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冰緩緩睜開眼睛。
動了動僵硬的指關節。
周圍神源像碎水晶一樣散落遍地，呈現炸開的痕跡，而他坐在中心，面前擺著一隻白狐凋像，像是瓷器一樣精緻。
“迴歸了？”
他自言自語，重啟身體各部位，包括喉嚨。
肉身與飛昇前相比，似乎沒什麼變化，但作為“白狐”的那種法則掌握感，依然存在。
他拿起白狐凋像，認真檢查，半透明的凋像內有很多圓點，以折線相連，像是星辰連起來的星座。
星辰大多是空蕩蕩的透明色，但有一顆被染成了硃紅。
“真正的封印物？”他想。
這很顯然是一件來自墮仙時代的法器了。
最高明的產品，是不需要說明書，一眼就能看出使用方法的。
收起這件法寶，他來到外邊，果不其然，他再感覺不到神凰族的汙染源頭了，縱使他故意觸動“蟲群規則”，也沒有詭異出現。
昊哥兒還是口是心非，辦事倒是利索。
火護法面相難看地趕來。
“你果然回來了，再不回來，老夫就得親自去找你了！”火護法面色不善，“你在搞什麼？想害死我神凰族？”
白冰掃了一眼，看到火護法捧著的一堆法器碎片。
“幼，多久不見，這麼拉了。
不是說了別惹我好兄弟麼，你打又打不過，還得給你手下留情。”
“你！”
火護法大怒，給一個後生辦事也就罷了，遠古邪魔投胎轉世？行，他忍了，但這怎麼又冒出個怪胎？
老夫修煉幾百載，能不能多少給點尊重？
“那家夥搜刮一陣就跑了，我怕走了神凰族空虛，也沒去追。”
火護法道：“不過他把天獄裡的安華給殺了，不曉得什麼矛盾。
我說你到底有什麼計劃，現在還在計劃中嗎？”
“我不清楚。”白冰道。
火護法眉頭一皺，尋思這怎麼行，今個對上那妖怪，就差點沒了，改天再給殺回來，那還了得？
不過剛說話，便察覺動靜，眼睛一瞥，止口道：
“隨你吧。”
“但你既然肉身迴歸，以後就少來騷擾了，秋兒剛出去散散心，又給這事兒打攪了。”
火護法離去，白冰扭頭，看到安映秋若無其事走來。
“他怎麼變得這麼強了，你故意的？”安映秋道。
白冰搖頭，“不是他變強，而是強大的東西，出現在了他身上。”
“所以你的那個計劃實現了？”
白冰點頭，“差不多。”
如今神凰族的汙染源頭也收束了，趙昊就像個垃圾回收站，幫他把所有未收束的汙染源頭，全部處理了。
她想了想，“那我就放心了，還有需要幫忙的嗎？”
“應該沒了。”
白冰想了想，這最後一步，就要看天意了。
“那我神凰族的任務算是完成了。”
安映秋道：“看這情況，我能幫的忙，也就到這裡了。
駐紮在這的兩位元老，你也可以撤走了，有師父在，我神凰族還算安全。”
白冰笑道：“不歡迎再來嗎？”
“我說了不算。”
“但我想聽。”
她認真想了想，說道：“我會試著，看你眼色辦事的。”
白冰頓時覺得無趣，咱就是說，還是更喜歡你桀驁不馴的樣子？
“我走了，要回李家一趟，準備些東西。”白冰道。
“我送你吧。”
安映秋想了想，回頭找了一個禮盒，遞過來說，
“之前回禮回錯了，我換了一份，這個送給你們，很合適，你順便帶回去吧。”
白冰看了眼，隨便收起來，也沒什麼心思去看。
兩人並肩而行，走下山。
目送離去，安映秋收回目光，身後主峰空蕩蕩的，比以前少了很多人。
她回去看了會書，卻發現彷彿喪失了閱讀能力，那文字變得呆板無趣，看久了人都變得腐朽。
想回去批改桉宗，但一想起神凰族上下有那麼多事要處理，這麼偉大的事兒，還是留給師父處理吧。
一時間，竟然找不到件能打發時間的事情，她突然覺得迷茫，心想那些一直沒有使命與責任的人，平時都是怎麼過日子的？
“這修道界，昌盛無數載，可除開修道本身，還能剩下什麼？
空洞洞的沒有靈魂，不過是虛假的昌盛而已，潮水退去，只有累累屍骨。”
她總算找到了打發時間的方法，就是從地窖裡找到了釀造不知多少年的酒。
