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雲飛將胸盒並小瓷瓶貼身揣好,正欲上馬登程,一眼看見地上楊俊的屍首,微嘆道:“二哥,雖然你想殺我,還是該把你埋了。你已身死,我還能和你一般見識麼?”
嘆畢,他將楊俊屍首橫提在黃驃馬背上,牽馬下了官道。
來到一個山坡處,見山坡下有一深坑,便將屍首放進坑裡。
然後,推著坡上的雪,好不容易才把坑填滿了,算是掩埋了二師兄的屍首。
冷雲飛收劍入鞘,辨了辨方向,扳鞍上了黃驃馬。
一騎上杜銳的黃驃馬,冷雲飛心中湧出了一種異樣的情愫:
自己同樣是害了杜大俠的情人,而他竟把自己的快馬送給自己,顯然要乘的是冷鳳凰那匹大宛追風馬。
人去馬在,見馬思人,以寄託對逝者的不盡哀思。
可是二師兄竟然要追殺自己,為死去的情人復仇。
一樣的恩仇,卻有兩種不同的結局。
可見江湖中人敬重杜銳不是沒有道理的,義心俠膽,胸寬四海,這樣的大俠江湖中人怎能不敬重呢?
冷雲飛微喟一聲,催動黃驃馬,向四海莊的方向奔來。
雪已經停了,而朔風依然在刮,不時將地上的雪卷起來……
傍晚時分,冷雲飛來到縛虎鎮。
奔四海莊縛虎鎮外的官道是必由之路,冷雲飛遊目尋視,驀地一怔,見道旁不遠的一片樹林中,隱約有三個人影,身影頗為熟悉。
好奇心使他一撥馬頭,奔了過去。
漸近,才看清是三個書生裝束的人,正在唉聲嘆氣地說著什麼,其中一人還用力地往禿樹杈上扔著繩子。
冷雲飛感到莫名其妙,扳鞍下馬,將馬在樹上拴了,踏著地上的雪,走近三個書生模樣的人。
一到近前,方自認出些三人竟是曾經打過交道的三秀才,王玉琢和張為儒,還有縛虎莊的馬秀才。
三秀才似乎根本沒看見走近的冷雲飛,正愁眉苦臉地說著話。
這時就聽王玉琢嘆道:“咱們今日自縊而亡,也不知後人如何評說?”
張為儒把繩子終於扔過樹杈,系了個扣,對身旁的馬秀才道:“請問二位老兄,咱們三人誰先自縊?”
馬秀才嘆道:“還是我先死吧,到陰曹地府,過奈何路,進豐都城,我好為二位引路。”
說著,便接過張秀才手中繩釦,扯了扯,道:“二位誰讓我踩一下,好把脖頸套進去。”
王秀才道:“就踩我吧,待你自縊後,我就吊上去,至少屍首還有人取下來,而第三個……”
說著望了張秀才一肯,嘆道:“只怕你就得多吊些天,唉!想不到死還這麼費力。”
張秀才望了望繩子,嘆道:“若還有第四個人自縊,我的屍首也會被取下了。可嘆這裡沒有……”
一旁的冷雲飛聽到這裡,忍俊不住,笑出聲來,道:“三位老兄是不是吃飽了撐的?抑或是啥也沒吃餓的?俗話說,好死不如賴活。
“你們讀的書多,是不是都理解成‘好活不如賴死’了!”
三秀才一齊投目望向冷雲飛。王秀才定睛細看,認出了冷雲飛,笑道:“原來是蕭公子呀,你怎麼來了?”
張秀才撫掌笑道:“妙哉!妙哉!來了第四個人就不愁沒有人給我收屍了!”
冷雲飛笑道:“你們還是叫我冷雲飛吧。小可姓了一回蕭,不想再姓蕭了。只是我想問你們,好端端地怎麼想起上吊了?”
馬秀才深深地嘆息一聲,道:“羞於啟齒,不言也罷!”
冷雲飛一怔,道:“看在你們曾幫助過小可,我很想知道出了何事,看能否幫助你們?”
王秀才尷尬地一笑,道:“這事古怪,忒也稀奇,還是不說的好。”
冷雲飛笑道:“是不是中秋節在天龍莊發生的怪事?可你們要死也不至於等到現在呀!而且,是何事能使你們非死不可呢?”
