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三章 平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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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低著頭, 泣不成聲,黎子何有些不耐, 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不過幾日時間,妍妃為何死在冷宮?又如何與馮爺爺扯上關係?若馮爺爺想動她, 過去的六年時間裡,機會大把,又何須在她入了冷宮之後再來動手,還讓人拿住把柄成了嫌疑犯?

管家被這冷喝驚到,可看黎子何也不像壞人,往日與老爺關係甚好的人家,都礙於老爺所犯的罪不敢前來, 他卻敢帶著藥方過來, 而且看樣子與老爺交情匪淺,便也不磨蹭,擦乾眼淚,哽咽道:“三日前, 宮裡突然傳來訊息, 說被打入冷宮的妍妃,突然斃了,老爺當時臉色就變了,匆匆忙忙趕到宮裡,回來什麼都沒說,拉著夫人到房裡,也不知道商量了些什麼, 第二日……第二日便……便發現服毒了……”

“那為何會說妍妃之死與大人有關?有證據麼?”

“宮中訊息說妍妃被殺那日,有人見過大人在冷宮出沒……”管家聲音裡透著一聲哀嘆。

黎子何“騰”地站起身,握著鳳印的手略略向上挽起,讓長袖掩住鳳印,冷聲道:“只是在冷宮出沒,這便能證明大人是殺害妍妃的兇手?”

管家一聽,眼淚又流了出來,嗚咽道:“具體老奴也不清楚,只知道老爺進宮見了皇上,接著宮裡就傳來這般風言風語,可是……可是……”

管家聲音裡明顯透著不服和暗憤,黎子何自覺語氣有些冷硬了,放緩聲調道:“可是什麼?”

“可是……宮中還有訊息,查到那日進出冷宮的,不止老爺一人,還有姚妃娘娘……”管家儘量壓抑,說出來的話仍是滿滿的憤慨,明明與妍妃有過節的人是姚妃,為何無人懷疑姚妃,偏偏要說是老爺幹的?

“你確定大人是服毒自盡?”

“嗯。”說道這裡,管家剛剛的憤怒一下子沒了底氣,若真與老爺無關,他怎會服毒自盡?

黎子何按捺住心中情緒,看了馮宗英一眼,渾身已經被黑氣溢滿,馮爺爺本就會武,黑冥散,若非他自願,無人可以無聲無息地逼他喝下。

“馮管家,如今府上可還有皇上派來的人?”黎子何記得沈墨好像說過雲晉言派人盯住馮府,才及時發現二老服毒……

管家搖搖頭,“自從御醫來診斷老爺無救,所有人都散了,有關係的沒關係的,全散了……”

黎子何眼眶又是一紅,生生壓住,現下不是傷心的時候,看了看一直被她緊緊捏住的藥碗,放在桌邊,沉著道:“麻煩馮管家一事,兩個時辰內莫要出房門,萬不可透出大人已經過世的訊息,即使有人發現,也不可說大人斷氣時,我在當場。黎子何在此多謝馮管家,務必幫子何一次!”

黎子何無比誠懇地對著馮管家作了個揖,馮管家連忙扶住,哽聲道:“公子放心,老奴明白!”

黎子何又回頭看了一眼馮宗英,逼回眼淚,將鳳印收入袖中,繼續囑咐道:“我先行入宮,稍後若是有人過來,記住我說的話便好,其他,實話實說。”

見管家點頭,黎子何再不回頭,決絕踏著步子離開,她要,去找雲晉言。

北風呼嘯,枯葉凋零,吹落人心散亂,雲都一處偏僻小屋內,滿面絡腮鬍子的長者,三四十的模樣,兩條刀狀濃眉擠在一起,瞅了瞅床上傷痕累累的男子,抖了抖唇,鼻孔大氣一出,揮手間,桌上的茶具被盡數推倒在地,熱水灑了一地,水汽升騰。

“來人!統統給我滾進來!不是說他馬上就醒了?這都什麼時辰了?”長者開口,如雄獅高吼,聲音洪厚,震得床上的男子擰起眉頭。

“叔父,你若早些喊幾聲,無需大夫了。”

清亮的眼,驀地睜開,芒光閃過,清冷的聲音凝靜了空氣,剛剛那聲咆哮,好似從未在屋中響起,沈墨趴在床上,說話間掃了一眼自己,渾身繃帶,白色中透出殷紅,動動身子,陣陣刺痛,突地想起昨夜,懷中不斷顫抖的身子,身後不停飛來的利箭,他笑著對她說,等我回去……

刺骨的寒風,吹到鼻尖盡是殺氣,閃著血光的劍芒,刺在身上,像是感覺不到疼痛,每一次,都彷彿那雙看到波光瀲灩的眼,看著自己,相信,依賴,期盼,從來不曾在黎子何眼中出現的情愫,在那個夜晚讓他看見,一見,便不忍再辜負。

沈墨欲要撐起身子,旁邊的長者又是一聲呼喝:“你還想起來!給老子躺回去!”

“叔父是怕我們沒人發現?”沈墨面色不變,手下動作未停,眼都不抬,淡淡道。

有人進來踏著急步進屋,衣衫襤褸,看神色卻不似常人,單膝跪地對著長者行禮道:“王爺有何吩咐?”