好消息是酒有很多，壞消息是只有這一種。
她隨後拿出很多舊物擺在面前，是最近遊歷時蒐集的，它們的主人都曾是一方天驕。
有其他幾位曾同臺競逐的峰主，有雲遊四方感悟天道時有緣相逢的同路人，也有被斬於劍下的各方天才。
其中多數人都已經魂歸黃土，他們曾心懷夢想，自信能踩著累累屍骨，蛻變終極，笑到最後。
而到最後的，只剩下她，她如今站在終點。
卻笑不出。
一切都失去了意義，就連回憶往生，都是無趣的。
她意識到，這世界正在發生前所未有的變化，秩序將崩壞，或許需要換一種生活方式了。
“一個人喝酒不好。”
忽然一道聲音傳來，她扭頭看去，旁邊多了一件白狐凋塑，而後是一個人。
“怎麼沒走？”她眼睛亮了下，覺得這酒糟味道還不錯。
“我忽然想起些事情，有東西忘拿了。”白冰說。
“什麼東西？”
白冰把她手裡那酒杯奪過來，喝了一口，又皺眉丟掉。
“真難喝，還不如肥宅快樂水。”
“那是什麼？”
白冰勾了勾手指，“你過來，我告訴你。”
她怔了下，湊過去。
白冰忽然捧起她的臉，吻了上去。
“大概是這個味道，感受到了沒有？”片刻後，白冰笑道。
她很認真地想了一會。
“沒有。”
白冰把那些亂七八糟的舊物扒拉到一邊，笑道，“那要不要，深入體驗一下？”
……
趙昊回到金烏府。
夜錦馬上前來迎接，他滿臉喜色，“昊哥，我聽說，你剛剛前去神凰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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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昊嗯了一聲，徑直入府。
“那你需要的東西，也拿到了？”夜錦再問。
雖未知真相，他也能隱約察覺趙昊的晉升方式，從這氣息上他也感覺的出來。
趙昊身上多了不對勁的氣息！
“我去閉關，任何人莫要擾我。”趙昊吩咐。
“我去幫昊哥準備閉關密地。”夜錦道。
“不必了。”
“那有什麼能幫昊哥的？這次保證完成！”
“別來煩我。”
“簡單！”
目送趙昊離去，夜錦漸漸皺眉，這趙昊越來越無法控制了，成長速度超乎他想象。
先前還想著抱大腿，這大腿一飛沖天，竟有種抱不住的感覺。
我若幫不上忙，還如何使喚得動他？
“原來這般神神秘秘，是去神凰族了，或許又要蛻變。”
夜錦尋思，他感知到了屬於神凰血脈的味道，不會錯的，雖然平時詆譭神凰族不少，但真給他神凰血脈，他還是十分願意的。
“你過來。”夜錦將大長老喚來，這已經是目前他能安排的最強者了。
“族長有何吩咐？”大長老躬身。
“去監視他。”夜錦說。
大長老一驚，“趙昊可是您的結拜兄弟，這樣不好吧。”
“我這也是想關心兄弟。”
大長老知道這新族長脾性，看了看左右，只好低語道：“可是我感覺，這趙昊愈發不可思議了。
而且您應該看得出，他並不太喜歡我金烏族的，畢竟是外人。
以老朽如今本事，也未必能保證不被發現...”
“發現就發現吧，他還會殺了你我不成？”
夜錦無所謂道，“他越來越不待見我等，或許是認為自己天下第一，便不需要幫手。
我就是想看看他的態度，若有隔閡，及早挑明，我們開誠佈公談談。
哪怕做他下屬也可以，畢竟勢不如人，但我在他身上看到了厲天行的影子，我不希望因為這些隔閡，讓他重蹈覆轍，做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大長老苦笑，“好。”
而於此同時，趙昊回到金烏族後宅，自己尋了個石室，從懷裡悄摸摸拿出幾份卷軸。
上邊赫然寫著【南玄叛變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