張秀才道:“既然冷公子一定要問,我們不妨告訴你。聽完,你就遠點走著,我們還上我們的吊。你只當是沒聽著。”
王秀才道:“張兄,你忒也囉嗦,說得簡單些。”
張秀才又嘆道:“公子……唉,你自然沒有經歷過。”
冷雲飛一怔,脫口道:“小可什麼沒有經歷過?”
馬秀才一旁截聲道:“張兄,你羞於啟齒,還是讓小可告訴冷公子吧。
“說來話長,早在半個月前的一個晚上,我們三個人正在舍下讀書,突然,闖進一個女子,不知用何法術,俱都將我們弄昏迷過去了。
“醒來時,天已拂曉,俱發現是赤體裸身,並無絲縷遮羞。
“我三人無不赧然,並不敢聲張。可是,又到晚上,那女子又至,我們又被昏迷,次日醒來依然體無絲縷。
“一連五晚俱是如此,令我們惶惶不安,食寢難安。到了第六晚,那女子又來了,這次沒使法術讓我們昏迷,而是要其中一個跟她走……不走就動手打。
“此女會武功,我等只能屈服。我念王兄、張兄是客,便硬著頭皮和這女子走了。”
冷雲飛脫口道:“她將你領到了哪裡?”
馬秀才嘆道:“領到了鎮上一家客棧。客棧有一雅室,似早為她準備的。
“進得雅室,此女便除衣畢露,又強迫我除衣,上床與她結合體之緣,承魚水之歡……一夜如此,不讓歇息。
“白日放回。而入夜,此女又至,這次領走了王兄,一夜之情景,聽王兄歸言,與吾無二。
“三夜又領張兄,也是如此,刻意蹂躪,大施淫威!第四夜又輪到我去,其辱更甚,實不堪受。
“如此輪番,週而復始,我等忍無可忍,欲罷不能,只願一死,以脫其縛!女子如斯者,其毒如蠍蛇,其**殘暴,古未聞也!
“綜上所言,便是我等欲自縊之因。今夜將至,若死不成,必又受其辱,奈何哉!奈何也!”
冷雲飛聽完,不由微然而笑,心中暗忖:還不當什麼大事尋死覓活,原來是遇上倒**的女淫賊欺辱。
遂道:“三位既然與小可曾經有一面之雅,今日又相信小可以實情相告,那小可就不能袖手旁觀。你們說該怎樣處置這女子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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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秀才思忖道:“只是讓她不要再找我們就是了。”
王秀才道:“該教訓她一頓,讓她守些婦道,學些三從四德之禮法!”
張秀才道:“若是可以,打她兩個嘴巴才解恨!”
冷雲飛道:“若是把她腦袋割下來,在這雪地上當球踢如何?”
三秀才唬了一跳,皆連連擺手,道:“不可。”
馬秀才道:“殺人犯法,焉能胡為!況且那女子武功高強,恐未殺她反遭其害!使不得。”
冷雲飛道:“你們三位在此等候,待小可去把她腦袋取來!以解三位受辱之恨!”
王秀才急忙擺手,道:“聽此女說,天不黑,不掌燈,她從不歸室。公子前去必然撲空,還會打草驚蛇!”
張秀才眼睛一亮,笑道:“前番公子裝書生唯妙唯肖,今日若再裝扮一回,把那女子領去,不但可見其野蠻之態,尚可趁機將其懲治,豈不美哉!”
冷雲飛思忖道:“張兄這主意不錯,那小可就再姓一回蕭。”
馬秀才笑道:“咱們先到舍下暫歇,以讓公子換衣,如何?”
冷雲飛笑道:“也好,咱們這就進鎮。”
說著話,冷雲飛解下黃驃馬牽著,與三秀才進了鎮,來至馬秀才家。
雖茅屋柴扉,卻很清靜。
他在屋後拴了馬,然後進屋換上馬秀才的衣服,活脫脫又成一位俊俏書生。
馬秀才道:“現在已然黑色降臨,蕭公子請獨身前往吧。我們靜候佳音!”
王秀才補充道:“客棧名字叫‘周家老店’,那女子雅室在樓上第二個屋,公子別找錯了屋,惹出麻煩。”
冷雲飛邁步出屋,轉首道:“你們放心吧,好自看守我的馬匹和劍,待小可前去懲治這女淫賊!”
