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兩人已經在一起兩年多了，付麗麗‘騰’地坐起，看著他道，“你真想好了？”

“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你想讓我犯錯誤？”王立冬摟住女友道，“過年前，我們就找單位開介紹信，然後去結婚辦事處登記領證。”

“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你爸媽？”

“我媽對你的印象挺不錯，我爸常年在川蜀，等我媽同意了，我寫信的時候，告訴我爸一聲。”

一年前，王立冬打著向大哥二姐看齊的幌子，重新撿起了書本。

這讓周母甚是欣慰，小兒子人不笨，可從小不喜歡唸書，沒想到工作了兩年，卻改性了。

王立冬認真看了兩天書，藉口高中課本實在太難，光靠自學根本沒辦法學會.....付麗麗就以他同事和輔導老師的身份出現在老周家。

這一年裡，付麗麗每週都會去周家一兩次，除了裝模作樣輔導他功課外，還陪著周母一起嘮嗑、談家長裡短，兩人關係處得還算融洽....

“不一樣。因為我是客人，還是你輔導老師，你媽才對我那麼好，可要是知道我們倆的關係....”

“你以為我媽不知道我倆的關係？”

付麗麗瞪大眼，“你媽知道了？誰告訴她的？”

“都一年多了，”王立冬彈了彈菸灰，“就是個瞎子，都能看出來我們倆的關係不一般。”

“怪不得最近幾次去你家，你媽對我不是很待見...我還以為我哪兒得罪你媽了，”付麗麗拿起他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你怎麼不早告訴我？是不是想看我笑話？”

王立冬假裝喊了兩聲‘疼’，“我也是前兩天無意間和我媽聊天時發現的，這不就馬上告訴你了。”

付麗麗把腦袋擱他匈口，悶悶道，“你媽態度這麼明顯，明擺著不同意我們倆的事。”

王立冬笑道，“我既然說了年前領證，就有把握說服我媽。你爸媽那，你準備什麼時候告訴他們？”

付麗麗想了下道，“你媽同意後，我就寫信告訴他們倆。”

“離得又不遠，這麼大的事，我覺得還是親自過去一次，正好也要過年了，送點年貨過去，讓你爸媽過個好年。”

付麗麗父母都是哈大教授，67年，因為仗義執言，替一位同事抱不平而被牽連，被當做‘犯罪分子’送到了佳木斯的一座農場進行勞動。

還算好，罪行不算嚴重，所以家屬能每月探望一次。

吉春到佳木斯有四百多公里，一來一回起碼兩天時間，付麗麗基本三到四個月就會去看望一趟父母，順便送一些口糧和罐頭。

農場生活非常艱苦，每天起早貪黑，可吃的卻非常差勁，每天2頓粗糧飯，不是白菜就是蘿蔔，沒一丁點葷腥。

真的應了一句俗語：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晚，幹的比牛多，吃的比豬差。

這兩年，每次去佳木斯，都是王立冬陪著付麗麗一起過去，去了兩三趟後，老兩口也看出來了倆人關係不一般。

得知他才初中畢業，付麗麗母親倒是還好，付麗麗父親意見非常大，每次看到他時，都臭著一張臉。

“好，聽你的。”付麗麗伸手一抓，魅眼如絲瞪了他一眼，“老實交代，除了你媽知道我們倆關係這件事，你還有什麼事瞞著我？”

喲呵，還威脅上了！

王立冬伸手撓了撓癢，付麗麗不甘示弱，兩人你來我往，打得是難分難解......

廚房裡，許都都小朋友洗完一個蘋果，經過客廳時，聽到大房間裡傳出的吵鬧聲，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

......

下午五點多，王立冬騎著車回到了光字片，

“嬸子。”

“秉昆回來了。”

“石頭，提水呢。”

“秉昆哥。”

經過喬春燕家時，正好被喬春燕瞥見，她大喊：“秉昆，等等！”

王立冬剎住車，看向衝出大門的喬春燕，“什麼事?“

喬春燕一把摟住他胳膊，“哥，最近忙啥呢，去你家好幾次，都沒瞧見你人。”

“瞎喊啥，我可不是你哥。”王立冬手一抖，把女人手甩開，“拉拉扯扯像什麼樣子，要是讓你男朋友看到了，還不和你鬧分手！”

“今天我去你家，認了嬸做乾媽，今天開始，你就是我乾哥了。”喬春燕重新拉上他胳膊，

“你放心吧，我男朋友就不是小心眼的人。”

乾哥，聽著怎麼就那麼彆扭。

王立冬可沒興趣多個親戚，“春燕，我媽認你乾女兒，那也只代表我媽個人，我可沒認你做幹妹妹！”

