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雲飛和戈童一怔,循聲望去,見樹下飄然躍下一位紫衣麗女,揹負長劍,英姿勃勃。
冷雲飛和戈童都認出這位紫衣麗女,正是“飛虹雙劍”中的史紅綾。
冷雲飛笑道:“史姑娘一向可好?那日天龍莊外一別,再未謀面,今日相見,好不欣然。”
史紅綾望著二人,笑道:“我是來此尋找家師,能遇見二位也很高興呀!”
頓頓又道:“冷公子,既然你有事在身,只管忙去吧。”
冷雲飛笑道:“那小可恕不奉陪了。令師受傷正在洞中息養,一會兒讓戈兄帶你去見就行了。”
說完抱了抱拳,說了聲“後會有期”展身掠走,轉眼消失在不遠的樹林裡……
史紅綾見冷雲飛一走,便轉對戈童笑道:“戈少俠,家師傷勢重麼?”
戈童道:“很重,今日方能坐起,現在正調息運功。”說話時,並不看史紅綾,顯得頗不自然。
史紅綾見狀,臉略略一紅,道:“那我就先不進去打擾了。”
戈童沒有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
史紅綾也一時無言。兩人尷尬地站在洞外,良久,史紅綾望著戈童,微笑道:“你還記不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
戈童道:“記得。在一座古剎,當時天降大雨,我和追魂手躲進去避雨,看見你和唐玉玉在裡面燒一堆木火……”
戈童說著,雙眼中充滿了對往事的憧憬。
史紅綾接著說:“當時你傲得很,還記得我對你說的話麼?”
戈童微微一笑,道:“你讓我烤烤火,說我的衣服溼了。只因那是生平第一次有女子對我這麼關心,所以,一直深記於懷……”
史紅綾聞言,臉越發地緋紅了,輕笑道:“原來你還不曾有紅顏知己,相伴走江湖?”
戈童微喟道:“我卻哪裡比得上冷雲飛幸運……”
史紅綾鼓足餘勇,羞澀地道:“我可以與你在一起麼?我會經常提醒你烤乾溼衣……”說著,垂下頭,一顆心怦然亂跳……
戈童轉首望著史紅綾,大喜過望道:“你……你真的願意和我在一起?”
史紅綾抬眼注視著戈童,沉聲道:“願意。我願意身邊有個男人,只因玉玉去後,我就想身邊應該有個人……可嘆玉玉她走了,至死也沒愛過別人,也沒被別人愛過。”
戈童也輕嘆道:“我的好友酈大千和杜瑞秋也匆匆離去,他們也沒被女子愛過。有一次他們對我說,究竟情為何物?我也搖首……”
史紅綾輕吟道:“枝頭有花只需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戈童輕輕地握住史紅綾的纖纖玉手,四目相對,默默無語……
夕陽西下,山林朦朧,人間又多了一對有情人……
冷雲飛要到野狼山下的江家堡找蔣先畫圖,以破天龍莊的機關。
他離了縛虎莊後,晝夜兼程,輕身疾奔,這一天傍晚,終於來到了江家堡。
冷雲飛向江宅奔來,沒到近前,便聽宅內傳出悲哀的喇叭聲,曲調幽憂,催人淚下。
進了江宅,驀地一怔,見庭院中高搭靈篷。
靈蓬內停放著紅色靈柩,靈柩前香菸繚繞,幾個灰瓦盆中燒著黃紙,紙灰已經很多……
冷雲飛一走進庭院,早有人稟報了老員外江天方,這時已聞訊迎出。見了冷雲飛輕嘆道:“冷公子,你來晚一步,人已經入殮了。明天就啟柩入土了。”
冷雲飛心中說不出是何滋味,竟還不知逝者是誰,遂道:“是誰仙逝?”
江天方嘆道:“佩嬌生父蔣先。那日被你從東海救回,便一病不起,醫治不愈,早晨時駕鶴西歸了。”
冷雲飛心中猛地一顫,脫口道:“蔣前輩?他……”他望了望靈柩,又望了望江天方,浩嘆道:“可嘆我來晚了!”
江天方道:“冷公子,還是請到客廳敘話吧!再備晚餐,請公子食用。”
冷雲飛搖首道:“小可不打擾了,待去蔣老前輩靈前祭奠一番,小可就告辭了。”
說著來到靈蓬前,雙膝跪下,接過江天方遞過的香,拜了三拜,插入香臺。
悽然地道:“前輩,想不到分別數日,您竟已作古。”
想起與蔣先兩度患難,生死同心,不由眼圈一紅,落下淚來,複道:“安息吧,前輩。小可有事在身不能久祭,以心祈禱,願亡靈早日昇天。”
說完緩緩起身,轉對身旁的江天方道:“小可告辭了,因有事在身……”
話音未落,面前人影一閃,從後院急匆匆奔來一位素衣戴孝女子,到了近前,悽然地道:“你連我都不想見,就要走麼?”
