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的、閨房?”
與夏家人熟稔還需要些時間,性格都太老實,硬座下去不免尷尬,所以李丘澤提出來四處轉轉。
可憐這麼小的房子又有什麼好轉的呢。
所以他很輕鬆地便如願以償,來到了小胖妞的臥室。
逼仄的小房間,放著一張通常學校才有的鐵架雙人床,下鋪睡覺,鋪著洗得很乾淨、帶有陽光氣味的碎花被褥,上鋪撐著小蚊帳,不過不睡人,充做衣櫃。
因為這個空間再也容不下一張衣櫃,即便再小巧都不行。
窗臺旁有張通體泛黑的老式課桌,上面堆滿書籍,桌肚子裡也是,走近還能看到,課桌表面有許多刀刻的痕跡,其中一處未被書籍掩蓋的地方,刻有“讀書是唯一的出路”。
李丘澤腦子裡不禁浮現出畫面,日月星移,天地輪轉,春去秋來,不變的是趴在書桌前努力用功的少女。
如果坦白讓他來講,小胖妞實在算不上聰明,感覺智商比他都差遠了,但他認識的這麼多女孩之中,論刻苦努力,卻沒人比得過她。
她從小就清楚家庭環境,明白自己沒有退路。
以她不算聰明的腦瓜,至少也考上了一本,算是努力沒白費。
“你想笑就笑。”少女坐在床上,撇撇嘴說。
李丘澤感覺好笑:“我為什麼要笑?”
“這就是我的小破窩啊,咱們兩個站起來都轉不開身,不過,比起酒店的大床,我寧願睡這裡。”少女抱起枕頭,深嗅了一口上面陽光的味道,舒服地眯起眼睛,臉上綻放出幸福的笑容。
真是一個沒有野心的傻丫頭啊。李丘澤恍忽了一下後,內心感慨。
門外的客廳裡,李丘澤拎來的禮物堆在牆角,夏爸夏媽站在旁邊只是看著,兩口子你看我我看你,總感覺這事有點不對勁。
再有錢的老闆,請到家來吃頓便飯而已,也不至於帶這麼些禮物啊。
“老夏,你說,這得花多少錢啊?”
“怕是,上萬了。”
“這……”
這些禮物並沒有讓老實巴交的夏家兩口子開心,反而弄得心裡七上八下的。
他們自然不知道李丘澤生意做得多大,只知道是開奶茶店的。所以憑藉他們的閱歷進行想象,就算有些錢,這麼年輕的一個孩子,又能有錢到哪裡去?據說還是讀書創業,能創出個幾十萬身家,已經很嚇人很了不起了吧。
一下提來上萬塊的禮物,感覺不像順道過來吃頓便飯,反而……像女婿第一次過來認門。
“老夏,你說小桐跟這個小李,會不會?”
夏爸瞪大眼睛,老實憨厚的他,之前甚至從來沒想過這一茬,如今驀地尋思,女兒畢竟長大了呀,法定結婚年紀都到了,談個戀愛實在再正常不過。
他看著老伴用力點頭:“我看,有點像。要不,你待會兒偷偷問問小桐。”
如果這小李和女兒真是這種關係,那接下來他們對待起來的態度,自然就要有所不同。
夏媽想了想,沒有回話,眼神望向廊道那頭,踱步走過去,腳步放得很輕,女兒的房門半掩著,兩人也不知道在聊什麼,女兒被逗得咯咯笑。
作為老母親,她自然免不了會心一笑。
她不期望女兒將來大富大貴,只惟願她永遠開開心心、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好。
夏媽腳步沒有停頓,悄無聲息越過房門,來到兒子的房間門口,發現房門關起來,心想這小子在裡面搞什麼鬼,下午回來就一直鬼鬼祟祟的,說他姐給了他個包。
她扭動門把手,轉動了。房門推開,正趴在破書桌前的夏新傑回頭一看,陡然一個哆嗦,手下意識摸向桌面,想將電腦藏起來,但顯然老媽已經注意到。
一時心裡叫苦不迭,暗道自己怎麼忍不住呢,等回學校想怎麼玩不行,這下麻煩了。他太瞭解父母的性格,去年姐姐帶回來那部iPhone 3G,關於“為什麼你們老闆要送一部這麼好的手機給你弟弟”這件事,各種解釋一整天。
最後才勉強接受姐姐“小杰過去,我們老闆剛好撞到,本想喊他一起吃個飯,後面臨時有事忘記了,他這人比較愛面子,後面想起來覺得自己爽約,不好意思,剛好有部多餘不用的手機,就讓我帶回來給小杰”這種說辭。
“你哪來的電腦?”夏媽快步走近,沉著臉問,一看桌面上這明顯是一部嶄新的電腦,“你姐給你的?不是說就給個包嗎?”
