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這兩天岷山衛都在傳...是您派刺客過去的。”
“傳就傳吧，反正顧懷也找不到證據。”
又是那間密室，楊少虹舉著盞燭火打了個哈欠：“而且一開始也沒對那幫人抱什麼希望。”
“是，”僕役打扮的人彎了彎腰：“沒有證據，靖王肯定查不下去，可傳的人多了...會不會不太好？”
楊少虹吐了口悶氣：“他們都傳些什麼？”
“很多，都是關於少爺的，”僕役打扮的人臉色誠懇，“少爺之前做的事情...都被翻出來了，而且那兩撥刺客，也被他們說成是少爺忌憚靖王查案，所以才派去的。”
楊少虹更鬱悶了，只感覺一口黑鍋扣在了腦袋上。
他能想清楚第一撥刺客是顧懷自己搞出來的，所以才派了那幫馬匪過去，誰知道證據是沒留下，顧懷卻搞出了第三撥刺客，現在所有人都以為是他楊少虹幹的...
顧懷這廝太黑了。
沒錯，楊少虹就是覺得顧懷想把這事鬧大，才故意搞出了第三撥刺客。
“不過...為什麼會有人翻之前我做的事情？又是誰在傳刺客是我派的？”
“是那些錦衣衛...說是查案，其實就是調查少爺以前在岷山衛的訊息，城門廣場百姓極多，都在議論少爺。”
“我爹沒管？”
“總兵大人去了軍營，還沒回來，只是派兵維持秩序。”
“砰！”楊少虹一巴掌拍在旁邊的桌子上：“這群刁民！”
他有些拿不準顧懷到底想做什麼，但並不妨礙他對那些敢於議論他的破平民有些惱火。
人就是這樣，做壞事的時候不覺得，等到做完之後也不一定有什麼罪惡感，然而一旦被翻出來，心裡多少就有了些惶恐和憤怒。
他自己幹了些什麼難道他自己沒數？
之前是那些百姓沒辦法反抗，所以一點不慌，現在看到顧懷猛翻他的黑料，心裡自然就有些不自在。
定了定神，楊少虹的臉有些黑：“再派人去！顧懷不是重傷垂死嗎？送他上路！”
僕役打扮的人愣了愣：“少爺，錦衣衛們現在都瘋了，圍的裡三層外三層...要不落下證據只能找那些岷山衛之外的人，怕是動不了靖王。”
“不能再讓他查了！”楊少虹斬釘截鐵，“顧懷一定想做什麼事情，既然我爹不管，那就我自己動手！”
僕役無奈的低下頭：“是。”
楊少虹轉頭走回密道：“受傷既然是真的，那就再給他添點，實在不行把他嚇走也行！”
想到顧懷自己派刺客捅自己一刀，他有些怕了...
......
一疊又一疊楊少虹的罪狀被搬到書桌上，顧懷在桌邊坐下，一頁頁翻閱著。
罪狀上面還有那些受害人家親手畫的押，血紅血紅的顏色看起來就讓人不寒而慄，光是看了幾頁，顧懷就有些好奇楊少虹還是怎麼活到今天的，再看看手中這疊紙的厚度，顧懷不得不感嘆了一聲。
“這王八蛋也就是有個好爹，不然早就被岷山衛百姓活撕了。”
他搖了搖手中那一疊紙：“有了這些東西，就算扳不倒他楊公宜，回了長安我也得在朝廷上狠狠噁心他一把，能不能保住他兒子，就看他在朝廷上勢力有多大了。”
柳瑩好奇的詢問：“公子，既然有了楊少虹為非作歹的證據，為什麼不把他抓了？”
顧懷放下那疊紙：“這只是罪狀，不是訴狀。岷山衛百姓沒有人敢站出來告楊少虹，我就不能用欽差身份臨時受理這件事情，就算受理了，楊少虹現在呆在總兵府裡不出來，我手上只有這麼點錦衣衛，也沒辦法把他抓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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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笑：“再說楊公宜萬一發瘋怎麼辦？楊少虹畢竟是他唯一的兒子，把楊少虹抓了，楊公宜一定會和我拼命，到時候就算能報復，怕是我也得交待在這裡。”
岷山衛的局面就是這樣渾濁且噁心，顧懷深深的感嘆了一聲。
抓沒法抓，管也沒理由管，走了又不甘心，還得防著楊公宜狗急跳牆。
顧懷只能安慰自己那畢竟是個總兵，整個大魏也沒有幾個，自己能和他僵持不下說明已經比之前好很多了。
顧懷突然看向了一邊的白和同：“查軍營查的怎麼樣了？”
白和同拱手道：“軍營那邊查不出來什麼東西，既無法和士卒接觸太久，也沒辦法檢視糧草餉銀情況。”
顧懷點點頭：“那麼從軍營那邊是抓不到楊公宜的把柄了...”
他慢慢站起身，有些艱難的踱著步：“要搞倒總兵，也就那麼些理由。除了形同造反的結交內侍，就是貪墨軍餉，或者霸佔士卒田地，孤不信楊公宜真如傳聞裡那樣一塵不染...查，繼續查下去！孤還能在岷山衛拖些時日，一定要查清楚軍營裡的情況！”
白和同的嘴角有些苦，那可是整整幾萬大軍的軍營！幾百個錦衣衛灑進去比一盆水還不起眼，怎麼查？
而且要查的還是這種要命的事情，比起這兩天的和百姓打交道，難度上升了不知多少。
但顧懷的命令他不敢反駁，也沒辦法反駁，只能硬著頭皮一拱手：“是。”
顧懷停下腳步：“有沒有卓興懷和那幾個失蹤錦衣衛的線索？”
提到這個，卓興懷的臉色微微嚴肅：“透過畫像，有查到百姓看見卓興懷及失蹤的幾人曾經進過岷山衛，但都說不清楚他們最後去了哪兒，卑職覺得，怕是已經被囚禁起來了。”
“孤也知道多半是被囚禁了，不然孤在岷山衛呆了這麼些天，早就現身了，”顧懷控制著自己儘量不往最壞的情況去想，有些煩躁，“可楊公宜放了這麼多錦衣衛回來，就是想孤早些離開岷山衛，扣下卓興懷做什麼？卓興懷他們只要還沒身死，就一定在岷山衛裡面！”
“卑職也是這樣覺得，但錦衣衛人數太少，而且楊公宜又掉了兵過來，實在沒辦法把整個岷山衛...”
話還未說完，只見一個錦衣衛匆匆闖入，神情嚴肅的行了軍禮：“王爺，有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