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泓軫老家就是全羅南道農村的，現在搬到城裡，他小時候就和爺爺奶奶在村子裡生活。

豬蹄子、熗拌菜、花生米、還有水果，兩個人坐床上開喝。

“你不用管我，該在公司就在公司，不過你現在要開始準備拍自己的電影，過了年你就30，導演黃金年齡就是30，再不拍自己的電影，就被耽誤。”

趙明誠邊喝酒邊嘮。

羅泓軫嘆口氣：“唉…！我已經成家，現在沒錢呀，在公司待著，拍電影的機會幾乎沒有，出去幹零活，也就能拍拍廣告。”

因為趙明誠的原因，羅泓軫也被冷處理。

拍廣告也行，扎克.施奈德不就是拍廣告出身嗎？

拍廣告也比在CJ娛樂公司混著強。

“我是運氣好，自己又能寫劇本，現在我拍電影不缺錢，我認為你拍廣告挺好的，業務時間拍短片，鍛鍊自己。”

羅泓軫也有這個心思，拍廣告賺的多，在電影公司苦等，也沒有拍電影機會。

“你別看九龍村這裡破，這就是我創作的源泉，你看看我拍的。”

趙明誠把錄像帶放進去，羅泓軫拿著錄像機看。

他在旁邊拿出這段時間拍的照片，還有寫一部分的《調音師》。

羅泓軫看過以後，認為趙明誠太有才了！在這裡待著還能創作？

“你是準備拍貧富差距？”

“有一方面吧，更多還是人類整體城市病，當然整個人類貧富差距一直存在。”

“城市化不可逆轉，特別是當今網際網路發達，《燃燒》中電視描寫，這部《調音師》就要描寫網際網路和電腦，也要與時俱進。”

“曰本農村現在保守估60%到70%都是60歲以上的老人，而且這個比例會逐漸擴大。”

“老羅，你出去看看九龍村這裡，有60%都是老人，你看沒看過今村昌平的《楢山節考》？老人被拋棄。”

羅泓軫佩服趙明誠敏銳洞察力，他來時沒有留意，現在回想起來，九龍村這裡老人確實多。

他當然看過《楢山節考》，雖然故事殘酷，但…，這就是人類生活的規則。

不止曰本老齡化，整個世界都快老齡化，二戰結束以後，世界各個國家都在拼命生。

再有10年，45到50年左右出生的人群，就進入老齡化。

趙明誠的電影中不止有社會、哲學、宗教、還有整個人類學。

羅泓軫不止一次聽過趙明誠說：

“人類與自然界是相互對立的，開採石油、挖礦、挖煤，生產工業垃圾，這些都是對自然的破壞，不可避免會遭受自然的反噬！”

原來聽趙明誠這麼說，羅泓軫還認為他危言聳聽，來到九龍村以後，在這裡逛了逛，他知道這是事實。

九龍村這裡不止是貧民區，也是整個江南區的垃圾場，所謂的上流社會，還有生活的民眾，產生的垃圾，堆放在九龍村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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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九龍村的老頭、老太太，在垃圾堆裡撿垃圾，紙殼子、水瓶、易拉罐等等，撿到賣給收廢品的。

每個人都在生產垃圾，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類都這樣，誰都不高尚。

毀滅是註定的，只是時間問題。

同樣和趙明誠有洞察力的，還有曰本的金敏，他拍的《東京教父》非常好，人物刻畫一般，都是生活在城市中的人，刻畫的非常完美。

特別是從兩處破舊的房子中間，看到繁華的東京塔。

九龍村這裡也有相同的場景，趙明誠和羅泓軫站在半山腰，拿著照相機拍攝漢江邊的高樓大廈。

趙明誠和金敏有同樣的思考，但是兩個人表達的不一樣。

《調音師》他想到幾個元素：

雨、水溝、藍天、小草、白窗簾、鋼琴、高檔住宅、教會、豪宅、還有樓梯等等。

《調音師》影片開始畫面是藍天，很藍很藍的天。

結尾是小草，在土地上生長的孤零零的小草，它隨著風吹，在搖擺。

人生應該多看看天，但是要像小草一樣有頑強的生命力，李想的人生，就像小草一樣，住在貧民區，像小草一樣頑強。

三部曲最後一部，趙明誠準備溫情一些，不再冰冷如刀。

羅泓軫信奉天主教，跟著趙明誠拍攝《燃燒》，開始對宗教產生質疑。

只要有宗教信仰的，都不會喜歡《燃燒》這部電影。

但是又不能說趙明誠拍的不對，只能說他頭鐵，隨意腳踏宗教。

羅泓軫在他這裡兩天，兩個人討論電影，還有《調音師》的劇本。

他對趙明誠產生質疑。

記錄九龍村的紀錄片《城裡城外》應該能賣一些錢，他為何不賣？

趙明誠給出回答：“我不缺錢。”

