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鳴下了樓，問劉志道：“咱們今天去哪踢？都跟誰踢？”

“還是老地方唄，人還是段胖子、竹竿、大頭魚他們幾個唄。”劉志回答道：“咱們前幾天不是每天都跟他們去那踢嗎，你怎麼不記得了。”

李一鳴早就已經不記得前世自己和劉志是去哪踢球、跟誰踢球了，所以也是套了一下劉志的話。現在聽劉志那麼一說，前世塵封多年的部分記憶又回到了腦海中。

不一會的功夫，兩人便來到了一片空場之中。李一鳴看到這邊空場，一下子想起了它的來龍去脈。這片土地原來是一家化工廠的家屬區，後來化工廠由於經營不善，資不抵債，幾乎瀕臨破產。後來一個自稱是港商的人透過關係找到了市政府，說是準備在濱海市投資建一座大型的百貨商場，便看中了這塊土地，準備與市政府共同開發。

那還是八十年代中後期的事情，華夏國剛剛改革開放只有短短幾年的時間，從政府到企業，再到普通老百姓對外商都有一種敬畏心理，也就沒有什麼防備，各級政府也是把招商引資作為重中之重來抓。而那個港商也是手續齊全，濱海市政府自然是對雙方的合作項目大開綠燈，甚至於先期投資拆了這片家屬區，還讓銀行給那個港商發放了鉅額貸款。哪裡想到，這個港商根本就是個騙子，那些手續都是偽造的。市政府剛把家屬區拆完，土地清理乾淨，還沒來得及打地基，那個騙子就卷了銀行貸款和濱海市政府先期投資的錢跑得不知去向。

濱海市政府自然是吃了個大虧，不過抓不到人也沒辦法把錢追回來，據說因為此事還造成了市政府好幾個高層領導落馬。而這片家屬區由於市政府沒錢投資，也沒有商家願意接手，就那麼空閒在這裡，成了著名的爛尾工程，也成為了附近孩子們的免費遊樂場。

李一鳴記得，一直到幾年之後的九十年代中期，才有商家買下了這片土地，開發做商品房專案。不過專案建成之後，恰恰趕上了濱海市新建的一條主幹道和一條地鐵都從附近經過，這裡的地價一下子就上漲了很多，開發商可以說是大賺了一筆。

“劉志，李一鳴，你們倆真夠慢的！”就在這時，一個聲音打斷了李一鳴的回憶。李一鳴抬頭一看，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個瘦瘦高高的男孩子，個子比自己要高了半個頭，在七八歲的孩子裡面可以說是鶴立雞群。全身上下沒有二兩肉，好像風一吹就要倒似地。

李一鳴努力在腦海裡搜尋了很久，這才想起來，這個人姓祝，和自己、劉志都是一個班的同學，平時關係談不上多好，只能勉強算是朋友。因為他又高又瘦，又姓祝，所以班上人都給他起外號叫竹竿。自從小學畢業之後，兩人就沒有聯絡了，李一鳴只聽說他在某個製藥公司當了工人。而且這傢伙別看雖然現在個子高，據說後來就沒怎麼長個，成年之後都不到一米七，李一鳴知道這個訊息後很是感慨了一把。

“行了，竹竿，別說了！趕緊踢吧！”後面的人不耐煩地嚷嚷道。李一鳴探頭看去，只見在竹竿的身後還站了三個人，看樣子都是七八歲年紀，最大的一個也不超過十歲。隔了二十年，李一鳴還真沒法一下子就喊出他們的名字，不過都是模模糊糊地有些印象罷了。

“來來來，趕緊踢，先分夥了！”竹竿嚷嚷道。

“還分什麼分啊，你們三個一個班的一夥，我們三個不是一個班的一夥，不就得了！”其中一個稍有些胖的小男孩叫道。李一鳴這才想起來，那三個孩子跟他都不是一個班的，甚至有不是一個年級的，只不過都在附近住，所以經常在一起踢球。

“那也好，就這麼分吧！”劉志說道，又用手往兩邊指了指，說道：“你們球門在那邊，我們球門在這邊，怎麼樣？”

“行，沒問題！”小胖子又說道：“不過咱們輸贏不能就這麼算了，輸的隊給贏的隊一人五張毛、片怎麼樣？”

“咳！”李一鳴聽了這句話差點被噎死。毛、片？這幫小孩也太猛了吧？多大年紀就看這東西？難道這個時代有那麼開放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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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一鳴，你沒事吧？”劉志聽到李一鳴在一旁猛咳，連忙回頭問道。

“沒事，我沒事！”李一鳴漲紅了臉。他這才想起來，這個時代小孩子們嘴裡面的“毛、片”可不是後世那種愛情動作片，而是一種幾釐米見方的長方形硬紙條，上面畫著變形金剛、聖鬥士等各種彩色卡通人物，通常一大張裡面有幾十小張，小孩子買回家自己去裁。通常的一種玩法就是兩個人把各自的毛、片平放到地上，然後用手去猛拍，誰能帶翻的張數多或者把毛、片拍的遠，誰就算贏。

“沒事就好！”劉志說著，雙方各自退到自己一邊，每一方分別撿了兩塊磚頭在地上一擺，算作球門，也沒有守門員，沒有裁判，就那麼踢了起來。

李一鳴這一方首先開球，劉志站在場地中間把球往後一踢，轉身向前跑去，比賽就算開始了。

李一鳴帶球向前跑去，那個小胖子男孩立刻張牙舞爪地上來攔截。李一鳴腳腕一抖，做了一個假動作，見小胖子男孩身子跟著向左一斜，立刻將皮球往右側一磕，輕鬆地過掉了小胖子男孩。

過掉一個人之後，李一鳴已經到了場地中央附近，抬眼向前一看，掃到了隊友和對手的位置之後，毫不猶豫地抬腳便射。

“進了！”沒有觀眾的喝彩，沒有裁判的鳴哨，有的只是劉志和竹竿兩個人驚喜的歡呼聲，伴隨著皮球從兩塊磚頭之間穿過。

李一鳴笑了，笑得很開心。雖然這只是小孩子的遊戲，輸贏也不過只是幾張價值幾分錢的小紙片而已，也沒有什麼人多看他們一眼，但這種簡單而純粹的快樂自己已經很久都沒有享受過了。

現在，李一鳴真的感謝上蒼賜給自己重來一次的機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