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衍和尚望向四周，拎著谷大用就把他扶了起來，“你是想在這裡和我探討此事嗎？”

有道衍和尚這句話，谷大用腳也不軟了，立刻就站起來和道衍和尚走了。

他想，他和道衍和尚都是八虎的，以前也是同患難過的。同富貴後，有些利益上的摩擦，也曾急眼眼紅過，不過這都不傷害他們原本的感情。

就算他們沒有了原本的感情，這件事道衍和尚也有插手，甚至是提起這件事的起頭人。

道衍和尚沒理由不幫他。

道衍和尚府宅內。

“你近期還是把能處理的人處理乾淨，你自己的人清楚什麼人應該處置，什麼人不應該處置。”

谷大用換了一身衣服。剛坐下就聽道衍和尚如此說，收起平常的跋扈樣，乖巧的應了一聲。

“東廠和錦衣衛南鎮撫司幫你做了許多的事情，不能把他們再拉扯進來了，他們能幫你的很少，這點你要明白。”

谷大用一聽道衍和尚這句話有些不對，但還是答應下來了。

對谷大用如此聽話很是滿意的道衍和尚，掀開杯蓋，壓了壓浮起來的茶尖。

“我會幫你拖延住周僉事的手腳，你行動要快一些。”

總算說到了重點上，谷大用精神振奮，茶都顧不上喝了一直等著道衍和尚說如何幫他拖住周僉事的手腳。

但道衍和尚卻沒繼續說下去的想法。

僵持了一刻鍾，谷大用才慢慢明白過來。

道衍和尚是想捨棄他？

你挑起的事端，如今事發了，要捨棄沒什麼用的棋子給你扛著這要塌下來的天？

做夢都沒那麼美好。

谷大用用他許久都沒用的腦子琢磨了一下如今的事態，形勢和朱元璋的聖心偏向，

他在道衍和尚送他出府，谷大用望著府門逐漸關上，腦子裡浮現了一個計劃的大概構造。

他站在道衍和尚府前看著那牌匾，冷笑一聲，“咱家雖跋扈貪財，可沒想動過您老的位子，今個兒是您老逼我的。”

紀煙凡在家盤算著常老闆水手的動作，想起了酒蒸蛤蜊，烤扇貝，辣炒蛤蜊這些菜，就忍不住流哈喇子。

在家流哈喇子也止不住餓。

紀煙凡想起了被他遺棄在角落的平底鍋。

做個厚蛋燒什麼看的也好。

想著紀煙凡就騎著馬優哉遊哉的去醉仙樓了。

剛到醉仙樓，就看大堂有幾個熟人。

“紀老闆，許久未見，近來可好？”賈參起身朝紀煙凡拱拱手。

紀煙凡這才想起來，這是在金陵找常老闆之時遇見的賈員外，“許久未見，賈老板可是又富態了不少啊！”

“最近生意好做了不少，吃得有點多。”

畢竟，身邊都是懂這行的，賈老板也不好謙虛到那裡去。

“你們剛剛在聊什麼？”

紀煙凡既然遇見了他們，少不了要客套兩下，就在賈老板對面坐下，“怎麼不上樓上雅間？”

“紀老闆最近生意紅火，雅間早就滿客了。”

賈老板喝了碗酒，夾了一塊排骨，“我們剛剛在聊八虎其二，一位天子身邊執筆，一位西廠一霸，今日竟被天子下令滾出書房。蹭了一身泥不說，還被天子震怒嚇尿了。當年八虎是多麼的威風，如今，哼！”

明朝的稅收制度有很大的漏洞，前期對民眾很是寬容，稅收不多，國庫每年進賬就那麼一點。

到了後期需要打仗的時候，大量收取稅收。

如今的洪武年間還算好的，但因為八虎提議增稅收被採納。

商戶對八虎等人，沒什麼好感就來自於此。

不過，沒什麼好感他們也做不了什麼。

他們只是小小的商戶罷了。

“你可知道，他們為何被皇上趕出來？”有一人就問了，“那道衍和尚和谷大用不是權勢很大，很得皇上恩寵的嗎？”

“伴君如伴虎，這種靠著皇上喜歡上位沒什麼真才實學的，如何能站穩腳跟。”鄰桌的一位讀書人笑了一聲，接上話，“道衍和尚恨極了內閣那幫不是彈劾他就是和稀泥的閣老，但他能拿那幫閣老如何。楊閣老被他貶官了，之後聖上不又提了上來嗎？”

讀書人搖著一把花裡胡哨的摺扇，優哉遊哉道，“肚子沒點墨水，你當他能穩坐掌印太監多久？就連內閣都彈劾，他沒做掌印太監的資格了？再說了，周家是什麼世家，他一個宦官還想與之抗衡？”

本來只是討論兩位太監被趕出朱元璋的書房。

那書生三兩句討論到國政上了，在場的人有誰敢迎合，都沉寂下來。

那書生見沒人迎合他，自討沒趣付了錢就走了。

等書生走後，幾個人低聲討論，“好像是因為聖上給了他很大的權利，所以道衍和尚和谷大用跳腳了。”

“有多大的權利？北鎮撫司不是有不問聖上就能抓捕提審處置的權利嗎？”

“對平民可以，對道衍和尚這些可行不通的。聖上給了他抓捕提審這些的權利，搜查和違令者當場仗殺之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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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員外湊近他們，低聲道，“就京城中的防衛越來越嚴了，就連駐守在不遠處的武士隊都嚴陣以待起來了，可不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紀煙凡摸著腕骨，面上沉重，但心裡卻笑開了。

他只是提議周僉事利用欽天監消失的斷言去做個文章什麼的，朱元璋應該會答應周僉事，給他一定的權利，讓他查沉船還是別的案子都順利一些，沒成想是如此大的權利。

紀煙凡還了一個大人情啊。

現在戲臺子已經搭得差不多了，現在就看谷大用如何做了。

還有那個張永。

谷大用是兩個人和好的基石，這塊基石倒了，那位對道衍和尚的嫉恨，就更高了。

一切都往預料的發展呢。

周僉事查案的動作很快，加上有皇權加身，沒什麼能阻礙他的，想抓的人也不受限制，更加快了他辦案的手法。

就在全京城的人都以為，他得到如此權利之後抓審的第一位是滔天的權貴。

但不是，只是谷大用身邊的一個小太監。

錦衣衛闖入谷大用府宅帶走小太監和搜查小太監的院落，沒動別的東西，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