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下旬，張立軍終於帶著隊伍下鄉開始啟動收購了。
儘管張立軍百般不願意，開出那麼高的收購價，可他還是不敢擅自做主把收購價降低。
他把印好的橫幅在各村一掛，橫幅上面的收購價一出，整個十裡八鄉都轟動了！
能不轟動嗎？
從前那種豬都不吃的玩意，現在能賣一到兩毛錢一斤, 這簡直太過震撼！
這個年代的農民，一年到頭，幹到累死，也賺不到幾個錢，估計到年底一盤算，能有三五十剩餘就已經不錯了。
可現在！
一毛錢一斤的起步收購價！
誰家山頭上沒幾十顆臍橙樹？
這幾年都是豐收年景，誰家還沒三五千斤臍橙，有些大戶人家，上萬斤都有可能！
就算一毛錢一斤, 每家每戶也能增加三五百塊錢收入呀！
這是什麼概念？
無法想象的震撼！
的確太震撼了！
張立軍帶著人每到一個村，都被全村老少圍得一個水洩不通，無數人拿著張立軍他們發的收購告示書在翻看，眾人臉上帶著激動和興奮！
告示書上面，清楚寫了什麼規格，什麼價格，這次他們帶來了尺寸塑料模具。
直徑超過70毫米的臍橙，統一按一毛錢一斤收購，超過80毫米的，按一毛五一斤收購，超過90毫米的，就兩毛錢一斤收購！
低於70毫米的，全部禁止收購，他們這次收購的臍橙, 走的便是精品路線！
實際上當地的臍橙百分之九十的個頭大小, 都超過70毫米，一些土質好的地方, 80到90毫米一個的精品優質臍橙也不少。
不管是一毛錢一斤, 還是兩毛錢一斤，這個價格，對於當地的農民來說，已經很滿足了，此刻他們臉上掛著無比燦爛的笑容!
當然，人心不可能永遠滿足的，這個滿足，最多持續一年，甚至更短。
等巖山臍橙打響名氣後，到時其他的收購商蜂擁而入後，收購價絕對會一年比一年高，到時這些人賺的錢，會比現在多得多，但是喜悅，絕對比不上今年！
因為這就是人心，人心是不可能滿足的！
但是這和葉懷安何干？
就算未來這裡的臍橙走上後世的老路，靠著胡亂種植泛濫成災, 跌成狗屎，也絲毫不意外, 歷史不就是一個輪迴嗎？
但是那時候, 林家康或許早已經調走了，肖春蘭也早已經進入林家康的核心圈子了，成為他真正的靈魂夥伴了。
成績已經到手，林家康的榮譽已經加身，那些過去的輝煌已經化為他的墊腳石，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
所以呀！未來的事，管他三七二十一！
這個世界，從古至今都是如此，權勢在手，過期作廢！
當地的臍橙，其實除了個頭大外，最關鍵的原因還是它的味道，清甜可口，帶著一股澹澹的清香，沒有一絲雜質。
正是因為這種味道，所以它才有營銷的價值！
這些農戶和後世的沿海城市本地土著一樣，他們的幸運便是他們腳下的土地不可代替，因為葉懷安的出現，讓他們提前進入小康生活！
收購臍橙的火爆是難以想象的，幾乎家家戶戶，連同他們的親戚都聞聲而來，都上山幫忙採集臍橙。
整個十裡八鄉的拖拉機都趕來跑運輸了，一天也能賺上二三十塊，這種收入讓所有人都滿意！
張立軍把收購隊伍分成五個小組，這些收購小組，每到一個村莊，不需要他們動手，那些村民便主動幫忙搬運，他們只需要記賬，還有篩選品質。
甚至那些村民熱情又好客，好酒好菜招待他們，一副大家歡喜的場面！
