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艾布特皺眉看著眼前的劉雲慶，步步緊逼，再度呵斥到：“劉Sir，你抬起頭來看著我，大聲告訴我，你到底有沒有腦子？！”
“啊...”
劉雲慶整個人此時一陣蒙圈，一下子太多的資訊湧入進來，讓他有些無法消化：
“我..我當然...”
話說到一半又沒說了，不管自己怎麼回答，好像都顯得有點痴。
他這個時候才看到，艾布特後面還跟著一個中年女子，早先看到的時候覺得這個人怎麼好像有點眼熟。
他現在想起了，這個好像是社會公共關係科的負責人，她跟著前來，怕也是為了這筆捐贈事宜的吧。
周圍。
荃灣警署的一干差人看著自家老大被狠狠呵斥的毫無顏面，表情古怪。
“你什麼？！”
艾布特語氣冷冽，冷哼道：“就因為一個所謂的指控，你就要來抓人。”
“遠征集團捐贈儀式這麼大的事情，你竟然一點都不知道？你怎麼管理荃灣警署資訊部門的？！”
“我看你劉雲慶根本就不適合待在這個位置上，我建議你啊，還是重新做回你的總督察吧。”
“.....”
劉雲慶嘴唇嚅囁，壓根不敢再開口反駁。
這個時候再跟鬼老硬碰硬，最後的結果對自己肯定沒好處。
他先是看了看季布跟林昆，然後目光放在了楊蔻蔻身上：“楊蔻蔻..楊小姐，你...”
說話間，
他就要上前。
楊蔻蔻身邊站著的兩個手持霰彈槍的安保直接往前跨步，擋住了他，手掌搭在霰彈槍上，意味不言而喻：
“有話你就說，跟楊小姐保持距離，謝謝！”
你是警司，一樣不給面。
囂張。
“！”
劉雲慶咬了咬牙，倒也沒有發作，止步看著跟前的楊蔻蔻，自己還是太低估了這個小姑娘：
“楊小姐，這就是一個誤會，誤會，你放心了，我完全不會耽誤你們的程序，放心好了。”
楊蔻蔻高傲的抬起下頜，根本看也不看他。
她今天穿著一身澹藍色的晚禮服，一米七五的身高很高挑，量身定製的禮服很好的將她勻稱的身材展現出來。
再加上那自然而然的高貴氣質，如同高高在上的公主，要是再將頭髮盤起來，那就會更多一分尊婉。
劉雲慶一點都不懷疑這捐贈一千五百萬的說法是假的。
他也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麼，什麼季布花費了極大的心思促成了這筆捐款？！
這個說辭肯定就是臨時起意的一個說法。
他們這麼做的真實目的，無非就是給季布、林昆找了個脫身的辦法而已，有了今天這個捐贈儀式，自己是帶不走他們了。
但是。
捐贈一千五百萬。
一千五百萬啊這是，我劉雲慶這輩子在警隊裡混了這麼久，貪汙了這麼多年收了這麼多黑錢，都還沒有貪汙到這麼多數字哩。
眼前的這個楊蔻蔻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拿出來拋給警隊了？！
就為了季布？！
失了智吧！
一千五百萬，你乾點什麼不行啊，就花在季布身上，為他脫身？！
真是個人傻錢多的小富婆啊。
“嗯？”
艾布特看著略微有些發愣的劉雲慶，語氣再度一沉：“你還在想什麼？！”
“不是。”
劉雲慶如夢初醒，擦了擦額頭上冒出的細細密密的汗珠，露出了牽強的笑容來。
他的語氣轉而也變得異常溫和起來：“啊，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
“害！”
劉雲慶伸手一拍大腿，快步走到季布的身邊，眼神催促著下屬，從他的手裡搶過來手銬鑰匙插進去幫季布解鎖：
“我就說嘛，季先生這麼一表人才，跟遠征集團的楊蔻蔻小姐一起做了件這麼偉大的事情，怎麼可能會跟白粉桉有關係！”
他嘴裡唸唸有詞，幫季布開啟手銬以後，又快速來到林昆跟前，也幫他把手銬給開啟來：
