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死了。”谷大用笑道,“他知道得太多,皇上問起來,要因為她的膽怯,不敢說出實情。那我們都得死。這點事情我還是知道做的。”
道衍和尚松了口氣,“做得好。”
第二日,道衍和尚提著賬本等進豹房。
朱元璋正在和錢寧在武場射箭。
朱元璋為錢寧的射擊技術高聲讚揚。
錢寧又射完一支箭,看見道衍和尚前來,朝道衍和尚一笑,“公公。”
錢寧是靠討好道衍和尚才來到朱元璋身邊的。
道衍和尚越過他,朝朱元璋道,“錦衣衛指揮使張採有事情要稟報皇上。”
朱元璋揚眉,“很重要的事?”
“回皇上,金陵鎮守掌印太監王嶽這些年來剝削百姓。家裡賬房看不下他繼續欺壓百姓,帶著賬本上京,狀告王嶽。”
張採跪在地上,雙手捧起賬本。
“王嶽?”朱元璋放下茶盞,目光落到那本賬本上。
道衍和尚連忙上前把那賬本雙手呈送給朱元璋。
朱元璋翻開隨意看了幾頁,憤怒的合上,“朕本以為他是一個好太監,才給他金陵那麼好頤養天年的地方。沒成想,沒成想……”
朱元璋扯了幾個沒成想,摁住有些刺痛的太陽穴。
“不是皇上識人不明,之前王嶽還在宮裡之時倒是盡心盡力,那是因為有天子在旁壓著他。”張採低聲道,“金陵那個地方,土地肥沃,市場流通。他又是那裡職位最大的,難免會覺得自己很是有能耐。”
張採抬起頭,真摯的望向武帝,“不如讓他重回京城,在皇上您的眼皮底下,他就算是想做,他也做不了什麼。”
站在朱元璋身邊的道衍和尚,微微的眯起眼睛。
張採抖了一哆嗦。
朱元璋不耐煩道,“朕那裡有閒暇時候去管一個太監。”朱元璋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這件事就交給錦衣衛去辦吧。劉卿……”
道衍和尚上前一小步道,“臣在。”
“讓司禮監起一份聖旨,由錦衣衛帶著聖旨前往金陵,查抄太監府。”朱元璋悲傷的嘆了口氣。
“臣遵旨。”道衍和尚起身後道,“要不皇上再去習武場一會?錢寧小郎君還在那等著皇上,您可是說今日給他露一手的。”
這句話讓朱元璋由陰轉晴,轉眼間就笑開了,“對啊,我怎麼把這件事忘了。要不是劉卿提醒,我就要失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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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高興了,兩位狼狽為奸的人都松了口氣。
道衍和尚和張採一同出了書房,“記住搜查到的東西如何分?”
“你佔四份,皇上有四份,我有一份,還有西廠的谷公公也有一份。”張採擦了擦臉上的汗,要不是這一單暴利,張採是不可能答應的。
“北鎮撫司還沒拿下嗎?”道衍和尚認定周僉事一定不會回來,但管北鎮撫司的是周僉事的朋友,或是親人。
就單單這點,就很讓道衍和尚感到不安。
“您也知道北鎮撫司很難拿下來,周僉事能在短短的一段時間之中,培養出那麼一個堅不可破的北鎮撫司,是一個有計謀,行動力極強的人。”張採第一次見周僉事之時,被他身上的氣勢嚇到。
之後也見過一兩次,都不是什麼好的回憶說。
“僉事?他早就去見閻王了。你趕緊把北鎮撫司拿下來,錦衣衛指揮使只能管南鎮撫司算怎麼回事?”
道衍和尚厲聲訓斥張採。
張採的品級比道衍和尚高幾級,在道衍和尚面前還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道,“是。”
六月多,南鎮撫司派人去查抄王嶽的太監府,但王嶽早已經不知所蹤。
這些事情和紀煙凡沒什麼關係,要說有關係,那醉仙樓免被查封,正式歸屬紀煙凡。紀煙凡讓金陵等人停業,等他抽出時間再下去好好整頓整頓。
就在紀煙凡想重新整理金陵的店面的條陳,掌櫃的敲門而入,“老闆,有位貴客,但沒有雅間了。”
“誰?”
“李老先生。”掌櫃的讓開一條道,“請。”
“自從上次一別,我們少說也有半餘月沒見了吧?”紀煙凡把賬本什麼都讓掌櫃的收回來。
紀煙凡還是很喜歡和李東陽來往的。
其一,他身在中樞,和他談論朝堂能知道一些紀煙凡平常夠不到的事情。
其二,他蠻聰明,和他說話不累。
“是啊。最近叛軍很多,這不,剛平定了燕王,各地的流民就坐不住了。”李東擺手,“閣老不好做,我這個內閣首輔就更加不好做了。”
紀煙凡給李東陽倒了杯茶,“既然覺得不好做,就早點退下讓小輩們頂上。小輩們中還是有天資聰穎正值良臣的。在說,二楊不是還健壯嗎?”
李東陽被二楊兩個字逗笑了,笑了好一會,又裝嚴肅道,“你談論的二楊,一位是剛平定燕王之亂,回來怕是要升任戶部尚書的功臣,另一位是會跳腳的皇帝先生,內閣閣老楊延和。那裡能亂起外號的?”
“兩位大人性情可能是有些急躁,但都是好的。相信兩位大人即使聽見也不會怪罪我的。”紀煙凡以拿酒碗的姿勢拿起茶碗,敬了李東陽一杯。
“皇上讓內閣商討一下,亂軍由哪位武將前去平定。”李東陽艱難的拉回被紀煙凡拐跑的正題。
政治李東陽和紀煙凡也沒少談,紀煙凡以為只是單純的舉薦,並沒看出李東陽那或多或少的考察之意。
“洪鐘。”紀煙凡裝作思考許久,才說出一個名字。“此人對事盡職盡責,是一個好人選。”
一般談論這些事,李東陽都會反駁紀煙凡兩句,有些教授紀煙凡的意思。
可這次李東陽並沒反駁,只是感慨一句,“誰都沒想到選他,你卻想到了。”
說完之後就輕飄飄的把這個話題揭過了。
“我曾去考察過漕運,有一種魚喜好安靜,可太過安靜就會死。打撈的漁民很聰明,往裡放一條活潑的魚,這樣那些魚就不會死太多。這樣來看那條活潑魚制衡了整箱的魚。朝堂也是,需要一個能制衡朝局的。”
“特別是在這樣一個任意妄為的皇上手底下做事,就一定需要一個能制衡朝局的。首輔,受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