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p都是這樣的嗎，自己商量？”
“訓練賽的話，教練會比較少發表看法，因為對英雄剋制和套路的理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教練說得越少就能看出來越多。”
“噢。”郎和怡拉長了聲音，左右看一看，過一會，湊到天秀耳邊，捂著嘴輕聲說，“能不能開個窗啊……這味兒有點大啊。”
天秀瞅了他一眼，又看看周圍，還好，大家都在看大屏幕，沒什麼人注意到這邊――她也壓低聲音懟回去，“不喜歡的話就走啊，天這麼熱還開窗呢……”
想到郎和怡是特意來找她玩的，俱樂部新經理還得靠他物色，她又把語氣稍微放軟一點，“不行就去隔壁看吧，叫他們幫你連一下，那邊的電視也可以看。”
“不行。”沒想到郎和怡卻還有點莫名其妙的堅持，“過去就聽不到他們說話了啊。”
他興奮地搓搓手，“玩了這麼久遊戲，還是第一次來後臺，怎麼捨得走啊？”
那你剛才瞎bb啥呢？天秀白他一眼，“那你就老實呆著吧。”
其實也不能說郎和怡嬌貴，訓練室的空氣的確不怎麼好――試訓的五個人，外加過來看的雪中飛，flag哥還有錕哥、李經理，天秀，郎和怡，因為老闆和貴客要來，別的人都沒讓進，但這也十一個了，除了天秀以外全都是大老爺們，身上總難免帶了各式各樣的味道，煙味，個別不講衛生的身上有汗味，還有人味兒，訓練室再大也給人以空氣不通暢的感覺，不過別人都沒什麼表情，可能是已習慣了，郎和怡嬌貴，就覺得不舒服，天秀嘴上不說，時不時也要出去透透氣。
“對面是誰？”郎和怡第一次看訓練賽的確興奮，不斷發問，“是俱樂部一隊嗎？有沒有雪神這樣的大咖陪練啊？”
“現在怎麼會有俱樂部一隊在打訓練賽啊，還有一個多月才開賽呢，大名單都沒定下來，理論上說就不存在一隊。對面是ft的二隊，也是在做新人試訓。”天秀看了幾天的訓練賽，倒是可以給他科普了，“你喜歡ft的哪些選手啊？看id說不定能看出來，不過也未必準，訓練號都是公共財產，隨便亂用的。”
“ft倒是沒什麼……我最喜歡的就是你們的雪中飛，還有stg的那個venus……對了，venus怎麼回事啊？怎麼起個這樣的id？”郎和怡也不由八卦起來，“他難道真的和雪中飛……”
“噢？”天秀倒是不知道這一茬，耳朵豎起來，心裡也是恍然大悟：難怪雪中飛那麼警戒地說什麼‘我沒cp’，就說啊，現在什麼圈子沒cp，原來他的cp在這呢。“什麼什麼，哎等會啊，他們bp完了，一會再說，先看。”
bp環節當然有很多博弈，只是她現在陪客，而郎和怡就像是有些觀眾，對這種選手之間快速含糊，忽略了非常多的前因後果和前置博弈的bp對話並不感興趣，所以天秀也就沒費唇舌給他解釋，說實話也解釋不過來，除非每一步操作都暫停五分鐘以上，就她聽的那一耳朵，現在來試訓的小孩，對版本理解還行，普通話標準，溝通能力也不錯，算是初步過關，現在就看訓練賽中更多的細節表現了。
因為是試訓，所以bp還是很常規，版本沒有大變的情況下，eg這邊選了中單諸葛亮，上單阿提拉，下路奧蘭多，輔助馬超，上單是二隊的替補，打野也是找來試訓的新人，拿的是聖僧，這個戰士打野前期不用吃太多經濟，後期可以提供穩定控制讓奧蘭多輸出，而諸葛亮前期也不用吃太多經濟就可以提供高額傷害，這正是之前設想中想要搭建的陣容。而打野已經活潑地安排起了開局的戰略，“對面一級團很強，很可能會來入侵我們的藍區，我們要不反蹲一手？輔助來跟我，炮哥收完線去紅看一眼，要是沒了我們立刻去對面紅。”
“行。”
“可以。”
訓練賽嘛，就是要給來試訓的隊員表現的機會，對面也是新隊伍，也沒研究過他們的戰術習慣，所以怎麼規劃也確實都可以，這是一種常規思路，大家都同意得很爽快。打野又說，“揚哥一會注意一下走位啊，馬超一級虛肉，你帶的還是懲戒，別交一血。”
帶的是懲戒而不是治療，這會讓隊伍對各種野怪的掌控力更強，但機動性也會因此變差，如果還仗著自己是個肉，走位過浪，在這種配合不是很好的隊伍裡的確可能會被擊殺，如果一級團送了一血，隊伍就是逆風開局了。輔助飛揚嗯了一聲，脾氣倒是不錯，沒有因為自己是正選隊員而擺架子，“好。”
“小夥子挺有想法的。”商界人士就喜歡會說話的，郎和怡不期然就對他有了點好感，對天秀細聲評價，不過天秀沒有搭理，而是對郎和怡噓了一聲，“安靜點，訓練賽非教練不講話。”
