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這裡幹什麼?你在這兒瞎猜也猜不出來啊,進去抓住他問問不就知道了?”
“這倒也是。”
聽了宋星遙的話,蕭文明當即就命令手下的蕭家軍的兄弟們,把面前的這扇大門給砸開,同時又派人繞著這間小院子走一圈,看看有什麼後門、暗門、側門之類的,要立即控制起來,防止有人從門裡溜走。
這時皇城司的千戶馮海峰也到了。
蕭文明都走了,他還留在毅親王府門口沒有任何意義,便趕忙率領著皇城司的兵丁也跟著跑了過來,緊隨其後的還有蕭文明的謀士溫伯明。
見蕭文明忽然跑到了這裡,馮海峰眉頭一皺:“蕭大人,你在此作甚?”
“我在這裡捉六麻子啊!怎麼?馮大人不相信嗎?待我砸開了這扇門,便把六麻子給你提出來!你要是不同意,那也沒關係,咱們再打一架就行了!”
剛才在毅親王府門口打的這一架,皇城司可謂吃了大虧——要不是蕭家軍手下留情,就他們那些紈絝子弟早就被打得連親媽都不認識了……
因此這一次馮海峰再也不敢阻攔,任由蕭文明帶著手下動手砸開小院的院門。
這只不過是一間小院的木門,又不是京城洛陽的玄武門,攻破這扇門並沒有什麼難度,蕭家軍只不過稍費氣力,便將此門砸了個稀巴爛,兄弟們從門裡魚貫而入。
卻見這間院子卻是別有洞天,門臉雖小,但內徑極大,前院後院、兩層屋舍,一眼望去光,目測就能有二三十間屋子。
蕭文明不知道六麻子藏身在哪裡,沒有辦法,那就只有來個甕中捉鱉,逐屋逐屋地搜尋,把在屋子裡的人一個不剩全都提出來,聚集在院子正中的空地上。
沒想到這間小院子裡居然藏了不少人,攏共加起來有二三十人之多,並且奇怪的是,這裡毫無例外全都是女子,沒有一個男人。
這些女子畢竟是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女子,一見有官軍進來吵架,就被嚇得渾身哆哆嗦嗦,一副全無主見的樣子,這樣反倒便於審理。
於是蕭文明便從這群人裡挑出個年紀略大一些的老媽子問道:“官府辦事。我問你,麻公公人在哪裡?你可知道?”
那老媽子早就被嚇破了膽,還怎麼敢欺瞞蕭文明?
她一張嘴剛要回答,卻見從小院的正門闖進了一隊蕭家軍,他們倒也不是空手來的,而是押解了三個人——兩個年輕的一個年老的,一個男人、一個女人、還有一個不男不女的。
而那個年老的、不男不女的傢伙,便是蕭文明要搜尋的大太監六麻子。
一問才知道,就是蕭文明剛才的部署發揮了作用,這幾個蕭家軍的兄弟是在院子的後門,把六麻子和另外兩個人堵住的,並且不敢怠慢,立即押著他們過來見蕭文明。
見捉住了六麻子,蕭文明當然是喜出望外,可這時馮海峰的臉上卻露出了一絲不安,只是這人心機頗深、城府極厚、演技也不差——至少比康親王強多了—
—他的這個小表情一閃即逝,在場之人沒有一個捕捉到。
蕭文明也沒有察覺,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六麻子身上:“我說麻公公,我就問你幾句話而已,你這麼緊張做什麼?你這麼一跑,沒罪的人也變得好像有罪了。你說,要不是做賊心虛,跑這麼快做什麼?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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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文明這話厲害,相當於就直接把六麻子定了罪了。
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反正古代的刑法制度可不像現在那樣人性化,刑訊逼供都算不得什麼,更何況是給他來個有罪推定了?
不過看樣子六麻子也不是什麼無辜的人,聽蕭文明這麼說,他居然並沒有表示反對,反倒向蕭文明討起饒來了,只不過他的身份地位擺在這裡,平日裡作威作福慣了,就是討饒的口氣,也並不怎麼中聽。
“蕭爵爺,今天雜家落到了你的手裡,無話可說。但是所有的罪,都是雜家一人承擔,與旁人無關,你不要株連太廣。”
“哪有那麼嚴重?我剛才不是說了嗎,不過是有幾句話要問而已,麻公公老實回話,我自然不會動粗,我可不是皇城司,不會那麼多折磨人的法子!我且問你,這裡是什麼地方?你要覺得有冤屈,應該向皇上申冤才對,沒事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如果這時候,蕭文明直接訊問六麻子的罪行的話,說不定能夠少很多麻煩。
偏偏蕭文明的性格就是個不能吃虧的,剛才馮海峰說了他兩句,他總要逮個機會說回來。
被指桑罵槐的說了一句的皇城司的馮海峰,果然就耐不住性子了,搶先說道:“六公公,真是說你什麼好呢!你剛才要是直接回宮,這小院子裡的事情,我多少還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現在卻被蕭爵爺查到了,叫我如何包容得了?”
