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親自服侍王嶽吃了漱口之後端上茶，“紀煙凡說這次選食材選到了海中，上等鱈魚。”

“嗯，這小子還算上道。”王嶽捧著茶盞，“眼看天氣逐漸陰涼，偶爾吃這樣一道菜出出汗也好。”

他把茶盞放到一旁的桌上，眼中閃著精光，忽而一笑。扯著嘶啞的嗓子問，“聽說，五味齋張老闆對紀煙凡做了些什麼？”

王春臉色一凝，他也是最近才得知訊息，還沒來得及回稟王嶽就問了。

果然在宮中混了那麼些年，即使被下放，手段和關系網還是在的。

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王春站起身來拱手道，“回乾爹，張奪玉乾爹是知道的，貪心，怕醉仙樓壓過五味齋，就用一些手段打擊打擊紀煙凡罷了。”

見王嶽不理會他這般說辭，他把頭又往下壓了壓，在心中暗自思量起張奪玉和紀煙凡在王嶽心中孰輕孰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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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是賄賂了王嶽多年的張奪玉。

一個是王嶽押上回朝堂希望的紀煙凡。

還沒等王春把自己乾爹的心思想明白，王嶽就開了口。

王嶽嘶啞的聲音加上佛珠碰撞聲，在這個昏暗的房間響起，有一絲說不出的詭異，“張奪玉貪，卻不止貪這樣一點。他孝敬咱家多年，也算聰明，你可明白？”

“孩兒明白。”

那天下大雨，紀煙凡賣完今日的食材，和晚到的客人道宣告日再來，就想收拾收拾關門找小娘子去了。

不曾想門剛關到一半，王春拿著一把青墨色的油紙傘喪著臉。和紀煙凡打招呼也不打，就鑽進了醉仙樓。

紀煙凡照樣把門合上，上了鎖回身。看見那位不客氣的大哥毫不客氣的就從酒櫃上拿下一罈女兒紅，剛要開。

“王兄！”紀煙凡心在流血，那壇女兒紅可是陳年的，很貴的。

但不管他叫王兄還是“王哥”，都阻止不了王春開壇。

王春倒了碗酒，喝盡之後拎著酒罈來到桌邊，“蘇兄，我心情不好。”

坐在他身邊的紀煙凡十分鬱悶，回了一句，“我也心情不好。”

“同是天涯淪落人，不如我們一起喝杯酒？”王春拿過一碗，給紀煙凡倒了一杯，“蘇兄，我早就想和你月下談心了。”

談你妹啊！今天下雨沒月亮，知不知道！

紀煙凡端起酒碗剛要一飲而盡自己買來便宜這娘娘腔的酒，還沒喝，就被幾個從窗戶翻進來的黑衣人給打掉了。

“你他娘的！老子不爽還來招惹老子是不是？”紀煙凡想都不想就抄起一個板凳往那黑衣人砸去，被黑衣人一刀劈開。

看著手中的長板凳被攔腰斬斷，紀煙凡這才冷靜下來，眯起眼看向圍著他和王春的五個黑衣人，和他們手中的被雨洗過透著冷氣的刀劍，“你們是誰？想要什麼？”

紀煙凡立刻分析出當前形勢。

黑衣人應該不是想殺人滅口，如果想的話，剛剛那一刀不是砍在長椅上，而是他的脖子。

他雖然有些功夫，但身上沒什麼兵器，身邊還有一個權力不小的太監，樓上還有老婆。硬拼的話，自己賠命不說，很可能這兩人的命都得賠上。

既然不是為了他的命來，那就不是不能解開的死仇，一切還有迴轉。要錢給錢，要東西給東西。

“紀老闆聰明，我們也不想多要，就想把紀老闆抓回去問一些有趣的事情！”

黑衣人顯然不把紀煙凡和身邊的娘娘腔放在眼中，認為他們全無反抗能力，就直接說出來意，“只要你把我們張大人要的秘方給他，我們自然不會折磨紀老闆。”

“想要他手裡的選單，問過老子的刀沒？”王春一改剛剛的頹廢，捏碎了手中的酒碗。

紀煙凡回頭看王春，滿臉寫著“你想幹啥”的疑問。

就在紀煙凡回頭的那一瞬間，窗戶又翻進來十幾個人。

來人身上穿著東廠的廠服，如蛇一般穿行於那幾個黑衣人之間。五個護著他們，另外幾個和黑衣人過了兩三招，已經把他們的兵器奪下，手中的劍橫在他們的脖子上，壓著他們朝著王春方向跪下。

“相公！”聽見底下動靜的花翎兒下樓檢視，被這個場面嚇了一跳，腳軟直接摔在了地上。

紀煙凡匆忙過去抱起花翎兒，抱著她上樓。

花翎兒急的都要哭了，以為王春他們來找紀煙凡要秘方，鬧出那麼大的陣仗。她扯著紀煙凡的衣領，“相公，他們要什麼給他們便是，我只要你平平安安就好。”

“是一些來搶我秘方的，王公公在幫我料理。”紀煙凡把花翎兒放到床上，伸手拭去她的眼淚，“我不會有事的，相信我？”

那麼大的陣仗，說不會有事鬼才信。

紀煙凡急於下樓處理那些黑衣人，和那個喪心病狂的張奪玉。但又不舍花翎兒這樣梨花帶雨的模樣，只能耐下性子哄她。

哄了好長時間才下了樓。

王春喝完那壇女兒紅了，心情也好了。拿著下酒的瓜子丟被東廠的暗衛壓到外面的那五個黑衣人。

雨還在下，這個季節的雨淋在身上透心涼。

王春聽見腳步聲回頭，朝著紀煙凡吹了一聲口哨，“蘇兄，不曾想張大人對你還有這番意思！把你抓緊密室，嚴刑拷打，哎呀！美人哄好了？時間那麼長，體力不錯啊！”

紀煙凡的心好像被丟在外面一般，透心涼，“多虧王兄！不然我今日就被抓進小黑屋了！”

“好說好說。”

王春這句話，讓紀煙凡搞不清楚，他，或者是他後面的王嶽偏向張奪玉，還是自己。

他雖然愛裝傻，但真不是二愣子。這邊酒樓勢力，他在和街坊吃飯，和店家買貨套了出來。張奪玉那麼囂張，不只是家裡背景硬，東廠那邊也打點過。

紀煙凡最初不想惹事，對張奪玉忍讓。如今他竟敢讓人夜闖，威脅了他的性命，他就不得不就除掉張奪玉。

除掉這些背景硬的人物，要借一把好刀。

王嶽就是一把好刀。

可王嶽憑什麼為了他，丟掉每年那麼多的孝敬呢？

“我記得王兄原來是不帶近衛的，這些是……”紀煙凡目光在站在屋外的東廠暗衛之中來回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