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就這麼在岷山衛住了下來。
一是那些錦衣衛需要治療和養傷，二是顧懷需要等著卓興懷和那幾個錦衣衛歸隊。
楊公宜應該不至於在這種小事上騙自己，反正都已經把人抓了又送回來，真說白了不給顧懷也拿他沒什麼辦法。
所以卓興懷一定沒在他手裡，那麼卓興懷久久不來見自己，要麼是遇見了麻煩，要麼是查到了什麼。
無論是哪一種，顧懷都不能直接一走了之，卓興懷算是北鎮撫司現在的實際領導，是自己掌控錦衣衛的重要棋子，如果放棄了他，光是錦衣衛這裡就說不過去。
一棟破破爛爛的宅子，一個破破爛爛的軍營，岷山衛多了些外人，大姑娘小媳婦都知道靖王爺來了岷山衛，宅子的外面時不時就出現了一群人圍著看，還希望能見到顧懷一面，那可是傳說中的王爺啊！真要見到了，那可以吹噓好久了。
“聽說了沒，這靖王爺還是皇上的兄弟呢。”
“啥兄弟，如今皇上不是獨苗嗎？”
“嗨，遠房兄弟也是兄弟啊，那可是真正的天家子弟，咱岷山衛什麼時候來過這種人物？”
“別他娘的看了，再看也沒用，你個泥腿子。”
“那些是個什麼軍服？怎麼這麼花裡胡哨的。”
“不懂了吧？那是錦衣衛！”
“...”
站在門口的白和同皺了皺眉頭，終究還是沒動手趕人。
他不知道王爺是怎麼想的，居然還要在岷山衛停留一段時間，被當成熱鬧看，在白和同想來，王爺自從進了平涼就有些奇怪，跟在涼州的運籌帷幄不一樣，好像什麼東西徹底改變了王爺的心思。
如今的形勢，已經是這樣了，王爺還不走是打算做什麼？
他知道卓興懷還沒回來，但等人可以在岷山衛外面等，在岷山衛裡呆著，白和同總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
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來自於附近盯梢的岷山衛士兵，還是那個...戰功赫赫的楊公宜。
因為卓興懷不在，暫時接過北鎮撫司指揮權的白和同站在門口，一時浮想聯翩。
錦衣衛也算軍人，靖王爺還是自己的恩主，按道理說自己不該想那麼多，可...就是忍不住。
直到一個身影風風火火的從門內衝了出來，才打斷了白和同的思路。
只聽了兩句話，白和同就已經大驚失色了：“什麼，王爺遇刺？！”
......
整個錦衣衛都騷動了起來，瘋狂的湧進了宅子裡，佔住了每一個角落。
好在這棟宅子雖然殘破，但還是能塞下幾百人，白和同一邊讓錦衣衛全體警戒，一邊快速走到了後廂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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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懷身邊的親衛正在廂房門口守著，看見白和同過來了，也沒有多問，而是直接讓開了道路。
心急如焚的白和同才推開大門，就愣在了原地，因為剛才親衛所說被刺的顧懷...正坐在椅子上喝茶，旁邊只站了一個柳瑩。
白和同滿心疑惑，先是看了看顧懷平靜的神情，然後再掃視了下廂房內的情況，沒有發現...任何不對的地方。
來行刺的刺客呢？跑了？
王爺不是受傷了嗎？怎麼還在好端端的坐著喝茶？
大概是猜到了白和同的疑惑，顧懷放下茶杯搖了搖頭：“沒有刺客。”
“那王爺...”
“自導自演一場戲，孤要逼楊公宜把卓興懷交出來，”顧懷很是坦然，“抓不到楊公宜的把柄，這次可能要無功而返，但卓興懷是孤的部下，楊公宜不交出來，孤就不會走。”
白和同心思急轉，總算是搞明白了顧懷的意思。
就是嘛，這裡可是軍鎮，是岷山衛！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人敢在軍鎮搞刺殺？錦衣衛來這裡都要被抓，更何況是刺客？
既然岷山衛能出現刺客，而且被刺殺的還是堂堂藩王，又是在岷山衛地界上，只要有心把這些事情聯絡上，無論楊公宜再怎麼大權在握，總能給他製造些麻煩。
可...這事有人信嗎？
“有沒有人信不重要，孤也算是在告訴楊公宜，別以為輕易就能把孤打發了。”
顧懷神清氣爽的站起身，猶豫了幾天，終於還是決定動手了。
幾句話就想把自己打發走？楊少虹那瘋狗敢派兵圍殺，現在楊公宜居然擺出一副息事寧人的嘴臉，好像還給了自己一些恩惠一樣，這事兒要是就這麼平了，自己以後還怎麼混？
楊公宜都擺不平，還說什麼二皇子。
你楊少虹不是瘋狗嗎？這口黑鍋就要扣你腦袋上，看你怎麼接。
白和同鬆開了握住繡春刀的手，有些愣神，最終緩緩一嘆：“王爺...何必呢？”
“卓興懷是錦衣衛的人，錦衣衛是孤的人，孤不可能放棄他，”顧懷搖搖頭，“如果了無音訊的是你，孤也會這麼做。”
白和同的心裡總算生出些暖意，不管王爺到底想做什麼，但這關心屬下的態度確實沒得說。
他一抱拳：“請王爺下令。”
“錦衣衛全部開始警戒，嚴禁閒雜人等進入宅院，若是有岷山衛的人來詢問，就說孤重傷暈厥，暫不能出面。”
白和同思考片刻，做了補充：“若是楊公宜親自來檢視呢？到時候錦衣衛一定阻攔不住。而且只是錦衣衛單方面說有刺客，按楊公宜在岷山衛的影響力...此事怕是要被壓下去。”
顧懷讚賞的看了白和同一眼，果然是當錦衣衛的料子，一眼就看出了漏洞。
他走到白和同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要證據，就給他證據，要刺客的屍體，就給他屍體，把現場偽造一下，然後把訊息傳出去。”
“至於孤的傷勢嘛...”
顧懷猶豫了一下，看向了剛才柳瑩指的位置，想著柳瑩教的那些話語。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掀起常服下襬，從大腿外側取下一把金柄匕首。
在白和同震驚和柳瑩不忍的目光中，顧懷比劃了兩下，臉上露出一絲狠辣：“楊公宜，你他娘的，想息事寧人？”
雙手猛然用力，沿著一個絕對不會傷及內腑的方向扎進了身體。
“就算扳不倒你，老子也要狠狠噁心你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