這幾句話,蕭文明越聽越是奇怪:“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馮大人,麻公公居然不肯說,那不如你說來聽聽吧。”
馮海峰搖搖頭,閉口不言。
這時卻又是溫伯明介紹道:“蕭兄,要是我猜的不錯的話,這處小院怕就是,太監私底下置辦的外宅吧?”
一聽“外宅”這兩個字,蕭文明瞬間就搞明白了。
原來這就是六麻子私底下在皇宮外的自己的家啊!
按道理,太監是專門伺候皇帝和他的后妃的,本身沒有任何人身權利可言,甚至都不被視為一個人——至少是一個正常的人——怎麼可能有自己的家庭呢?
但是人性那是不可能被壓抑住的,尤其是像六麻子這樣的掌權太監,在皇帝面前抬不起頭,在文官面前受盡了白眼,自己一定要想方設法的在別處找補。
而這一處院子,便是六麻子置辦在皇宮外的屬於自己的小天地。
只有在這裡,他才能被視為一個正常的人,甚至可以說是這一處小院裡的土皇帝,才能對他的心理有所補償。
這種行為無論從心理上還是從生理上都是能夠被理解的。
但是封建王朝的法律,向來
只考慮統治者的利益,而從來不會顧及什麼人性。
於是蕭文明便低聲問溫伯明:“溫先生,六麻子這麼做,合乎大齊的法度嗎?”
溫伯明輕輕搖了搖頭:“當然不合法,聽說宮裡有太監同宮女結為夫妻,被稱為‘對食’——雖然有其名而無其實。但是只要被皇上知道,輕則杖責、重則殺頭,前朝都是有過案例的。不過像六公公這樣,似乎應該罪加一等,究竟如何裁判?我就不太知道了。”
反正不管怎麼說,這肯定是一項罪過,並且是一項板上釘釘的罪過。
中國古代講究法先王之言,大齊朝想必差也差不多,幾位先帝都判過的案子,就是當今皇上都沒法推翻。
於是蕭文明便對馮海峰說道:“馮大人精通刑典,不知道麻公公這一項算不算是罪過?如今人證物證俱在,我問一下這個案子,馮大人總是不會反對的吧?”
要是放在半個時辰之前,馮海峰就是不反對也要反對一下——畢竟皇城司的人從來不和別人講道理。
但是他們道理不講,實力卻是要講的。
他們轉眼前就剛剛在蕭家軍手下吃了虧,又怎麼敢和蕭文明再對著幹?
難道再打一架不成?
再打也是輸啊!
並且輸了也不佔理,這又是何苦呢?
蕭文明原以為馮海峰默不作聲,預設蕭文明的話就已經是很不錯了,可沒想到這位皇城司的主事,居然又爆出了一個驚天猛料。
“六公公,你私設外宅的事,既然已經事發,回頭皇上定然會問起。那麼有幾句話,我還得先跟你通通氣。”說著馮海峰用手指點了點與六麻子一起被擒的那一對年輕男女,問道,“公公,這個男的是不是你的侄兒?現在已經過繼給你,成了你的兒子?而這個女子就是你從鄉下買來,當做你妻子的?我說的可對?”
六麻子聽到這話,渾身上下一麻,眼睛瞪得像兩個大鈴鐺:“怎麼?馮大人什麼都知道嗎?”
這時的馮海峰應該是十分得意的,畢竟六麻子這樣的大太監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也算是個不小的成就。
可現在的馮海峰卻是面無表情:“我當然知道了!不光公公知道的,我都知道;有些事情公公不知道,我也知道……”
“什……什麼事?”皇城司居然這樣神通廣大,也著實出乎六麻子的預料,說話的聲音都止不住的開始顫抖了起來。
“唉!末將也不知應當如何開口……罷了!我就直說了吧!公公的侄兒同你的妻子私通,已有一年多快兩年的時間了!不知公公可曾發現過蛛絲馬跡?”馮海峰面色鐵青,不怒自威,這時候才讓旁人看出他是一個令人膽寒的特務頭子!
這話是真的把六麻子給驚住了。
看馮海峰滿臉嚴肅的表情,不像是在說謊話——他現在說謊話也沒有半點作用!
那麼一旦馮海峰所說的字字落實的話,那無異於是一樁人間慘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