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知道霍東雲肯出這個頭, 霍東暉這裡肯定是許了好處的。但到底是什麼好處讓霍東雲如此配合的做戲,霍東暉卻怎麼都不肯告訴他了。
之前因為盛夏在趙思年那裡受刺激的事, 凱文跟霍東暉私底下沒少打電話互通訊息。一來二去,兩個人也瞞著盛夏互相說點兒別的事——尤其是對盛夏來說越了線, 但霍東暉和凱文都不覺得越線的事情。
兩個人默契的把這種交流一起瞞了下來。
盛夏見霍東暉不說,也就不再問。他畢竟對霍家的生意不是那麼瞭解,要是真有什麼不能讓外人聽的秘密,也怪為難霍東暉的。
“也不知道這麼做有沒有用。”盛夏嘴上這麼說,心裡卻覺得盛河川很可能會中招。別的不說,單看秦築和盧培這兩位在“靜海”受到的特殊待遇就知道了,盛河川待他們是有些不同的。
霍東暉笑著說:“眾人拾柴火焰高。你看著吧。”
霍東暉說的那句話, 在很短的時間裡就得到了應驗。
“亞灣新城”因為距離臨海市不算太遠, 且又是政府牽頭的開發專案,參與者不但有秦家、盧家、霍家這種在京城很有背景的老牌世家,還有劉長春、商南這一類的都市新貴,媒體也是花樣翻新的各種宣傳, 很快“亞灣新城”的開發專案就變得炙手可熱起來。
亞灣這個地方, 從地理意義上來講是在t市的範圍之內。t市一個三線城市,除了靠海之外,其他的優勢並不明顯。於是這兩年也趕著發展旅遊業的大風潮,拼命搞沿海建設。這個“亞灣新城”就是這麼推出來的。
盛夏也十分應景的打發嚴橋去到處打聽訊息。眼下這局面,他要是一點兒不眼熱倒顯得不大正常了。再者霍東雲出來做戲也是間接的在幫他的忙,他總不好一點兒表示也沒有。即便是為了把那天在“靜海”門口隨口敷衍的幾句話圓回來,他也要拿出一點兒姿態來。
嚴橋在外面跑了幾天, 回來跟他彙報的時候都有些不確定自己老闆不摻和這件事的決定是不是正確了,“好多人都在議論這件事呢,還有人在秦先生和盧先生那裡走門路,想要跟著插一腳。”
盛夏聽的稀奇,“做地產又不是買粽子,臨海市的有錢人這麼多嗎?”
嚴橋笑著說:“像劉長春那樣的,都跟別人一起合夥,錢多的多出點兒,錢少的少出點兒,到時候按比例分紅。”
盛夏心裡咯噔一下。他想起霍東暉的猜測,說秦築和盧培有可能是在做局。現在看來,倒真有點兒這個意思了。
“盛河川呢?”
“這個不好打聽。”嚴橋搖搖頭,“他現在十天裡頭有八天都是在‘靜海’貓著,頂樓留著盧培和秦築的專用包廂,劉長春也是天天來報道,他們之間要是真有什麼協議,想瞞過外人太容易了。”
盛夏點點頭。從另外的角度來說,盛河川跟他們走的這麼近,若是這裡面沒有利益驅動,他也是不信的。這些人能給他帶來什麼利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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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亞灣新城”。
“這些人大概很快要動身了。” 嚴橋又說:“專案不等人。他們好多人都透過秦築打聽到了新城的詳細規劃,要早點兒過去才好下手佈置。”
盛夏想了想,對嚴橋說:“你幫我打聽著,等盛河川一走,給我把商南約出來見個面。”
嚴橋連忙點頭答應。
一週之後,“靜海”會所,頂樓東側辦公室。
商南客客氣氣的給盛夏的杯子裡倒紅酒,一邊笑著自嘲,“盛少也別笑話我。我從小家裡是個什麼情形,盛少大概也知道。飯桌上的這些禮儀規矩我都是後來才學起來的,什麼刀叉要怎麼擺啊,紅酒配紅肉,白酒配白肉的……我半輩子都是吃小蔥大醬卷餅子過來的,這些講究再學也學不明白。你就湊合著吃吧,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你也別說,說了我也記不住。”
盛夏被他逗笑了。他發現這一次見到商南的感覺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樣,商南原來不僅僅是個謹慎有心機的跟班,也是個挺風趣的漢子。
“商先生太客氣。”盛夏說:“吃飯喝酒,盡興就好。難道規矩禮儀還比人更重要嗎?”
