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外，一處草地上。

梅麗珊卓跪地祈禱，她已經在這裡跪了幾個小時，說是在祈禱，其實更像是在懺悔。

月色的照耀下，賈昆踩著泥濘的草地，來到梅麗珊卓的身側。

“賈昆學士, 我正在祈禱，可以請你離開嗎？”梅麗珊卓對於賈昆的到來，並不歡迎。

賈昆一身黑色學士袍，脖子上還掛著學士項鍊，一點也不像是個殺手。他慢悠悠的說道：“受人所託，前來為小姐解惑。”

梅麗珊卓的神情有所鬆動，“小鹿讓你來的？不過你幫不了我。你是千面之神的信徒，與我註定沒有共同話題。”

賈昆輕笑道：“你我同為神明的信徒, 這就是共同話題。”

梅麗珊卓閉眼繼續禱告，“你與我的話題到此為止，我沒話與你說。”

賈昆一語道破梅麗珊卓的困境，“你對自己的神明產生了懷疑，對嗎？”

梅麗珊卓的身體微顫，她沒有否認，“七神蠱惑了我，所以我正在懺悔。”

賈昆回身望著軍營，緩緩說道：“在我年輕的時候，也曾有過這麼一段經歷，懷疑神明，質疑信仰。”

他回想過去，難得露出真摯的笑容，“我們無面者將刺殺任務視為對神明的獻祭, 不會去追究刺殺目標的善惡好壞。我曾經來到維斯特洛執行過一次任務，目標是一個貴族小女孩，她是那個家族唯一的直系後代。只有她死了，旁系才能繼承封地與城堡。”

“你殺了她？”梅麗珊卓出聲問道。

誰知賈昆搖搖頭, “沒有。我把那個孩子帶到了黑白之院, 她現在是一名牧師。”

他接著說道：“我打破了誓言，破壞了對神明的獻祭，於是回到黑白之院後，我受到了嚴酷的懲罰。直到兩年後，我找回了信仰，懲罰才結束。”

梅麗珊卓沒有細問賈昆受到的懲罰，“我與你情況不一樣。你對千面之神的用意產生了動搖，我是懷疑至高神的存在與否。”

賈昆側目，失笑道：“至高神如果不存在，那是什麼賜予了你力量？一顆石頭？還是其它神明？”

“七神說，至高神就是盧克陛下，是他在借用初石的力量成神。如果是這樣，那我堅信的一切，都將化成泡影與謊言。”

梅麗珊卓咬破了嘴唇，痛苦地低語著。

賈昆不知道梅麗珊卓在糾結什麼，決定點醒她，“如果真有這麼一顆可以讓凡人成神的石頭，那麼盧克陛下成為你的神明，又有何不可呢？不過，我的神明前段時間降下過神諭，說至高神是世間最古老的神明，倒是與你所言，完全不同。”

梅麗珊卓愣愣的看著賈昆許久，她釋懷的自嘲道：“千面之神的神諭嗎？看來，是我過於狹隘了。”

今夜的禱告註定不會停止，白衣女人繼續跪在月下，抱拳低語。

……………………………………

會議結束之後。

北境領主們紛紛離開了顧理的營帳，除了瑪格麗和丹妮莉絲二女，就只有巴利斯坦留了下來。

顧理看出巴利斯坦有話要說，與他來到帳外散步，順便巡視軍營。

“陛下，對我的顧慮，是否來自我的信仰？”巴利斯坦一路無言，直至走到軍營的另一邊，他才開口問道。

顧理雙手環胸，“不錯。你也看到了，七神已經向至高神宣戰。我們兩個宗教，只能存其一。再加上七神的附身能力，你身為他們的信徒……”就是一顆定時炸彈。

巴利斯坦停下了腳步，單膝跪地，“陛下，我願意信奉至高神。”

顧理無比驚訝的回過頭，“你確定？”

他很難想象，巴利斯坦會捨棄自己信任了大半輩子的神明，改信至高神。

巴利斯坦苦澀的笑道：“七神代表的諸多美德都是我的夢想，那是我信奉七神的最大動力。可是，當我真正面對他們的時候，卻發現他們與歌頌之中的形象大相徑庭。有一種……”

“信仰崩塌？”顧理倒是沒有想到這一點，就像自己喜歡很多年的明星，結果是個品行敗壞的傢伙，大概也會由愛轉恨吧。

巴利斯坦點頭說道：“我想要信奉至高神，並不是因為至高神本身，而是因為陛下。陛下想讓至高神代替七神，我身為陛下的臣下，理應獻出一份力量。”

顧理抽出落梅，鄭重地將刀身放在巴利斯坦的肩頭，“巴利斯坦，把你對我的誓言與效忠，獻給至高神。神明會賜予我權利，讓你成為至高神教的第一位騎士。”

巴利斯坦低下頭，“偉大的至高神，請接受我的禱告，收下迷茫的信徒，讓我能為北境之王而戰，為了巨龍之主而死！”

顧理看著一根“信仰絲線”從巴利斯坦的頭頂飄出，慢慢朝他飛了過來。

接受嗎？當然接受！

初石的力量強化了巴利斯坦的身體，他容貌瞬間年輕了二十多歲，頭上的白髮也變回了褐色。

他攥緊了拳頭，滿臉驚異地抬頭說道：“陛下，這……這是至高神回應了我的祈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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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理用落梅輕點巴利斯坦的雙肩，“我以至高神之名，命你保持勇敢，堅守正義，守衛無辜，斬除罪惡。”

他回刀入鞘，“起身，七大王國的騎士，巴利斯坦爵士。”

巴利斯坦站起身，不敢相信自己的變化，嘟喃著：“我見過無數的虔誠信徒，他們窮盡一生信奉著自己的神明，從來沒有得到過回應。像至高神這般……慷慨的神明，實屬罕見。”

顧理指著巴利斯坦腰間的瓦雷利亞鋼劍，“這把劍是瑞肯的遺物，我希望你能用它誅滅異神，為瑞肯洗刷血仇。”

巴利斯坦似有追憶，“陛下，已經知道是誰殺了瑞肯小少爺嗎？”

顧理想起梅麗珊卓見到瑞肯屍體時，說過的話，“縛影術，來自亞夏之地，想要用此法咒殺他人，必須以血親之血為引。布蘭與艾莉亞有至高神護佑，又有桑鐸和布蕾妮在旁保護，尋常縛影士很難近身。”

他眯著眼睛，冷笑道：“唯一的問題，只有可能出在高庭的珊莎身上。等我們與高庭取得聯絡之後，自然會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