呼吸，你可以呼氣吸氣，但不可能讓呼吸的氣流根據你的意志在空中打個圈。

平常時段，魏源都是將氣血之力隱於皮下，省的引起他人注意。

至於這種粗淺方法對高手而言有沒有用，魏源卻是不清楚了，只不過他眼下只能做到這一步。

眨眼間，氣血湧出。

魏源當即感受到了異常。

不同於他沒有氣血時觸碰妖兵，眼下他可以清晰感受到，手中的妖刀似乎正在吸取他的氣血之力。

而本已黯淡成暗紅色的妖刀，此時也漸漸亮起，轉變成橘紅色的光澤。

望著這一幕，魏源本能地揮了揮長刀，看著橘紅色妖兵在空氣中留下的殘影，心頭有些癢癢的。

怎麼說呢，總感覺……有點帥？

面上失笑一聲，魏源對自己的幼稚有些不好意思，但想了想後又變得坦然了。

畢竟有句話說得好，男人至死是少年嘛。

收斂心神，魏源舉起妖刀，對著自己左手食指指尖輕輕一抹。

一絲刺痛當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