確實是這樣，打比賽的時候，五個人會帶著耳機，形成一個密閉的交流環境，但在日常訓練中顯然不會如此，所以訓練室平時的氛圍並不熱鬧，甚至可以說安靜中有一絲壓抑：這是比賽不是路人五排，沒有那種輕鬆的娛樂氛圍，每個人都很緊張，沒有打趣，只有寂靜中時不時響起的報點聲，“火鳳凰miss，可能去上了上路小心。”
“她放線了，線是打野吃的，聖僧注意對面打野經濟。”
“他們來抓我了，我守不住。”
“開到火鳳凰了！”
“保我！保我保我，看我位置！看我位置！”
“nice！”
“沒事沒事，這波不虧。”
“我閉（回城）了，你們小心。”
“換龍換龍！輔助看視野，看一下他們龍的血線，小心點走位！”
“他們龍還很多血，我騷擾你們打快點，趕快趕快。打完龍過來逼團，注意留狀態，別被龍消耗。”
“他們走了，他們不敢打了。”
“別追，別追別追，收一下我們自己野區，看視野注意走位！”
注意走位、看我位置、開到對面，這是最常出現的對話，還有就是緊迫的“某某某過去了”，對面的火鳳凰過去了，花木蘭過去了，水手月亮過去了，這波能打能打，這波不能打撤撤撤，職業選手之間的交流也不會出現外星語，這都是五排時候常會說的話，只是對郎和怡這種普通玩家來說，他們在打遊戲中更多的還是嬉笑怒罵，很難把心裡的思緒轉化成言語，就算感覺到對面的動向也很難表達出來，多數只會說些簡單的‘射手小心別出塔啊’這種話，不會具體告訴射手，‘打野可能來抓你了，你注意一下不行放塔’。
和這種單調的交流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電腦上精彩紛呈的對局畫面――和比賽時那種全圖視角不同，在訓練賽中，雙方教練是可以選擇ob視角的，可以選選手單人的視角，也可以選擇全圖視角或者紅/藍方整體視角，不過很少有教練會時刻關注全圖視角，房間裡除了每個選手以外，還有三臺顯示器和一臺電視，電視被天秀拿來待客了，教練和資料分析師各自佔據了一臺，都是手機投影上去的，他們也在不斷的切換視角，結合選手的交流觀察每個選手的操作和表現。
郎和怡看到的大電視，投影用的手機是在天秀這裡的，她也在不斷地切換畫面，頻繁程度甚至讓郎和怡看了有點想吐――再加上這裡空氣實在不是太好，他有點受不了了，看了一會只能調開視線，還好天秀注意到了，把手機給他，示意他來操作，郎和怡這才得救。
“射手別探草可能有人！”
手機拿到手上以後，他一時倒難以決定看誰好了，郎和怡隨機地點開了飛揚的視角，也因此注意聽起了他的說話――輔助說的話一般也是最多的，因為遊戲到了後期，他要承擔很重的看視野責任，確定對方敵人在哪裡，以此決定自己五個人的兵力分派。“他們在山狼那裡，至少三個，上單可以出去帶線。”
一邊說著，他的馬超已經被敵人開到了，一時間所有人都開始說話，場面非常混亂。
“上單來支援，團開了，他們要逼你大，你先出來。”
“我反開，我反開，上單包後包後，過來！”
“看我位置，把他們引過來我大招上牆，注意bo！”
“上單人呢，人呢？”
“你們團我偷，我可以帶掉上路高地！”
“這波不能打，退，馬超賣了賣了！”
意見出現分歧，到底能不能打，要不要反開，郎和怡也不好判斷，不過還好，損失不大，在遭遇戰中，馬超極限大招保命――他的大招可以把敵人吼退並眩暈一段時間，並且給自己提升屬性和血量，在一段時間以後才會恢復原狀，這樣他成功地從對面人群中出來了，而ft青訓也達到了自己的戰略目的：逼出了馬超的大，與此同時，上單阿提拉在上路偷掉了ft的高地，並且從野區溜走，在一個ft並沒有想到的草叢中回了城，又溜達著出去帶下路兵線了。
“……賺了？”郎和怡小聲說，這是他的判斷，一個大招換了對面一個高地塔，這肯定是賺的，畢竟大招用了可以冷卻，英雄死了也會再生，但塔沒了可不會再生的。“這個上單，不錯啊……”
訓練室是不能說話的，他偷眼看了下天秀，卻發現發小沒有類似的判斷，精緻的小臉仍是專注地望著電視的方向，表情一片不悅，過了一會才察覺到他的視線――剛才的話是聽到了，但沒想著回答，這會才搖搖頭，示意他一會再說。
這盤訓練賽，雙方旗鼓相當，戰得十分精彩，可以說是有來有回了，前期eg這邊取得很大的優勢，但對面兵線處理得很好，一直推不掉對面的塔，等到中期，諸葛亮傷害開始疲軟了，奧蘭多的傷害還沒起來，對面的傷害卻是到達峰值，幾波團戰eg這邊都是弱勢，自己的塔迅速被推掉，到後期只能靠上單阿提拉出去帶線偷塔，剩下四個人抱團守自己的塔，但就這樣也推掉了對面的高地，到最後，塔數上大家都差不多，只能拼團了，靠發育起來的奧蘭多那可觀的傷害，以及聖僧的團控技能，一波控到接了bo，打死了對面的雙c，少了雙c清線，stg守不住塔，這樣結束了這局30分鐘以上的超長膀胱局――在王者戰役中，這已經算是超長局了。