“扶公子躺下,找幾根繩子來,捆住!”謝千濂手一揮,不耐地吩咐。

沈墨眼神一凜,瞥了一眼跪在地上那人:“退下。”

語調平平,卻讓那人打了個哆嗦,埋低了腦袋,頷首領命,不敢再看謝千濂一眼,匆匆忙忙彎腰退下。

謝千濂瞪著沈墨,倒也不生氣,嚷嚷道:“你行啊,到如今這幫兔崽子還聽你的,我這平西王的命令成了耳邊風,他們不捆,老子親自捆!”

說著四處張望,欲要出門找繩子,沈墨已經坐起身,輕笑道:“叔父何必多費心機,我想做的事,你可見過何人攔得住?”

謝千濂被這句話堵住,看著沈墨的身子,臉上泛過一絲心疼,硬的不行來軟的,苦口婆心勸道:“我說小墨啊,說你像你娘,你也不能連性子也學著她是不是?你這滿身傷,還要出去?你不要命老頭子我還想多活幾年呢,養好傷再出去行不?”

沈墨這才抬起眼皮掃了他一眼,手上動作未停,拿起旁邊備好的衣物,一邊穿著一邊道:“宮中還有事。”

“哈,你還想回那個狗皇帝的狗窩?昨夜那十個人,不是他派的我把腦袋割下來當凳子坐!他對你已經起疑,你還回去送死不成!”

“經過昨夜,他的疑心該淡了才是。”沈墨皺了皺眉,背上的傷口有些撕開。

“這就是你不讓暗衛出面救你的原因?還以為你有點出息了,灰頭土臉裝成災民跑過來,難不成就看你演這麼一出苦肉計?”謝千濂斂起神色,已經有些怒氣。

沈墨系上腰帶,沉默片刻,道:“我不願暴露身份,自是有自己的考慮,昨夜只有身負重傷才能消去他的疑心。”

“何止身負重傷!那十個人,哪個不是數一數二的高手?要不是老子及時撿到你,現在你就該去閻王府報到!好,你武功高,你聰明,一個腦袋頂老子十個,可你這次的做法,我想不通,老子沒念過書,說不來那些大道理,只會硬拼硬,咱硬拼硬也不怕那狗皇帝,鼓一響號一吹,從南到北打過來,多爽快的事,你還在皇宮裡磨蹭什麼?”

沈墨收起床邊的長簫,擦了擦上面的血漬,不語。

謝千濂急了,最怕他不說話,乾脆嚷道:“老子跟你說,你愛男人愛女人老子管不著,可你不能愛自己徒弟!”

沈墨身子一顫,抬頭看著謝千濂,眼神有些冷,“徒弟又如何?”

謝千濂想要喝口茶平息怒氣,硬是被沈墨這句話生生逼了出來,猛地咳嗽:“咳咳……咳咳……你!老子沒唸書都知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你……外面的人會怎麼說你?”

“無所謂。”沈墨垂首,看到自己的鞋,已經染了許多黑色血漬。

“還真是淨得你娘的真傳,大哥知道得從土裡跳出來掐死你!”謝千濂瞪著沈墨,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見沈墨眼神一黯,才發現自己說錯話了,想要收回都已經來不及。

沈墨不多猶豫,穿上鞋,身上的疼痛好似被他濾過,面無表情,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謝千濂怕他生氣,可見他毫不猶豫收拾好一切打算出門,心中一急,拿出最後殺手鐧,吼道:“好!就算是你徒弟無所謂!憑他是季家人就有所謂!”

沈墨又頓住,眸中暗芒浮動,看不出情愫,卻是直直看著謝千濂,淡淡道:“季家人又如何?”

“他娘的,你想氣死老子是不是?”謝千濂一手拍桌,震得灰塵撲騰起來,又引來一陣咳嗽:“咳咳,你不知道他的身份,收他為徒也就罷了,如今知道他是季家人,就該離得遠遠的!你要回宮,我是個驢腦袋都知道你是為了他,隱瞞身份也是為了他,搞不好弄出這次疫病,還是為了他,跑去當什麼狗屁御醫,搞不好還對著那皇帝磕頭謝恩,他娘的,想著就噁心,當年要不是狗皇帝和季家,大哥……”

“叔父!”沈墨冷聲打斷謝千濂的話,並不看他,語氣不容置疑:“我人不在西南,並不代表一無所知!當年之事到底如何,叔父你心知肚明!”

“你這麼說是怪我了?莫不成錯的人是我?”謝千濂雙眼微紅,略有委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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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侄兒並無此意。”沈墨自覺語氣有些過了,放緩了聲調道:“入得宮中,裡應外合,日後更為方便。雲晉言一早懷疑我的身份,若是讓他知曉,必定以我為人質威脅叔父,經昨夜一戰,他確定無人護我,放下戒備,更利行事。這次疫病,其中好處,叔父應該一早便想到了。”

謝千濂的情緒這才平緩一些,想想沈墨說的,好像有幾分道理,仍是埋怨道:“那一萬精兵被你整成皮包骨了,混進雲都,也不知何時可用,接下來該如何?”

“你還是早些回西南的好,否則定會被雲晉言發現,這邊的事情,我早已佈置妥當,回去等著訊息便好。”

沈墨拿床邊的手帕沾了水,洗淨雙手,步子有些蹣跚,還是打算出門。

謝千濂這才發現自己被他繞得忘了原來的話題,忙吼道:“老子跟你說,季家人,無論如何不可過我謝府!”

沈墨剛好打開門,清涼的北風,吹得深思又清明了幾分,看著門外院落裡凋零枯萎的樹木,沉聲道:“她不是季曲文,更不是,季黎!”

聲落地,人已出,空留枯葉盤旋流轉,落入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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