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兵戎一封書信,保住徐虎性命。”紀煙凡道。
邴中也對徐虎放下成見,點頭道是。
整天處於水深火熱之間的徐虎要是知道此事,定是會喜極而泣。
眼看隴西就在前頭,天公不作美,不僅下起了雨,還夾雜著冰雹。
“大人,前方有個亭子,咱們去那處躲躲。”邴中早就看見前邊的躲雨亭。
剛入亭他就後悔不已,裡邊未免也太多人了,且都是災民。衣不蔽體,面色飢黃,眼神無採。
見有外人且有馬車,個個的眼睛都似乎狼似的,死死的盯著馬車。
邴中面無表情,希望能震懾住這些災民,他的手按在了刀把上。
可是這些人都絲毫不怕,甚至有人伸手在他面前:“貴人討口吃的吧,孩子都要餓死了。”
“退後。”邴中的手開始拉動,刀的摩擦聲很是尖銳。
一隻手按住他,邴中急忙往後看,見是紀煙凡,眼底的戾氣消退:“大人。”
“大人?!”災民們面面相覷,又想齊聲討伐,但來人周遭的氣勢太過於凜冽,他們都不敢發聲。
紀煙凡環顧一週,吩咐道:“邴中帶侍衛們去煮粥,算好在場之人的分量。”
粥!這個可有救命的一字在災民心中蕩起漣漪,看向紀煙凡的眼神都充滿的了感激,紛紛跪下:“多謝大老爺,您真真是救命的菩薩啊。”
“都起來,本官既來隴西,那定是會解決此次饑荒。”紀煙凡正色道,“吃吧喝足你們跟本官回城。”
隴西,清泉縣。
鳥盡弓藏,兔死狗烹。汙血遍地淌,目所到之處,皆是一片荒蕪。
清泉縣任職的縣令名為林濮陽,聞紀煙凡到隴西,忐忑不已出城門迎接。
“大人,這紀大人是什麼來頭。”周通站在林濮陽旁側,緊緊的皺起眉頭。
林濮陽嘆息聲:“朝廷派來的官員,必定不會差到那裡去,聽說京城那洛陽寺的命案便是這位紀大人破的。”
周通若有所思:“清泉縣的百姓可經不起折騰了,但願這位紀大人能改善這一境況。”
馬車直接駛入縣內,林濮陽二人還沒反應過來。
後面跟著一大堆的災民,周通急忙攔住:“不是讓你們北上逃生去了,怎的還回來了?”
吃飽喝足的漢子直接推到周通,臉上有憤恨:“讓開。”
周通跌落在地上,半餉都沒回過神來:“大人,這。”
“起來。”林濮陽搭了把手,將他攙扶起。
如今他這個縣令也不受百姓的愛戴了,人人都道他是個狗官,不肯開倉放糧。林濮陽感到十分無奈,他真真是拿不出一滴糧食了,衙門還得縮衣節食。
隴西的饑荒已經有三個多月有餘,此訊息往上面上報,但不知為何被壓了下來。
這點,紀煙凡到了衙門才發現。
邴中瞪大眸子看著四周,驚訝無比,他原本還以為隴西災況嚴重定是縣令的不作為。但今日一看,似乎是無能為力,衙門的侍衛一個個都有氣無力。
“見過大人。”宋松為衙門的捕快,他見紀煙凡的做派便知是上面下來的朝廷命官,忙起身鞠躬作揖。
紀煙凡恩了聲,環顧四周微挑眉:“難不成衙門如今也沒糧食了。”
話音剛落,宋松的肚子便咕嚕響了聲,他有些難堪的撓頭:“大人,衙門的糧食只剩下二籮筐米。”
“你們怎也窮成這樣了。”邴中訝然。
宋松有些奇怪的看了邴中眼,他一眼便看出邴中定是紀煙凡的貼身侍衛,怎能越過主子說話。
似是看出他的疑惑,紀煙凡笑道:“這是本官的下屬,名為邴中。生性正直豪爽,他的話也相當於本官所言。”
邴中感激的看紀煙凡,同樣又慶幸他跟了個好主子,不將他一味的當下人,反而是兄弟。
“原來如此。”宋松朝邴中投去羨慕的目光,“之前二個月衙門開倉放糧,奈何災民過多,致最後壓根無法維持。”
待林濮陽和周通回到衙門時,驚訝的聞到了肉香味!二人對視,都從對方眼底看到了渴望。
難不成這剛來的朝廷命官,來隴西的首要事便是煮肉?
衙門上下都難得的歡喜,後廚散發出了肉香和米香味將他們的饞欲勾出,就差口水直流。
爆炒兔肉,青椒炒野豬肉,豬骨湯,還有幾道小菜。
林濮陽見這些佳餚,眼睛都發直,忍不住伸出手撿了塊兔肉往嘴裡放,還沒入口他便呆滯的望著前方。
“林縣令。”邴中朝他作揖。
林濮陽尷尬的放入也不是,拿下也不是。
“林縣令若是餓了,可先吃一碗米飯在同本官商討災民之事。”紀煙凡笑,“你先將兔肉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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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濮陽依言,他已經幾個月沒沾葷腥,吃一塊便覺得是人間美味:“下官見過紀大人。”
最終,他還是沒那個臉皮,當真吃一碗飯在去書房。
從書房的置辦可看出林濮陽這個縣令過的很是清貧,自從饑荒以來,他就將家也按在了衙門。
周通在旁側斟茶,同時用餘光去打量紀煙凡。
“林縣令,不知清泉縣的災民有多少。”紀煙凡入座後,開門見山。
林濮陽的手下意識攥緊,面露難色,有些遲疑和猶豫的道:“清泉縣共有三萬人,一個月死了五千多人,這十幾日的還沒統計。”
紀煙凡對這個數字驚訝,他端起茶杯輕呷了口:“為何不早上報。”
“大人,饑荒剛初始,下官便朝上頭遞了摺子。”林濮陽苦笑,“但不知為何,絲毫沒動靜。還是近來清泉縣死亡人數實在太多,出現人吃人的現象,大部分百姓逃離出走。恰逢楊郎中經過此地,震驚之餘又有怒氣,想來是他回京城稟告了皇上。”
紀煙凡心下瞭然:“楊郎中是楊尚書之子。”
林濮陽想到其利害關係,點頭:“大人,如今清泉縣就如個燙手的芋頭,誰接誰倒黴。”
話說出口,他又忙閉嘴。
“林縣令未曾讓富商捐款嗎?”紀煙凡問。
林濮陽唉聲嘆息:“有過,但這些老狐狸都推辭,且在鬧饑荒的第一個月就離開清泉縣了。”
事情倒真有些棘手,紀煙凡一時間也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