所有人都是興高采烈，整整半個月時間，所有人都處在興奮和幸福的狂喜中！
這場收購行動原本計劃一個月完成，但是剛剛半個月時間，便已經順利完成收購！
甚至產量比葉懷安原本估計的數量還多了不少，就算按照最低標準70毫米的規格，都收了超過一百萬斤。
山上的臍橙樹上，空空如也，被人摘得一個精光！
幾乎每家每戶，都靠著臍橙，發了一筆大財！
一些村子的幾個大戶，每一家的收入，竟然全部突破兩千元，這個收入簡直是刺激得所有人發狂！
這種一夜暴富的神話，是最容易引起傳播的！
幾乎短短兩個星期時間，這種傳言已經傳遍了周圍好幾個縣城，甚至傳言還有越傳越離譜的跡象，甚至已經出現了靠種植臍橙成為萬元戶的傳聞了！
周圍幾個村，每天都有數不清的外地人來看熱鬧，一些精明的人，已經在詢問如何買到果苗了！
不止那些外地的農戶來看熱鬧，這裡面還有一些人拿著照相機，咔擦咔擦拍了不知道多少照片，一詢問得知是報社記者，這更加把傳聞推上高潮！
當地縣鄉一級的專員，也迅速也聞到風聲，齊齊過來考察，縣裡某專員當場表示，改善民生是我們這些做專員的任務，當地農民缺什麼，我們就要幫助他們什麼！
有當地農戶當場表示，希望能通上電，馬路修寬一些！
專員被下屬附耳幾秒鐘後，當即紅光滿面表示，通電的事，年底就能給大家解決！
專員的承諾，頓時引起農戶們一陣叫好！
專員和農戶的笑容，都拍成一張張照片，彷佛這一刻成了永恆！
不用多久，那些村民也會意識到那些臍橙樹，是真正的財富來源。
到時估計會迅速行動起來，把山上還未開墾的土地再一次開墾，重新種上臍橙樹，那些老樹，也馬上除草施肥，比自家的性口伺候得還要周道。
如果明年老天爺給力，臍橙豐收，已經註定！
好在這個年代，大家還沒有毀掉耕田種植果樹的傳統，畢竟，在農民的骨子裡，糧食大於天！
但是這種傳統，估計過不了幾年，便會徹底淪陷！
沒有人能抵住金錢的誘惑，人心不古，天道昭昭好輪迴！
有了農戶的助力，張立軍這次收購之行，異常的順利，張立軍甚至在想，等明年收購的時候，和葉懷安商量一下，要不要降點價！
張立軍回城的時候，正好碰到葉懷安在倉庫考察，順便把明年降價的事提了出來！
葉懷安當即翻了一個白眼回應他，語氣悠悠地開口說道。
“明年你就是三毛錢一斤，都沒人願意賣！”
張立軍當即懵了，連忙詢問原因，葉懷安背著手，一句話也不解釋，轉身便離開了！
葉懷安之所以不回答，自然是不想回答這麼弱智的問題，要是肖春蘭在這，根本不會問這麼智障的問題。
現在巖山臍橙，已經小範圍出名了，等今年葉懷安的臍橙營銷一打響，明年全省人民都知道巖山臍橙了。
那時候，會有無數收購商前往當地收購這種臍橙，兩毛錢一斤？
想都沒想到！
不需要那些農戶提價，那些收購商就會主動提價！
一種無法短時間複製的商品，註定就是最佳的炒作商品，這些對於現在的張立軍來說，肯定是不懂的。
但是雖然現在不懂，但是等十天過後，葉懷安拿出的營銷方桉後，張立軍整個人都懵逼了！
先不看那些胡吹到讓人臉紅的營銷文字，就看到那最後的價格，張立軍整個人都懵逼了！
五斤裝19.8元！
十斤裝38.8元！
看到這價格的那一剎那，張立軍只感覺渾身一口氣沒提上來！
那種連家裡豬都不愛吃的玩意，在他的印象中，三分錢一斤都已經高價了，去年葉懷安帶著他賣三毛錢一斤，那已經是天價了！
可現在，自己這個外甥，還要挑戰他的認知!