“我……”夏新傑一陣難受,然而面對老母親的死亡凝視,又不能不回答,硬著頭皮道,“丘澤哥給我買的,我怕你們說,就……”
說到後面聲音只怕他自己都聽不清。
夏新傑已經做好接受口水洗禮的準備,然而令她詫異的是,閉著眼睛等了半天,想象中的狂風暴雨居然沒有落下來。老媽反而在一旁的床鋪上坐下,拉著他的手,臉上毫無生氣的表情,悄咪咪問:“小杰,你跟媽說實話,別替你姐瞞著,你姐是不是在和小李談戀愛啊?”
所以呢,如果是這樣,我就不用捱罵,姐夫哥送我電腦就合理了?
夏新傑眼神明亮,處境轉危為安後,不禁嘿嘿一笑:“媽,我倒也沒替我姐瞞,她連我都瞞呢,但是這麼明顯的事,有眼睛的人應該都看得出來吧。”
夏媽心想果然是這樣。
坦白講,一時心裡是欣喜的,女兒也老大不小,她像這個年紀都懷孩子了。
“小杰,你覺得……你接觸多點,覺得小李這人怎麼樣?”
“好啊!”夏新傑可沒忘記他今天一番努力的目的,為了不爭氣的老姐也是操碎了心,這兩個字脫口而出,根本不帶猶豫的。
“噢?那你說說,怎麼好。”
“喏,你看得見的,”夏新傑掰著手指頭道,“長得人高馬大,五官也正派,知書達理,會做人;你和爸還不知道的是,他特別有能力,生意做得很大,我估計——”說到這裡,他壓低聲音道,“資產都上億了!”
夏媽突地一聽這話,險些沒從床沿上栽下來,瞪著眼睛不敢置信地望著兒子:“你、你說什麼?”
“媽,不騙你——”夏新傑說到這裡頓住,掏出自己的手機,用移動3G登陸百度APP,搜尋出一個頁面,然後遞到老母親面前,“媽你看。”
夏媽瞅了幾眼,那字實在太小,推開手機道:“我眼睛不好,你說就行了。”
“他現在已經有兩百家奶茶店呢,而且他那店,你是沒見過,空間大,裝修好,一家店沒個幾十萬根本弄不下來,那你算算他該有多少錢。”
夏媽狠狠咽了幾口唾沫,有點被嚇到。
“就是——”
“什麼?”
“噢,沒什麼,總之他很明顯是喜歡我姐的,我姐……還有人能比你瞭解嗎,你瞅瞅就能瞅出來。他倆有戲。”
有些話為了顧全大局,夏新傑想著還是略過為妙,那就是李丘澤身邊好看的姑娘可不止他姐一個。
他心裡也為此感到憂慮。但從今天見面的情況來看,他能深刻感受到李丘澤是喜歡他姐的,雖然之前在臺市見過的那個據說姓江的女孩,實在太美了,但蘿卜青菜各有所愛,保不齊李丘澤就喜歡他姐這種可愛型的呢。再說他姐也不差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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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個沒將她當女人看的弟弟,都覺得頗有幾分姿色,那按照邏輯,在旁人眼裡應該也是極美的。
說不定與那江女神不相伯仲。
他現在想通了,既然有機會,有些東西就必須爭取,不能瞻前顧後。
不是他為李丘澤可能存在的多情開脫說話,像他這樣的男人,身邊有幾隻鶯鶯燕燕也很正常不是。
他覺得,從種種跡象表明,他姐是有資格走到最後的。
這就夠了。
“那我知道了。”夏媽心神大定,彷佛解開了一個天大的煩惱,臉上有些笑意,“聽說他喜歡吃咱家的醬豆豉,我去缸裡摸點出來。”
本來這樣的食物是不好拿來待客的。
看到老媽興高采烈走出去後,夏新傑還有點沒回過神,他看了看桌面上的膝上型電腦。
‘臥槽,天大的事情,居然就這樣過關了?’
這越發堅定了他以後一定要不遺餘力為老姐助攻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