說完,一步三搖,故作斯文,奔周家老店而去。
時值掌燈時分,冷雲飛來到周家老店。
走進屋來,沿樓梯而上,到了樓上第二個屋門外,側耳聽了聽,屋內似有水聲,看了看,門縫透出燈光。他輕輕叩了叩門。
門聲一響,屋裡浪聲浪氣傳出一聲,道:“敲什麼呀?快進來吧!沒閂。”
冷雲飛推門進了雅室,立時香氣撲鼻,面前白花花一團肉,水珠四濺,原來一個女子正坐在地上盆中洗澡。
她一面用手撩水,一面嬌聲道:“快來幫我搓搓背!”
身後沒人應聲,女子轉身看時,室內並無一人。
冷雲飛早掠出門外,一顆心怦怦亂跳,暗暗懊悔,不該管這樁閒事,倘若日後傳遍武林,尚有何顏面對同道諸友?
轉而思之,三條人命,其事也非小,不能放手不管。
一咬牙,他第二次掠身進屋,扯過床單子蒙向那女子,冷道:“淫賊妖婦!今日小可是來要你命的!”
說完,揮掌欲拍落。掌到中途,又止住,見那女子從床單子裡鑽出頭來,一看那臉,竟認出此女正是曾經在東海凌雲島見過的江湖女淫賊“大白鵝”沈豔……
不管怎麼說,沈豔曾經救過冷雲飛和蔣先的命……
沈豔也認出面前書生打扮的俊男是冷雲飛,驚懼被狂喜所代替。
她一挺身,披著床單子站起身,獻媚地一笑,嬌聲嬌氣地道:“喲,這不是冷公子麼!幹什麼這麼兇巴巴的呀!怪嚇人的!”
冷雲飛移開目光,冷道:“穿上衣裳,我對你有話說!”
沈豔非但不穿衣裳,一轉身把屋門還關上了,同時上了門閂。
她對冷雲飛拋了個媚眼,笑道:“別害怕,我不能把你怎樣!只是怕屋冷,這屋只兩盆火……”
說著,湊近冷雲飛又道:“有什麼話你就說吧,我穿不穿衣裳還影響你說話了麼?你們男人呀,每時每刻都忘不了女人,還裝假正經!”
冷雲飛覺得她在說自己,自己確乎經常記掛著小靜,也時常想起江佩嬌,偶爾萍蹤聖女的飄飄仙姿也在眼前浮現。
然而,男人想女人有什麼錯麼?
想到此,他冷聲道:“我問你,你可曾百般凌辱三個秀才?”
沈豔一怔,脫口道:“你見到了他們?那三個窩囊廢,沒一個中用的!”
冷雲飛厲聲道:“他們不中用你何以還纏著他們不放!男人多的是為什麼要去欺辱他們!”
沈豔嫣然一笑,道:“男人是多得很,可是一人一個滋味!”
說著瞟了冷雲飛一眼,見他正望向一旁,便一聳肩將披著的床單抖落,露出白白胖胖的肉體,遂雙臂一摟,抱住冷雲飛,張嘴直向冷雲飛臉上啃去,邊啃邊喃喃道:“來呀,小美人兒!”
冷雲飛見沈豔全身赤裸,像個大白豬,瘋了一般,立時大怒,劈面一掌打過去。
沈豔正摟著冷雲飛啃得起勁,“啪”的一聲,胖臉上實實挨了一掌,嘴裡一鹹,吐出三顆大牙。
她立時發起潑來,怒道:“冷雲飛,你忘恩負義,若不是姑奶奶救你,你早被淹死了!你怎麼不殺了姑奶奶!那顯得你多有本事!
“哼哼!你算什麼男人!對我的救命之恩,非但不報答,還出手打我!給你打!給你打呀!”
白花花一堆肉衝上來,兩條玉臂又摟過來。
冷雲飛心一橫:忘恩負義,就忘恩負義吧,他雙掌當胸,正要推出天罡掌力擊斃這蕩婦**,但又倏然止住,浩嘆一聲,心道:我殺的人還少麼?
竟然連救過自己性命的人還殺,我成了什麼人啦!
還是應該勸說她改邪歸正,這才是救她,也是報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