喬春燕卻當沒聽到似的，“哥，告訴你一件大喜事？”

“什麼大喜事？你轉正了？”這兩年喬春燕在報紙上發表了不少篇拍馬p的豆幹文章，現在整個光字片，就沒人不認識這位‘小太陽’的，是他們光字片的驕傲。

皇天不負有心人，今年九月，喬春燕被調進了吉春晚報，成了一名光榮的實習記者。

沒兩月就傳出談了個男朋友，是一個單位的同事，聽說是一名編輯，不過這麼長時間，也沒見到正主。

“哪有這麼快？是我和陳震打算今年過年的時候辦酒席，哥，我新房的傢俱，就全指望你了！”

“沒兩月了，怎麼那麼趕？”

“陳震是他家獨苗，他爸媽催得急。”

王立冬打量了喬春燕兩眼，剛才沒注意，原來是鬧出了人命，怪不得....嘖嘖，沒領證就懷上，兩人膽子真是肥上天了，不知天高地厚。

要是被人捅出來，不僅工作不保，搞不好還得去農村勞動幾年。

“我現在手上還有兩個活，都是36條腿，我趕趕工，一個半月能幹完.....今年過年是幾號？”

“2月15日。”

“那就還剩一個月時間，一個月做72條腿，時間有點來不及...”

喬春燕撒嬌賣萌，好話說了一籮筐，王立冬才勉強點頭接下這單子，喬春燕大喜，拍了拍他肩膀，“謝啦，夠哥們。還有件事，想請你幫個忙。”

“還有什麼事？”

“陳震家準備的木料，只夠做兩張椅子。這麼短時間，我們根本買不到那麼多木料，哥，你不是在木材廠嗎，能不能幫忙想想辦法？”

王立冬好笑道，“春燕，你也太高看我了，我就是個搬運工，要弄幾根廢木料，沒問題，可要幾方好木料，誰會賣我一個搬運工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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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你該找強子哥，他如今在我們廠混得可開了。

你放著真佛不拜，卻拜我這個泥胎，你以前挺機靈的啊。怪不得大家常說，談戀愛的女人智商是負數。”

“去你的。我和強子哥關係不怎麼熟，一下子要那麼多木料，我哪好意思開口。哥，你和強子哥可是好哥們...”

“喬春燕，這事你男朋友搞不定嗎？他可是報社編輯，幾方木料，又不是多大的事。”

喬春燕臉色微變，又迅速恢復如常道，“他就是個編輯，整天窩在報社寫文章，認識的朋友，還沒我多呢。”

“行吧，明天我和強子哥說一聲，”王立冬拍了拍車把上的積雪，“具體價錢，你自己找他談。”

“好嘞，謝謝哥了。”

王立冬告別了喬春燕，頂著鵝毛大雪，回到了家裡。

“媽。”

周母見到小兒子回來了，立即遞上一份厚厚的信封，“昆兒，快給媽念念。”

“誰的信？”

“你大哥的。下午剛送到的。”

王立冬抽出裡邊的信紙，足足五張，嚯.....發生什麼事了，竟然寫那麼多張紙？

開頭就上大招，周秉義和郝冬梅倆人的結婚申請透過了，原本打算回家辦婚禮，可惜今年春節，兩人要值班，回不了吉春。

“我哥說了，他們準備在團裡把喜事給辦了。”

周母又是高興又是遺憾，高興大兒子終於娶上媳婦了，對郝冬梅這個兒媳婦她很滿意，大領導的獨生女，雖然大領導落難了，可落難公主也是公主。

要不是人家父母落難了，大兒子就算再優秀，就他們老周家的門第，兩人沒戲。

遺憾的是，她這個做母親的沒法親眼目睹兒子結婚，“怎麼又值班，去年也是值班，他們團那麼多人，怎麼老是讓秉義值班....”

周母見小兒子停了下來，“怎麼不念了？！”

“媽，你說個沒完，我怎麼念啊？”

“我就說了兩句，怎麼就沒完了？”

生活中最“難纏“的女人——千萬不要和自己的媽媽講道理。

王立冬低頭拿起信紙，繼續念起了信，除了結婚的事，還說了平時的一些砸碎小事，到了後半段提起了周蓉，兩人通訊非常頻繁，“...周蓉懷孕了....”

“啥，大點聲！”

王立冬提高了音量，“周蓉懷孕了！”

“真的，幾周了？”

“沒寫！”

“你姐上次來信，好像沒說起懷孕的事？”

“沒。”

周母埋怨了一陣二女兒，這麼大的事也不告訴她一聲，還是從大兒子那聽來的，根本沒把她這個當媽的放眼裡，“昆兒，馬上寫信給你姐，讓她回來生，馮化成回不回來隨便，但她必須回來....”

