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來看看你。”
賈璉對迎春笑著說道。
這時，司棋已給賈璉端了茶來，說：“二爺也有好些日子沒來了。”
賈璉道：“公務繁忙，不然，早來看妹妹了。”
司棋道：“我們都說，如今大康全靠二爺撐著呢，連皇上都只願聽二爺的。”
“這話在府裡說說就罷了，不要在外面說去。皇上只是覺得你二爺我說的有理才會納二爺的言。”
賈璉囑咐道。
“明白！”
司棋回道。
賈璉接下來又和迎春閒聊一會兒就回了制策司。
一來到制策司，北靜王就對賈璉說道：“袁可立來報，浙直兩地的清丈田畝的工作已經完成，但西廠也由此查出，整個浙直兩地的權貴官紳欠稅者，竟達八成以上！如今想來，光靠西廠一個個的催繳，也得花不少時間。就算這些官紳不敢反的話。”
賈璉聽後，沉吟片刻後，建議道：“不如這樣，先請陛下下詔，浙直兩地欠稅之戶，限在三個月之內，主動到各府州縣官衙，繳足歷年欠稅，然後由西廠派人各府州縣官衙統一解送。如果三個月後還沒繳足，除十倍罰之外，其戶主有功名者革除功名且流放到遼東種土豆，沒有功名者也要流放到遼東種土豆。”
“現在遼東旅順一帶和遼西一帶，自被建奴屠掠過後，遼地漢人已大量減少，正是需要充實漢人數量的機會，這些江南人文識字率高，又懂許多耕作織造技術，流放遼地，能起到實邊作用，可以為將來朝廷派大軍進剿建奴打下基礎。”
北靜王聽後笑了起來：“難為你能想到。”
賈璉道：“王爺既然沒意見，那我們就上題本？”
北靜王點了點頭。
很快，承宣帝就準了制策司的題本。
詔旨也很快就傳達到了浙直各地。
浙直各地的官紳一得知這道詔旨，直接就炸鍋了。
他們本就因為朝廷要推行清丈田畝，且讓西廠來徵稅的事夠不滿了，而思量著怎麼想辦法讓皇帝撤了西廠，趁著西廠還沒把稅收到自己這裡來時，他們甚至已經在暗中聯絡外省官紳一起阻止此事。
畢竟浙直能被清丈田畝，被西廠強行徵稅，那意味著其他各省也不會倖免。
但現在，皇帝突然下詔旨，要他們限期把欠稅補繳，否則就要革除功名和流放遼東，這無疑意味著，他們要是不繳足稅賦，那他們就不再有特權，甚至還要背井離鄉。
“自古聖明之朝，莫不禮待儒士，可如今陛下在奸臣矇蔽下，竟如此苛待士人，真正令人忍無可忍！”
江南復社領袖顧可嘉很是憤怒地對著一干官紳因此事怒叱起來。
“既然朝廷奸臣當道，我們又何必去同流合汙，我提議以後鄉試與會試罷考！”
另一江南復社領袖張溥建言道。
“這個主意不錯。我們就罷考，讓朝廷無人可用！”
復社士子侯方域也跟著說道。
“對，罷考！鄉試不考了，會試也不考了！”
“沒錯，罷考！這樣的朝廷也不必效命，屠我等如屠狗，全無半點仁政之舉！”
“我寧隱居深山，也絕不再去考，並以斷發明志！”
……
一時間，這些江南士子們紛紛響應。
很快，袁可立也從其子袁樞這裡知道了這一情況。
袁可立便將這事以八百裡急遞進京，請朝廷拿主意。
“罷考？”
賈璉笑了起來。
“沒錯，江南文風最盛，天下文人士子，此地獨佔一半，且這些士子好立文社，常聚集起來，非議朝政，如今也因為對新政不滿，竟要罷起考來。”
北靜王跟著說道。
賈璉道：“王爺說的是，不過，這袁睢州也太大驚小怪了，真覺得這些江南士子罷考會多麼嚴重，其實也不嚴重，這天下就不缺想舉業的讀書人。”
北靜王點頭：“也對。”
賈璉又道：“不如這樣，為進一步讓他們內部分裂，我們可以以朝廷如今需要儲備官員以待將來開疆闢土後選為封疆之臣為由，請陛下下旨於今年加鄉試恩科，明年加會試恩科，各增加五十名額？”
“五十名額？”
北靜王問了一句，就笑道：“這幾乎是在現有的鄉試錄取名額基礎上增加一倍，無疑更容易中第，此時若再不考，今後就說不定沒機會了，也不知道這些江南士子還願不願意罷考。”
“什麼？今年開恩科，各省鄉試加五十名額錄取，會試也加五十名額錄取？”
顧可嘉在看見邸報上的詔旨內容後，很是心動，不由得找到張溥、侯方域等人，說：“諸位，我突然不想罷考了。”
張溥聽後大怒：“你在說什麼？！”
“你們沒看邸報？有詔旨下達各地，今年開恩科，各省鄉試加五十名額錄取，會試也加五十名額錄取，無疑中第之機會比往年大不少。”
顧可嘉問道。
“那又怎樣！”
張溥回道。
“皇恩浩蕩啊！”
侯方域先跪了下來，就跪在張溥旁邊，不禁望北而拜。
張溥驚呆地看著這一幕。
顧可嘉也道：“是啊，皇恩浩蕩，我們還是即刻赴鄉試去吧。”
侯方域忙道：“同去！同去！”
張溥見此怒道：“你們，你們，你們這是要幹什麼，不就是開個恩科，至於這麼沒用骨氣嗎，還有君子之風嗎？”
“自古道，廉者不受嗟來之食，你們呢，多給一點甜頭，就忘了昔日的誓言？你們這跟狗有什麼區別嗎，只要丟幾根骨頭，就不敢汪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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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溥冷言嘲諷道。
侯方域、顧可嘉等沒有理會張溥，而是繼續往外面走去。
張溥見此不由得威脅道：“你們要是趕去，就不再為復社中人！”
侯方域、顧可嘉等沒有搭理。
張溥繼續威脅道：“不再是我張溥朋友，割袍斷義！”
侯方域、顧可嘉等依舊沒有搭理。
“哼！”
張溥不得不帶著少數幾個士子憤然而去。
而侯方域、顧可嘉等大部分士子還是去了貢院。
沒多久，袁可立就發現貢院參考的生員並沒有減少，反而比往年多了不少，一時不得不感嘆恩科的確有效，而士子們的骨氣也果然有限。
“既然沒人再罷考，那就繼續照著詔旨辦，把還沒有補足欠稅的名單即刻呈遞西廠，再由西廠呈遞朝廷，該革功名的革功名，該流放的流放。”
袁可立因此吩咐道。
沒多久，還拖著稅沒交的松江董其昌在拿到聖旨後就不由得大驚：“什麼，我被革為民了？我可是榜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