“廁所。”
三十分鍾，也只有自己死的時候能喝一口水，這高強度的操作也讓很多選手受不了，nice喊完，手機一扔紛紛跑去廁所，回來了也就說笑幾分鐘，馬上就要覆盤：試訓的時候整個流程都要過一遍的，選手能不能配合覆盤，這也是很重要的考量目標，要是那種不喜歡覆盤只喜歡打遊戲的，也不能要，覆盤是總結失誤，提升實力的重要環節，至少教練們都非常重視。
“這波團為什麼會接，說一下自己的想法。”
贏了的比賽，不怎麼會覆盤bp，多數是覆盤一些導致逆風的團戰該怎麼處理。這確實很枯燥，甚至有停下來一幀幀慢放的，郎和怡看了一會，感到需要出去透透氣了，扯一下天秀的袖子，兩個人一起去她的辦公室。
“要不，我給你贊助個新風系統唄。”他實在是受不了訓練室的空氣，尤其是李老炮掏出一支電子煙以後，心理更崩潰――其實電子煙真沒多少味道，就是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而且也帶動了flag哥掏出了一樣的煙筒。“你吃苦了啊，shawn。”
“別了，這基地又不是我們自己的。”天秀敬謝不敏，“租的集團的，也就再住幾個月而已，你這是幫蘇天愛裝修？”
郎和怡一想也是，“那就送你幾個新風機。”
他揮揮手，慷慨道，“叫我來不就是叫我花錢的嗎？行吧，贊助少不了你的，除了新風機還缺什麼？”
這個發小，雖然有點雞賊，但在小恩小惠上對她總還算是不錯，天秀不嫌利小，展顏笑道，“我還想要個靠譜的經理啊！現在集團那邊不幫管財務了，這塊得要個信得過的人幫我盯著，不然太好做帳了。”
“賬上毛病這麼大？”
“倒不是原來的經理不老實，但是這種俱樂部，沒法開發票的支出很多的，而且很細碎。”天秀說的都是經營中要遇到的務實問題，“防微杜漸唄。”
“在給你找了，關鍵是要有個管過電競俱樂部的，還是短活，這倉促間很難找到――傳統競技體育的俱樂部經理倒是有，要不要？”
“找來聊聊，試試唄。”
兩個發小湊在一起嘀咕了好一會當家的事情，郎和怡也算是完全緩過來了，不由感慨，“你們這條件是真的太艱苦了，我得走了，新風機送到了再來找你玩――到時候讓雪神帶我上分啊，說好了的！”
“等你新風機運到，人家早都去新俱樂部了。”蘇天秀拉著他的手臂，不想放他走，“別走啊，要不讓雪中飛帶你去隔壁辦公室打，那裡人少安靜，好上分――而且你不是要看我叱吒訓練賽的嗎？我還沒上呢你就走啦？”
“g，對了，你忽悠我來的時候不是說要上場打訓練賽嗎？”郎和怡也想起來了，“還說普通的排位已經無法滿足你了，這怎麼整的啊，小老弟，我人來了你不上去打？”
“才剛開始試訓兩天好不好。”天秀說，“我也要學一下訓練賽都怎麼打的啊，這畢竟和路人五排不同――再說我也沒怎麼五排過。”
“那你現在學好了？”郎和怡質疑她裝逼，“就兩天你就學好了？”
天秀對他扮個鬼臉，把他重新拉回訓練室，“那啥，韓教練，說好的呀，帶我打幾把訓練賽體驗一下。”
這個是之前就打過招呼的，隊內多少也都收到了風聲，所以沒有激起什麼詫異的迴響，韓旗應了一聲，錕哥和雪中飛則停下了討論，暗中觀察，“那你想打哪個位置啊？”
打訓練賽的幾個選手也是笑嘻嘻的，沒多少緊張感，更談不上什麼尊嚴被侮辱之類的感覺――老闆的愛好是有點怪，下把訓練賽估計會輸，但這是給他們開工資（或者很可能給他們開工資）的人，那還有什麼說道？打就打唄，陪著過過癮也好。
“嗯……”天秀的眼神，在五個人裡跳來跳去，她深深地看了上單一眼，但在開口之前又改了主意，“那個，飛揚，你休息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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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決定道，“機子給我，下把訓練賽，我來打輔助。”
輔助？
――她想打訓練賽，已不新鮮，但竟選擇了輔助這個位置，卻讓訓練室內多出了一股騷動的氣氛――不打中單不打射手，也不打野，甚至不是上單，老闆她，居然想玩輔助？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