這信寫了也是白寫，周母就是一廂情願，周蓉想要回來，除非快病死，或者頂替父母崗位等有限幾個合理途徑，否則是不允許私自回城。

當然也有不少私自逃回城的，可從此以後就是‘查無此人’狀態，戶口，糧食供應、副食供應等等一切待遇全都會被取消。

不過王立冬沒作提醒，說了免不了捱上一陣埋怨。

他找出空白信紙，周母念，他動筆，唰唰唰，五分鐘後，已經寫了五張信紙，周母還沒嘮叨完，王立冬抬頭，“媽，一封信最多20克重，要是超重，寄出去也會被退回來，”

“還有這規定，我怎麼不知道，那20克能寫幾張紙？”

王立冬想了下後，道，“一張信紙重2.5克左右，信封重5克，加上墨水，超過6張紙就危險了。”

周母只好挑重要的講，大多都是懷孕期間的注意事項....

沒一會兒，六張紙寫得滿滿當當。

找了張空白信封，寫上收件地址，用糨湖黏上，貼上郵票，周母叮囑兒子，明天一早就把信寄出去。

“知道了。”王立冬掏出一根煙點上，愜意的吸了兩口。

“少抽點菸，”周母拿起一旁的毛衣針，織起了毛衣，“昆兒，春燕馬上要結婚了。”

“回來路上遇見春燕了，她還讓我幫她打一套72條腿。”王立冬探頭看了眼毛衣式樣，應該是一件羊毛衫，看不出男式女式，可用的是大紅色毛線，九成九不是給他穿的，大機率是給他那便宜二姐的。

“當初你要聽媽的話，春燕就是你媳婦了。”

“就算春燕現在沒男朋友，我還是那句話。”王立冬拿過熱水瓶，給老孃茶杯里加了點熱水，“媽，和你商量件事。”

“什麼事？”

“大哥馬上要結婚了，周蓉連孩子都快有了，我馬上就20了...”王立冬也沒多繞彎子，他和付麗麗的關係，周母是心知肚明，“媽，我打算一月份，和付麗麗登記結婚。”

周母停下手裡的活，“我不同意！付麗麗比你大八歲，還離過婚，帶個娃，你要是娶她進門，還不被街坊鄰居笑話一輩子，咱們周家可丟不起這個人。”

“昆兒，聽媽一句勸，換個姑娘。這女人老的快，特別是生了孩子以後，你要是娶了付麗麗，過不了幾年，就肯定後悔。”

王立冬從果盤裡拿了個蘋果，塞到了老孃嘴邊，“媽，要是郝冬梅父母都是普通人，你會同意大哥娶郝冬梅嗎？”

周母接過蘋果，“說你和付麗麗的事，怎麼扯到你哥身上？”

“你聽我說完。媽，你知道付麗麗父母是幹什麼的？”

“大學教授，麗麗和我說過。”

“她爸媽都是哈大教授，一位是三級教授，一位是四級教授，雖然地位不及郝冬梅父母，但也僅差那麼一點點。”

“什麼三級教授？”

王立冬簡單解釋了下什麼叫做三級教授，“咱們就說工資這一塊兒，三級教授每月工資是241元，咱們吉春市正高官的工資也就240元。”

周母驚訝道，“那付麗麗父親要是當官，也就比郝冬梅父親低一級？”

“如果轉崗的話，就低一級。”王立冬吸了口煙“媽，要是放十年前，我這個初中生，能娶到這樣人家的女兒？

要不是人家遭了難，付麗麗大機率也不會離婚，就算離婚了，也輪不上我。”

“要是年紀小點就好了.....”

“媽，郭家總有一天會恢復高*考，大哥，周蓉，我，都會參加高考，付麗麗父母可都是哈大教授...幫忙開個小灶，弄點內部資料....咱們三考不上好大學都難。”

王立冬一陣瞎白活，他太瞭解四海父母的心思了，孩子就是他們的死穴，加上付麗麗人長得漂亮，性格也不錯....一陣狂轟濫炸，周母最後還是點頭答應了。

“那你們結婚後準備住哪？”

“當然是住家裡。”王立冬倒是想住借的房子裡，可剩周母一個人孤零零在家，太可憐了！

不管怎麼樣，佔了人家兒子的身體，還是要替前身盡盡孝道的。

“這事我同意了可沒用，得你爸同意才作數。”

“我爸肯定同意，他最敬重知識分子了。”王立冬拿過空白信紙，“我現在就寫信給我爸，媽，你有什麼想說的沒？”

他運筆如飛，沒一會兒就大功告成，信裡他只寫了相中了一個姑娘，人長得漂亮家世也好，至於別的，等周父回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