素衣戴孝女子正是江佩嬌。冷雲飛怕被她看見,纏著自己不放,是以才託辭有事要急著離去。
顯然,蔣先身故,畫圖之事已成泡影。孰知,早有人告訴了後院閨房中的江佩嬌……
冷雲飛黯然道:“佩嬌,我知道你很悲痛,便不想為你增添煩惱……”
江天方見了,知趣地一旁道:“公子,你和佩嬌先說著話,老夫去忙碌一下明天逝人入葬的事。”說完,轉身奔後院去了……
江佩嬌默默地走到靈蓬前,在靈柩前跪了下去,悽聲喃喃道:“父親,他來了,您也該含笑九泉了……”
說著,嚶嚶可泣,委實楚楚憐人。
冷雲飛輕輕來到江佩嬌身旁,也蹲下身,往紙盆中添燒黃紙。
火苗一亮一亮,卷著黃紙很快化為灰燼。
夜色已降臨,靈蓬前點上了燈籠,靈柩前的照屍燈,火苗一跳一跳的,閃著微弱的光。
冷雲飛一面燒著紙錢,一面輕聲道:佩嬌,你也不必太悲傷,令尊一生坎坷,雖工技蓋世,但屢遭不幸,此番仙逝,也算入土為安了!
江佩嬌哀嘆一聲,慢慢地燒著紙錢,悽然道:“父親直到病逝,還一直說欠著你許多。是你使我們父女相見,是你兩次救他……他始終為沒報答你而感內疚……”
冷雲飛嘆道:“不能那麼說,我之所為乃是每個俠士都能做的!”
江佩嬌停住添紙錢的手,望著冷雲飛,憂慼慼地道:“父親臨終時還對我說,希望咱們能結成夫妻……讓我侍候你一生,以報答對我們蔣家之恩……”
說著,聲音哽咽,幽幽而嘆,又道:“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你心裡也不喜歡我……”
冷雲飛心中微顫,脫口道:“佩嬌,別這樣說,你是很討人喜歡的!”
江佩嬌道:“你嘴上這麼說……”
冷雲飛道:“我這不是來看你了麼?只是不知令尊仙逝……”
江佩嬌道:“你來真是是為了看我麼?一定另有別圖……”
冷雲飛掩飾地以手添燒紙錢,道:“隨你怎樣想,至少現在我已經和你在一起了。”
江佩嬌微喟一聲,伸手握住冷雲飛的手,顫聲道:“飛哥哥,答應我,你要一生都和我在一起……我讓你在父親的靈前發誓!那樣他老人家就會放心了。
“父親曾對我說,他別無所求,亦無甚願望,只求咱們結成夫妻,他說有你在我身旁,他死後也放心了……”
冷雲飛的手被江佩嬌緊緊地握著,中間隔著一個紙灰盆,抽也不是,任其握著也不是。
想起佩嬌自幼失母,現又失父,紅塵滾滾,一個美豔女子,日後路途遙遙。
唉!會有不盡的艱辛,身邊該有一個男人愛她保護她,慰藉她那顆純淨的少女芳心……可是,自己怎麼能夠答應她?
歐陽小靜與自己情深意濃,還有萍蹤聖女……若是不答應,她真的因情而自絕其生,豈不是自己害了她!
江佩嬌慢慢地鬆開冷雲飛的手,流淚泣道:“你還是不同意娶我……”
冷雲飛心亂如麻,情腸百轉,一咬牙,浩嘆一聲,先應下再說吧。
遂伸手握住江佩嬌的手,動情地道:“佩嬌,我答應你!……現在我就在父親靈前發誓,我一定要好自待你!”
江佩嬌悲喜交加,嬌軀微顫,流淚道:“你……你不是騙我吧!”
冷雲飛鄭重地點了點頭,沉聲道:“不騙你……”
江佩嬌聞言點了點頭,抽出自己的手,從胸前衣掌裡掏出一本絹冊,遞給冷雲飛道:
“這就是江湖中人夢寐以求的《奇功巧技》。父親臨終時讓我把它交給你……
“昔日這本書一直藏在一個只有父親自己才知道的地方,直到父親病重才告訴我那地方,讓我取了出來……”
冷雲飛接過絹冊,雙手微顫,激動得難置一言……
江佩嬌一旁幽幽嘆道:“我早已想過,不管你同意不同意娶我為妻,我都要把這本書給你……
“現在,我親耳聽到了你說同意娶我為妻,我就滿足了。我一直想聽到這句話……”
冷雲飛柔聲道:“佩嬌,不管你給不給我這本書,我都同意與你結為百年之好。只因我不能使你受傷害,更不能直接傷害你……”
江佩嬌嘆道:“其實,有你這些話就夠了。而我也該對你說心裡話:我不能與你結婚,我要在父親的墳前守孝三年。
“三年後也許我已經變得很老了……也許你見了我憔悴的模樣會很傷心……我愛你,不能使你傷心,所以,也不想耽誤你……”聲音哽咽,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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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雲飛眼睛溼潤了,動情地道:“佩嬌,你放心吧,三年後我一定來看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