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華音沉默不語，柳清婉就繼續往下說。

“我過去的時候，看到皇后娘娘和高嬪都在九皇子的房間裡，一起去看望九皇子。”

“看起來，高嬪應該也沒有說什麼。她是最不希望這件事情成真的人，肯定會去避諱的這件事情。”

“我看著她，應該是想要用這樣親生母子之間的感情與聯絡，要麼是去打動皇后娘娘，讓皇后娘娘不忍心拆散他們。要麼就是想要讓皇后親眼看明白，親生母子之間的關係，是旁人所代替不了的，讓皇后娘娘打退了這個主意的心思。”

“也就只有這兩種辦法，想來，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

“可是……我看著她那樣子，只覺得是有些行不通了。”

“她雖然是九皇子親生的母親，是舍了半條命去，才把九皇子給生下來的。可是九皇子生下來之後，就一直養在了皇子所，並沒有養在她的身邊。”

“她又一直在臥床養病，根本沒有什麼多餘的精力，去皇子所關照自己的孩子。”

“所以不管她如何的去訴說自己對於孩子的愛意，不管她怎樣的想要去表現和親生孩子之間的血濃於水的關係，看起來都有些徒勞。”

“九皇子根本就不認識她。”

“哪怕連我這樣一個，從前沒有抱過九皇子的人，都可以去哄著他，可是高嬪好像連抱孩子都不會，一次都沒有抱過他。”

“在皇后娘娘的面前，急著想要去表現，結果卻只是適得其反。弄的九皇子很不舒服，九皇子在她懷裡，只是不停地哭鬧、掙扎，很是抗拒她的觸碰。”

“皇后娘娘一開始只是旁觀著，沒有去阻攔，也沒有插手他們親生母子之間的關懷，可是九皇子哭鬧了好一會兒，高嬪都無計可施，哄不了他，反而讓他難受的更加厲害了。”

“皇后娘娘看不下去，也就只好出手制止，要把孩子接過來安撫。”

“哎……”柳清婉說著說著，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

“看起來，高嬪也是有些接受不了，自己親生的孩子，竟然如此的抗拒自己。或許也是不想承認，自己身為孩子的親生母親，竟然沒有辦法同孩子親近，也沒有辦法讓孩子安心下來，所以一時之間，有些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了。”

“不肯把孩子交給別人，只是固執的抱在自己的懷裡，還想要接著去哄孩子。”

“但事情已經不對勁了，孩子哭的嗓子都啞了，她也有些用不好力氣，我看著實在不妙，擔心她真的把孩子給傷了，也上去勸她，結果她反而更加失控。”

“場面都陷入了混亂，最後竟然要其他宮女和嬤嬤們一起上來，幾乎算是把孩子從她懷裡給搶了出來，這才終於能把九皇子送回到會哄的人懷裡，我們也才終於能夠安心。”

“她恐怕也是意識到了自己都做了什麼，沒有敢再繼續多留，和皇后娘娘道了句不是，便匆匆的離開了。”

當時她那副猙獰的模樣，柳清婉真是歷歷在目，到現在都記得很清晰。

身為一個母親，若是自己的孩子遇到了危險的情況，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那肯定是顧不了其他的東西，哪怕是拋棄了所有的教養，直接變成了一個潑婦，甚至是一個瘋婦，也是可以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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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當時的情況，並非完全符合這樣的情景啊。

她的孩子，暫時養在皇后娘娘的宮裡，被皇后娘娘照顧的很好，病氣已經完全痊癒了，看著都長胖了一些。

在高素雲過去探望之前，什麼都是好端端的。

九皇子沒有面臨任何危險的情況，更沒有什麼需要得到她保護的地方。

反而是因為她的這一番舉動，才驚嚇到了九皇子，給九皇子帶來了波折。

這樣的事實，柳清婉作為一個旁觀者，實在是覺得既悲哀又可憐。

卻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

“她今天這麼一鬧，恐怕更是印證了她無法教養好皇子的想法。”

不管出於何種意圖，最終造成這樣的結果，恐怕都是背道而馳的。

徐華音一直都是安安靜靜的聽著，沒有再插一句嘴，沒有再發表一句自己的看法。

聽柳清婉講完了這些，她忽然覺得，反目成仇這樣的詞語，好像不應該放在她們倆中間，形容她們倆現在的關係。

如果真的反目成了仇人，那此刻看著仇人受苦受難，她應該會為此感到高興才對的。

嘖……總是因為高素雲的事情而煩心，她可真是煩人的很。

在心裡面抱怨似的說了一句之後，徐華音又重新抬起頭來，想好要和柳清婉說什麼了。

“你能不能幫我……帶著那個遊醫唐雨，一起去面見皇后娘娘啊？”

“你放心，唐雨是真的有點東西的，室友真本事在身上的。常年來走南闖北的，見過很多的疑難雜症，這才來宮裡多長時間呀，就已經得到了其他同僚的認可。”

“你就當是為了皇后娘娘的身體著想，推薦他，帶著他一起去面見皇后娘娘，讓他幫皇后娘娘看診一次。”

“興許他有其他的法子，可以治好皇后娘娘的身子呢？興許皇后娘娘的身子本來就可以生養，只是宮裡的太醫們一時疏忽大意了？”

徐華音這番話說的急切，都沒有給柳清婉留插嘴或者是拒絕的時機。

柳清婉也聽明白了她這話的意思，說起來是為了給皇后看診，但實際上，不還是為了高素雲？

就是希望皇后還有機會去親自生養，這樣的話，就可以自己生一個嫡子出來，而不用去抱養別人的。

但柳清婉也明白，皇后的事情不僅僅是身體的緣故，更多的是心結。

若是心結解不開，尋來多少個名醫去醫治身體，恐怕也是不管用的。

“可……”

柳清婉剛想要把自己的這個想法說給徐華音聽，抬頭就看見她的表情，一時之間就說不出來了。

表情實在是複雜的很，又能看出來關心和心疼，又能看出來生氣和怨恨。

也罷。

柳清婉改變了自己剛才的想法，點了點頭同意了：“好，既然唐雨的醫術這麼好，那讓他去關照一下皇后娘娘的身子，也是應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