拍電影肯定缺錢，但是生活上還是勉強維持的。

把《城裡城外》紀錄片賣出去，未免有博得同情之嫌。

越擁有金錢的人，自尊心越缺少。

沒有錢的人，把自尊心看的很重，因為他們暫時擁有自尊心。

這群人生活要比趙明誠見過生活條件好的人開心、快樂。

他們信奉好死不如賴活著，任何事都想的開。

原本還有些亂七八糟想法，接觸九龍村生活的人們後，趙明誠樂觀起來。

住的冷，就穿衣服睡覺。

吃的差，能吃飽就行。

名利？榮譽？

這些重要嗎？

他喜歡在這裡生活。

前世趙明誠就是在農村生活，兒童時光很快樂。

夏天偷瓜。

秋天偷果。

偷看女生上廁所。

去河裡洗澡，再偷點土豆，抓點蛤蟆，小夥伴們從家裡帶小鐵鍋、油、鹽，土豆燉蛤蟆，特別美味。

那時他臉上的笑容，沒有一分是假的。

就是每次偷吃完西瓜，回去都尿炕。

………

12月31日。

他想在九龍村這裡住，沈大姐不同意，其實趙明誠沒有說實話，他說自己在酒店，沈大姐讓他回去，明天就是元旦。

回去又是老三樣。

換衣服、洗澡、吃飯。

還有晚上交公糧。

2002年就這樣過去，這一年發生點事，他獲得柏林電影節最佳影片金熊獎，虎頭出生，瑞草洞建別墅。

沈大姐的視角：

生孩子、有了男人。

1月1日。

早晨七點就被吵醒，沈大姐讓他起床，全家要吃年糕湯。

昨晚沈大姐妹妹也回家住，她平時不住家裡，住單位宿舍。

沈母給他盛年糕湯，趙明誠有些吃不慣這玩應。

吃完早飯後，沈大姐要帶著孩子出去購物。

趙明誠不想去，他沒有想買的。

“大姐和姐夫等會回來，我們一起去逛街，中午在外面吃，都去，就你高調！”

“和女人逛街是最幼稚的行為，特別和大明星，走到哪兒都被認出來，煩不煩。”

“你好！就像幼稚鬼一樣，管不住自己的嘴，說話不嗆人，你能不能死？！”

“能瘋！我不出去，家裡待著暖和。”

等沈大姐的大姐還有姐夫回來，集體對趙明誠進攻，勸說他一起出去。

看在沈父還有沈母的面子，勉為其難出去逛街。

趙明誠不止要陪著逛街，還要抱著孩子，等虎頭要吃奶的時候，就讓沈大姐去更衣室喂。

逛完街中午在附近餐廳吃的飯，也沒有人來找沈大姐合影。

可能她兩年多沒拍戲，觀眾快把她忘了。

晚上沈大姐的大姐還有姐夫，要去婆家過節。

家裡還是昨天六口人，晚上飯菜很豐盛。

趙明誠不喜歡過節的氣氛，可能是長大的原因，他心裡還是想念前世小時候過節的氛圍。

渾渾噩噩，這個元旦總算過去，趙明誠感覺過節，就是一種煎熬。

前世父母還活著，或許趙明誠還能喜歡過節，現在參加節日聚餐，他沒有一點興趣。

“你不高興？晚上吃這麼少？也不說話。”

“沒勁。”

沈大姐知道他，小心翼翼問：“想你爸媽了？”

她問趙明誠在韓國的爸媽，其實他想前世的父母。

“嗯。”

“別多想，你現在有我，有虎頭，還有我爸媽，都是你的親人。”

“你要不煩我，我的快樂能增加20%。”

“你的快樂，還百分比增加，趕緊脫衣服睡覺。”

睡覺是不可能睡覺的，沈大姐身體恢復如常，不可能輕易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