一斤臍橙，賣差不多四塊錢一斤！
這哪裡是賣臍橙呀？
這是賣金子呀！
傻子才會花四塊錢一斤去買臍橙吃呀！
賣這麼高的價格，鬼才會買呀！
真沒人買嗎？
葉懷安笑而不語！
儘管張立軍對賣臍橙的事，產生了無比悲觀的態度，可他最終還是沒能說服葉懷安，只能按照葉懷安的安排去準備！
面對二舅的態度，葉懷安對二舅還是有些不看好，只能在最後關頭讓肖春蘭出面了！
收購臍橙，只是體力活，是個人都能完成，但是接下來的一系列操作，張立軍顯然不合適了！
也是時候讓肖春蘭開始出面掌控局面了！
到了這個時候，葉懷安才正式和肖春蘭坦白，讓她在短期內，把兩個服裝批發檔口，全部轉讓出去！
肖春蘭也懵了，她真的懵了！
儘管她對平時葉懷安的信心，比自己還足，但是葉懷安這個命令，讓她真的懵了半天！
為了批發檔口的生意，這一年來，自己經歷的苦和哭，只有自己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咬牙堅持過來了。
兩個批發檔口就如同是一顆果樹的幼苗，自己呵護培養，花了無數心血和眼淚培養，甚至中途遭遇到無數困難和蟲蛀，只差一點點就夭折了，最終還是熬過來了，如今已經結滿了累累碩果！
眼看已經到了收穫勝利果實的時候，突然葉懷安叫她把這顆結滿累累碩果的果樹砍斷，這如何不讓她錯愕，甚至懷疑人生！
要知道，現在兩個檔口的生意，已經完全走上正軌，已經積累了無數客戶，其中不乏丁娟那種超大客戶。
今年的秋冬款式，兩個檔口貢獻了近一百三十萬的利潤，半年就賺到百萬利潤，連肖春蘭自己都不敢置信！
就連丁娟，都對肖春蘭的成功感到意外，甚至還有一絲羨慕，更不用說那批發市場其他的商戶了！
可以這樣說，現在批發市場裡，肖春蘭的兩個檔口，一家就佔據了整個市場百分之三十以上的交易額，利潤更是接近百分之四十！
這簡直就是一個聚寶盆，無數人羨慕到眼睛發紅的生意！
甚至肖春蘭無數個夜晚都在做同樣的美夢，自己只需要奮鬥十年，靠著這服裝批發生意，便能賺到上千萬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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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千萬呀！
從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但是現在葉懷安讓她把兩個檔口轉讓出去，全面退出服裝批發生意，這個決定，讓肖春蘭整個人都懷疑人生，陷入自閉了！
葉懷安自然也看得出肖春蘭的情緒低落！
因為這是她第一次，沒有直接回應葉懷安的命令！
他並沒有過多解釋，只是冷冷的給了她一句話！
“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賜予的，你這種懷疑的情緒，我不希望再看到，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肖春蘭神情低落地回到房間，整整一夜，她房間裡的燈都亮著，第二天，她眼睛明顯疲態，強打精神走到葉懷安身前，鄭重地點了點頭說道。
“我已經想通了！”
葉懷安拿起今天的早報在看，並沒有回頭，只是澹澹地回了一個“嗯”字！
肖春蘭深呼吸一口氣，這才鄭重地回道。
“我會在十天內完成檔口轉讓，接下來，我會把全部精力放到臍橙營銷上面！”
葉懷安頭也沒回，很隨意回道。
“去吧！”
肖春蘭深深看了一眼葉懷安，轉身離去！
待肖春蘭離開後，葉懷安才放下報紙，點上一根煙，澹澹吐出一個菸圈，看著窗外的細雨，整個人陷入深深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