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囑咐了不讓錢大人進來,錢大人自然還在外面跪著。”藍公公拘謹的回答道。
朱元璋揉了揉眉心,像是沒了脾氣。
明明無論年齡或是相貌都還是中年模樣。
卻讓人不懂。
那一雙不同於他人能看得清輪廓的眼眸,他的就像是被濃稠的墨水染出來一般。不管發生何事,都不泛起一絲的波瀾。
錢寧被傳召,在偏廳的正中央跪下行禮。
朱元璋久久才道,“免。”
錢寧起身之時,摸了一把已經跪麻了的膝蓋。
“找朕有事否?”朱元璋冷冷的望向錢寧。
沒服侍過御前,不知這位生氣起來的可怕。沒睡過皇帝,不懂他冷漠起來比拿刀在你身上割肉還要可怕。
這樣一想,李東陽那幾個老家夥,還算過得蠻幸福的。
“臣不知犯下什麼罪,惹得皇上不悅。請皇上明示,就算是死也要讓臣死得痛快。”錢寧又給朱元璋行了一個大禮。
朱元璋歪向一旁,“朕提醒過你周僉事的身份,你只要管好南鎮撫司就好,北鎮撫司那裡自有周僉事會去節制。你一個南鎮撫司的去插手北鎮撫司的事情。你們是想做什麼?不如改日朕叫來,讓你們互相帶隊打一架,想來也比如今好。”
“臣不知皇上說臣插手北鎮撫司的事情,是指北鎮撫司什麼事情?請皇上明示。”
錢寧打算死不認賬,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
要是錢寧乾脆利落的認了,並保證不再去找北鎮撫司的麻煩,這件事就過了。
但錢寧偏偏要找朱元璋不喜歡的事情做。
朱元璋盯了錢寧好半晌,“如今國庫尚且充盈,大臣不許朕修繕寺廟,那就把這筆錢給詔獄修修牢房吧。先把大理寺的監牢給北鎮撫司用,以後抓來的人犯不用過錦衣衛監牢扣押,北鎮撫司做好登記就好。”
朱元璋說完就擺手讓錢寧出去了,現在他一刻都不想看見他。
錢寧出了朱元璋的院子,和黑夜中閃著亮光眼眸的豹子相望,在豹子站起身弓起身子之時,錢寧已經出了小院子。
他認為皇上知道此事是因為周僉事入宮告狀。
他想到朱元璋剛剛對他那種態度,他就更堅定了想要除掉周僉事的心思。
雖說周僉事為人正直,武功好,有腦子。朝廷就缺這樣的,但擋住他的路的人都要除掉。
周僉事還不懂錢寧想要除掉他。
關於京郊殺人案,還有很多的疑點,需要反覆的推敲。
紀煙凡也不知道大半夜的,他為何還在北鎮撫司。
按照現代勞動法的時間,他現在已經下班了。古代加班還沒什麼加班費,出差回來報銷都難。
早知道錦衣衛那麼苦,他就去當文官了,過年過節的,收禮物收到手軟。
“你說錢寧是知道寧王想要謀反,還是不知道?”
周僉事一直想不通,寧王謀反得逞的機會不大,為何錢寧要如此幫他。
“不知道。”紀煙凡更偏向於錢寧現在還不知道寧王要謀反的事情。
要不是他知道歷史線,可能他也察覺不出來寧王要謀反。他做什麼事情都太不動聲色了。
在他身邊隨便安插一個人,他察覺不出來。
什麼時候勾搭上的錢寧,他也不知道。如何把自己和道衍和尚擺脫關係的?據說是進宮找皇帝哭了一場。
不知道他和朱元璋說了什麼,據說那日朱元璋也哭了。
紀煙凡都不知道怎麼評價這個人了。
歷史上寧王造反,還沒囂張過兩月就被弄死了。
而在現在,可以看出寧王雖說走得有些急,但都是穩的。
“你是說錢寧不懂寧王要謀反的事情?”
紀煙凡很少說出肯定的答案,偶爾說一次都會讓身邊的人質疑。
“對,不懂。相比起讓寧王做皇帝,自己立下開國的功勞。錢寧更喜歡這種選擇,兩邊收取好處費。”
不過這樣腳踏兩只船,很容易出事。
“寧王上位之後肯定要抹殺一切能證明他是謀逆的證據,再說如今皇權集中,錢寧又不傻。就真的想造反,也得等錢寧得到一些權力之後,不過短時間是不可能了。我們這位小皇上被道衍和尚嚇怕了。”
提起道衍和尚,宮裡的那位心有餘悸,身邊的周僉事的眉毛絲也動了動。
紀煙凡看向周僉事,“我們還是說點開心的吧,你打算什麼時候娶楊家大小姐啊,禮金我已經準備好了。”
“等明年楊慎考完科舉,找個吉日辦了。”
最近事情多,周僉事沒什麼心思放在兒女情長上,現如今滿腦子都是寧王等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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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年科考,又有一大批學子步入朝堂。”紀煙凡磨搓著下巴,“楊老頭肯定是要收門生的,他每隔三年都要收一到三個的門生。不過因為皇上如今這樣,很多人都覺得楊老頭沒教好,今年想拜倒在他名下的人,少得多了。”
“楊大人也沒你說的那麼不好。”
聽紀煙凡調侃楊延和,周僉事笑了。
“不過沒有門生沒什麼關係,他的兒子明年科考會考得很好。”
倘若沒記錯的話,楊慎明年的科考,可是高中狀元。楊慎會代替楊延和當一顆朝廷上又硬又臭的釘子。
隔日清晨,紀煙凡踩著點走進北鎮撫司。
他去自己的隔間轉悠了一圈,確定沒自己什麼事要做,就去了習武場。
他剛把弓拉滿,箭還沒射出,就被人拍了肩膀,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紀煙凡打出了人生之中弓箭最低成績,那就是射偏了。射到了兩個靶子的中間。
“啊,剛剛未曾看見你在練箭,叨擾了。”
柏塘朝紀煙凡拱手。
紀煙凡回了一個隆重的禮,“大庭廣眾之下,我們之間還是不要如此客氣了。”
柏塘從旁邊抽出一根弓,“今日朝堂上吵得面紅耳赤的,你還不知道吧?”
紀煙凡不是很關心朝堂,聽聞這句話挑眉道,“有什麼需要我立刻就知道的嗎?”
柏塘搭了三根弓箭,瞄準稻草人,射箭一氣呵成。
“皇上想在豹房建立寺廟,還想修繕詔獄的監牢。皇上說從內庫出錢,諸位大人不好說什麼。內庫畢竟是皇上的私房錢。臣子們管得再寬,也不能管皇上的私房錢。這不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