商南點頭,“這話我愛聽。請。”
兩個人像喝白酒似的碰了碰杯,一口悶了。
商南笑了起來。他是北方人,有些習慣根深蒂固,比如說碰到喝酒爽快的人不自覺的就覺得親近。以前他也見過盛夏,但對他的印象還始終是高高在上的、不食人間煙火的貴公子,如今有了近距離接觸的機會,才發現自己之前的印象跟眼前這人完全都對不上。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商南感慨了一會兒,忽然想到要是丁浩成還活著,要是他的老闆跟自己侄兒關係親近,說不定他早早就能認識盛夏。盛夏這個脾氣倒是挺對他的胃口。
人跟人之間的交情果然還是要看緣分的。
商南又感慨了一下,忽然反應過來自己這是走神了。居然對著自己老闆的死對頭也能走神,難道是盛夏的氣場太溫和?
也不對。
商南仔細打量圓桌對面的男人,風華內斂,舉手投資自帶威嚴。並不是那種讓人隨便就覺得親近的型別。
那麼,就是這個人在有意的讓他覺得親近?
“盛少今天過來,”商南試探的看著他,“是有什麼事要說吧?”
盛夏笑了笑說:“那我就直說了?”
商南在桌子下面不自覺的攥了一下拳頭,心裡微微有些緊張,“您說。”
“聽說你兒子正打算出國深造?”盛夏問他,“選好學校了嗎?”
“還沒定。”商南聽他說起自己的家人,神情越加謹慎。
盛夏笑了笑,他已經找人打聽過了,商南這個兒子的目標是紐約帕森斯設計學院。如果這孩子真的有天賦,他也不介意現在送出一份人情。
“我想你大概也聽過‘summer’,”盛夏說:“如果他能順利進入帕森斯,我可以提供給他一個進入‘summer’實習的機會。”
商南的眼睛一下子瞪圓了。他就是個粗糙的爺兒們,小時候曾經連肉都吃不上,對穿衣打扮的事情完全沒興趣。但他那個嬌養著長大的兒子卻對這些著迷的不行。他也是經過了兒子的科普之後才明白“summer”在時尚界的地位。如果他兒子能進入“summer”實習,這樣的一個起|點……這對那孩子來說,絕對是一個巨大的驚喜。
但是這麼大的餡餅就這麼輕飄飄的拋出來,商南反而不大敢伸手去接著了。
“盛少的意思是?”
盛夏目光炯炯的望著他,唇邊卻掛著淺淺的笑容,“我這裡有兩件事想麻煩商先生。”
商南越發謹慎,“您說。”
盛夏從他眼神裡就能看出來,他對自己拋出來的誘餌還是很動心的。這就好辦了。討價還價最怕的就是自己手裡沒有對方看得上的籌碼。
“我現在也不問你的意思,”盛夏說:“我今天只說我希望你做什麼,我會給你什麼報酬。然後你回去想想。”
他看看商南,輕聲說:“我想讓你從盛河川那裡給我偷一樣東西。”
商南緊張的咽了口口水,“什麼……東西?”
盛夏拿出手機,調出照片推到他面前。照片上就是盛河川經常拿在手裡的那個美人瓶,這還是剛出窯的時候,孫老頭偷著拍的。他畢竟是個見慣了世情的老人精,大概也覺得事情有那麼一點兒不同尋常,手機裡藏著這張照片一直沒敢讓人知道。
商南聽見這樣一個要求,幾乎以為盛夏是在耍著他玩了,“就這個?偷個花瓶?”
盛夏鄭重的點頭。看他這反應應該是不知道實情的。不知道就好,他要是真知道,盛夏還不放心讓他去辦這件事。
他不喜歡自己的脈門被別人掐著。
商南確定了盛夏不是在開玩笑,整個人都踏實下來了,“這倒是不難。”畢竟那麼大個花瓶,放在哪兒都挺顯眼的。
盛夏聽他這樣說,臉上的表情就緩和了一些,“這個是要求。報酬就是,我幫你兒子搞定帕森斯的入學申請,並且用最短的時間送你們夫妻倆跟兒子一起出國。”
商南懷疑自己聽錯了。難道他要偷的不是一個白瓷花瓶,而是什麼傾世國寶?!他看著盛夏平靜的面孔,遲疑的問他,“就這一件事?”
盛夏笑了笑說:“還有一件事,就是想讓你把‘靜海’轉讓給我。”
商南忙說:“不是我推辭,這我可做不了主……”
“這裡的幕後老闆是盛河川,錢也是他出的。”盛夏笑著說:“我都知道。我不管你們之間還有什麼協議。但是檔案上所有人的名字是你,你有這個權力轉手。正好,帶兒子出國定居可是要花不少錢的。你自己想想吧。”
商南沉默不語。
“再說,”盛夏看著他,眼神裡帶著一種不甚明顯的蠱惑的意味,“你難道就不想著給丁浩成報仇嗎?”
“你好好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