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翎兒盛了碗湯給紀煙凡，“不過早有傳言，皇上這樣殺人的事情，他做不出來吧？就只是嚇唬嚇唬大臣吧？”

“嚇唬大臣？上位之後，藉著道衍和尚除掉了兩個不服他的大臣，把一干年邁的大臣安置養老。不動聲色的扶起自己的人，在等兩年，等他過了那個期間，不需要道衍和尚權衡朝廷平衡之時，他就會除掉道衍和尚。他的確挺聰明的。”

紀煙凡在穿過來之前，對朱元璋的認知只是一個貪玩的皇帝。

穿過來之後，從王春的嘴中，周僉事的嘴中，和各種傳聞之中得到的資訊來看。

朱元璋的確是喜歡自由，但他也是一個好皇帝。

利用宦官壓制朝臣，除掉自己想除掉的朝臣，在無聲中剷除那些有異心的朝臣。

若放在現代，別說做這些了，就連零花錢都還在向父母要呢！

紀煙凡才不管朱元璋怎麼制衡朝臣，他現在最想知道的是王嶽，王嶽會趁著這件事，做些什麼？

紀煙凡又不好直接去問王嶽。

正好周僉事再次登門，詢問紀煙凡的傷勢，紀煙凡趁勢問起。

“皇上這次沒換誰，大臣們都阻攔了，內閣，六部都阻攔了。”周僉事端著茶盞，“倒是換了個國子監祭酒。”

“國子監祭酒？從四品官員？”紀煙凡疑惑。

他本以為內閣和六部是王嶽的目標，不曾想，他只要了一個國子監祭酒。

“對。”周僉事給紀煙凡描繪那日的情景。

朱元璋難得上一會朝堂，聽完武臣換防回營的事，看著眾臣無再啟奏的，就下旨，說要搬離紫禁城，住入豹房。

朝臣們當然不淡定了，集體朝朱元璋跪下。

內閣學士，尚書，和國子監祭酒出列，接連勸阻朱元璋。

前面幾個不過就是得了呵責罰奉。國子監祭酒是直接被奪了官職。

倒不是國子監祭酒說話有多難聽，而是朱元璋覺得，祭酒培養天下有才學子，現在那麼反對他，將來培養出來的學子豈不是有樣學樣。

就把最後出來說話的國子監祭酒的官職給擼了。

紀煙凡磕著瓜子聽完這一段，眉毛絲都不動一下。

國子監和現代的清華北大差不多，培養出來的學子，不管那位能考中科舉，都是祭酒等人的學生。

做國子監祭酒，學生遍佈天下。

好好經營，過幾年，就得到了一張巨大的人脈網。

到時候王嶽回朝的時候，就不用擔心沒人給他做事了。

這個棋下得好啊。雖然是一個次四品，卻比正二品尚書要好。

經過此事，紀煙凡更加堅定相信了，朱元璋是真想除掉道衍和尚了。

道衍和尚想培養一個皇帝掌控朝臣，那也得選一個能把控得住的啊。選了朱元璋，算是道衍和尚人生中最大的敗筆吧。

以為自己在把玩別人，實際上，自己是在被別人把玩。

為了答謝周僉事把朝堂上的訊息告訴自己，紀煙凡在周僉事離開之前，告知他，“再等兩年。”

再等兩年，道衍和尚就死了。

道衍和尚恐怕也知道自己快死了，動作迅速起來。

在一月中，天氣逐漸變暖，紀煙凡在書房整理目前的形勢，突然有一個人翻牆而入。

經過墜湖一事，紀煙凡把紀宅的防衛又加強了一遍。

就連錦衣衛都不一定能不驚動自己闖進的地方，沒想到竟然被西廠的人闖進了。

紀煙凡看衣服就知道面前的人是西廠的，看對方沒拔刀，紀煙凡也沒喊叫。

兩人對視了一眼，西廠的那位才拱手道，“早就聽聞紀老闆膽識不淺，卻沒想到，見到一個人闖進來，卻不露驚恐之色，真是佩服。”

這個人雖然有刻意把聲音往下壓，但紀煙凡卻聽出了，他聲音比平常男生要尖一些。

白麵，下巴乾淨，好像還抹粉了。

“深夜西廠公公能駕臨寒舍是寒舍的榮幸，不過天色已晚，沒有熱茶給公公上一杯了。”

西廠的管理人員都是公公，底下人才是全手全腳從錦衣衛出來的。

西廠派來一位公公，夜訪紀煙凡。事情一定不小。

不叫東廠來，只是叫西廠。難道和道衍和尚有關？

西廠公公看身份已經被紀煙凡看出來，從懷中拿出一封密函，交給紀煙凡，“郭公公邀您上京，公公還特意說明，不能讓王公公知道。不然，他就只能解決紀老闆您了。”

西廠公公翹起蘭花指戳了戳紀煙凡的胸膛，“如若紀老闆答應，咱家這就走。如若紀老闆不答應，那紀老闆這一生，就算了結了。”

紀煙凡躲開西廠公公的觸碰，眼中寒意浮起。

藏在袖袍之中的短匕首被紀煙凡握在了手中。

權衡之下，他沒什麼把握能殺死不驚動外面隱在黑夜之中的東廠護衛，也不驚動在紀府之中的護衛出現在他書房之中西廠公公。

就算他殺死了，到時候道衍和尚來要人，以他和王嶽的關係。王嶽一定不會護著他，一定直接把他交出去。

紀煙凡只能答應，他根本沒有別的選擇。

西廠公公放開搭在刀柄上的手，朝紀煙凡拱手，“紀老闆真是一個明白人。咱家就先走了，請紀老闆務必兩月之內進京。”

道衍和尚還給紀煙凡留了兩個月的時間，從金陵到京城，半個月的車程就應該能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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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是他對我的體貼？”紀煙凡嘲諷的笑了笑。

紀煙凡只能樂觀的想，道衍和尚找他是因他做的菜很和朱元璋的胃口。

道衍和尚察覺到自己逐漸失去了君心，想要挽回。

想送豹子，但朱元璋已經有一隻了，還沒玩膩。送點別的，朱元璋估計不喜歡，才想從食物著手。

也可能是察覺到了王嶽的野心，抓他來問問王嶽的目的什麼的。

不過這些都是後面應該想的事情，現在紀煙凡應該頭疼的事情，是如何瞞過王嶽上京。

這幾乎不可能。

他只要半個月不去醉仙樓，都要派王春來看看。

一定要見到他的人，王春才能回去。

去京城瞞住王嶽這條路是行不通的。

那還有什麼辦法呢？

紀煙凡開啟那封密函，是道衍和尚親手寫的邀請函，說是早知道他菜做的好，想邀請他去京城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