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塘闖進來，“大人，京郊發生一起命案，一商戶被捅了三十六刀，慘死。”
京郊慘死，被捅三十六刀？
在這等是個農民都想起義的時候，這種事情傳出去，會惹出更多的事。
“皇上是想讓北鎮撫司管這件事嗎？”
紀煙凡眼尖，看見不遠處慢慢悠悠走過來的藍公公。
藍公公不管出什麼事情，腳步就不見慌張過，朝周僉事見禮之後又端出了那副慈祥的微笑，“最近京城事多，又出了一樁事，雖說能用的人手也算多，但皇上思來想去還是定下了周僉事，可見皇上對周僉事的信任絕非一般人能比。”
“公公請。”
周僉事朝藍公公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藍公公並未移步，而是轉向了紀煙凡，“皇上也提了紀百戶。”
京郊慘死，朱元璋讓北鎮撫司的人來查，是不想事情鬧大。
若是這件事和道衍和尚的餘黨有點關係，誰知道東西廠和南鎮撫司那邊有沒有道衍和尚安插進去，還沒被人查出來的眼線。
要他們來查還不如讓北鎮撫司的人來。
但紀煙凡不懂，他一個小百戶，跟著去做什麼？
既然朱元璋已經開口了，他就算不想去也得去。
兩人一同進了書房。
皇上好像是被人硬生生從床上扒拉出來的，等他們行完禮都打了兩個哈欠了，“朕叫你們來，為的就是京郊商戶被捅三十六刀之事。想來你們應該都聽說一些了？”
“是。”周僉事和紀煙凡前後入座朱元璋左側。
朱元璋又打了一個哈欠，“是巡城的御林軍發現回稟。”
“御林軍說，只見商戶和一匹死馬，周邊並未見其餘的人的蹤跡。”朱元璋終於不打哈欠了，灌了幾杯茶，臉色好多了。
“只有一匹馬和那位商戶？那匹馬也死了嗎？”周僉事蹙眉。
半夜商戶出門，小小廝什麼都沒帶就出了門。最後慘死在郊外？
這是一個鬼故事？
“是。”朱元璋說完這些累了，由著藍公公扶著起身，“這件事得好好的查查，免得造成恐慌。”
周僉事領了這個差事，立刻就帶紀煙凡前往郊區。
屍體已經被運到北鎮撫司，他們還出郊外只是為了勘察一下案發現場。
周僉事看著血跡的噴濺方向，用刀尖劃出一條線路，“應該是在這裡被捅第一刀，被捅又抽出來，那位商戶忍不住後退了兩步，一個沒站穩坐了下去。這裡有個紅血印，是摔落人下意識扶地面想站起來。”
燈籠湊近被周僉事圈著的地方，的確是有一個紅血印，還有往後兩步的磨蹭痕跡。
紀煙凡把燈籠貼著地面小心的移動，“他應該又往後挪了兩步，這裡的草有被壓蹭的痕跡。”
紀煙凡指了指草。
隨後是一大片已經凝結的血跡。
在京城城牆的十公里外，京郊殺人案。
深夜，月光朦朧，深秋又有些微冷，跟著來的錦衣衛都是見過不少場面的，但還是被環境影響心顫了顫。
柏塘已經是副千戶了，但對紀煙凡說話多少還是帶著點尊敬。
“為何要把馬也殺了？”
對，殺人有理由。
可能是為了劫財，可能是有仇，也可能是因為這個商戶知道些秘密。但是為什麼把馬殺了？
柏塘一句話點醒正在在腦子裡還原作案現場的紀煙凡和周僉事。
本案最大的疑惑，為什麼馬也一同死了？
紀煙凡和周僉事一同來到那個死的馬前。
馬不僅死了，還被切開了腹部，內臟被扒拉了一地。
紀煙凡用溼巾捂住口鼻，撿了一根樹枝撥動了地上的內臟。
肺，腸……
紀煙凡一個一個的看過去。
什麼都沒少，他開出來不是為了拿走什麼，那為什麼開出來？
紀煙凡鬆開那根樹枝，退後兩步才放下捂住口鼻的溼巾帕子，“深夜為何一個人帶著一匹馬出城？他是想見什麼人嗎？”
紀煙凡蹲在周僉事推斷出來的第一刀扎進去的地方。
“能查出第一刀捅的是那裡嗎？”紀煙凡看了半天，覺得太費腦子了，只能問專業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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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業人士也無可奈何，“不行。”
查案最忌諱先入為主，紀煙凡沒有實證，不敢往那個方向去想。
“我們先回去吧。”
周僉事看時辰也不早了，再耗下去，這裡也就那麼點東西。
“這裡……”出於暗中調查，周僉事應當在看過之後，把血跡等都抹了。免得被無關人員看見，鬧起一段不小的騷動。
“錦衣衛中，如若有能畫好的，就讓人把這個場景畫下來。”紀煙凡對這種檢查完就破壞案發現場的做法很不滿意。但這不是現代，不能把這個地方圍起來不是？
那就更引人注目了。
周僉事看紀煙凡做事很有章法，有些要求又讓他看不懂。
紀煙凡在路上一直沉默，應該是心還在那裡，沒回來。
“你以前辦過案子嗎？”周僉事突然開口詢問。
紀煙凡覺得自己膽子還是很大的，但剛剛剛從一個血淋淋的案發現場回來，周僉事猛地出聲，嚇了他一跳。
“我的來歷，你不是早就清楚了嗎？我之前只愛玩遊戲，就算之後和你有交集，也不過幫你分析分析局勢。辦案這種，我怎麼會？”
紀煙凡的確不會，那些一套套的都是和現代懸疑推理電視劇和小說之中學來的。
但這個時代沒有法醫秦明，只有仵作。
沒有精湛的解剖驗屍手法，也沒精準的儀器。
有的只是一個靠經驗憑感覺，給出來的檢驗結果。
做錦衣衛真不容易。
周僉事調查過紀煙凡。紀煙凡突然戒遊戲搭上王嶽開醉仙樓那段的確可疑，周僉事也查過他是不是真的紀煙凡。
但不管怎麼查，查當初的鄰居，經常出入的遊戲場酒肆等，都確認他的確是紀煙凡無誤，雖不知他是如何戒遊戲浪子回頭的，看他早些年的做的事情，的確沒，也參與過案子的偵查和審結。
不管案子如何頭疼，該查的還是得查。
朱元璋很寬裕的給了他們兩個月的時間來調查此事。
“昨夜沒睡好？”紀煙凡進了北鎮撫司，腳一拐就進了周僉事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