“不好意思啊林先生，我們的情報出現了錯誤，不小心冒犯了你，你不要在意，回頭我一定親自登門拜訪給你道歉。”
林昆目光灼灼的看著他，不說話，也沒有搭理他。眼神中充斥著一股子戾氣。
不得不說。
劉雲慶在做人這塊是真的能屈能伸，一看情況不妙，立刻第一時間臉都不要了，直接轉換態度。
雖然會在下屬面前丟臉，但他還是非常清楚的，在下屬面前丟臉，總比到最後自己被一擼到底從警司位置上摔下來好吧？！
“這件事情真是不好意思，大水衝了龍王廟，誤會，誤會。”
劉雲慶把手銬隨手拋給下屬，再度來到艾布特面前：“回去我就好好教訓一下下面的人，做事太不認真嚴格了，就隨口問出來的口供情報能起到什麼作用？！”
“還有那些資訊部門的人，遠征集團捐贈事宜這麼重要的活動，他們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到，簡直混吃等死！”
“這些人通通檢討，必須檢討，一萬字的檢討說明書，一人一篇，一人一篇！
”
劉雲慶現在彷佛就是戲精附體，一邊幫季布林昆解開手銬，一邊自言自語的自圓其說，為自己找臺階下。
事情發展到現在，已經徹底不在自己控制的範圍內了，自己要做的就是放他們走。
如果說。
向前他們在制定計劃的時候，就已經把艾布特會出手幫季布的這一環已經算進去了，一切都是勝券在握。
那麼。
現在忽然出現的楊蔻蔻，她們捐贈的一千五百萬就如同一記絕殺，打的他們抬不起頭來。
一千五百萬啊。
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了，用來整個警隊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用到某個圈子裡肯定是足夠了。
而且。
劉雲慶也很熟悉這些捐贈資金的遊戲規則。
捐贈的這些錢進賬再使用起來，都是有損耗的，入賬金額不等於最終使用金額。
先確定所用採購專案，然後層層分下去一環跟一環。
每層或多或少的往自己的口袋裡撈一點，上面多撈點下面少撈點。
等這筆錢真正到最後了，實際真正用在採購專案上的資金，一千五百萬可能已經縮水一半乃至一大半了。
再然後。
拿著這縮水一大半的資金去給警隊採購裝備，進入最後使用環節。
這些各個裝備領域的供應商，很可能這個供應商是哪位警司的七大姑，那個供應商是哪個高階警司的八大姨。
一個大全套下來，這筆資金安排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全部花在刀刃上，肥水不流外人田，全部自己人吃下。
這些遊戲規則劉雲慶簡直不要太清楚，因為他自己也都是這麼玩的。
眼下。
捐贈儀式還沒有開始，但是那些人早就已經規劃好了資金分配計劃，就等著錢進來。
不然。
他們也不會指定鬼老艾布特盯梢，專門來請人了。
如果。
自己要是再強行扣下季布，這一千五百萬肯定是沒了，擋了別人的財路，那麼自己得罪的人可不是一個兩個人了。
所以。
他第一時間選擇了低頭，主動給他們解開手銬，為自己尋找臺階，就坡下驢。
管它下不下的去，先滾了再說。
“哼！”
艾布特冷哼一聲，倒也沒有再繼續追究下去：“劉Sir，你倒也知道迷途知返嘛。”
說完。
他便不再搭理劉雲慶，轉而看向季布：“季先生，很抱歉這件荒唐的事情發生在你身上，你還有什麼其他的訴求沒有。”
“如果有的話，你可以向我們社會公共關係科的負責人說明，我可以保證，她絕對可以幫你處理好你的不滿的。”
“謝謝。”
季布抬手拉了拉衣服下巴：“大可不必。”
說完。
他跨步朝著楊蔻蔻走去，在與劉雲慶擦肩而過的時候，季布的腳步一頓，扭頭看著劉雲慶：
“剛才槍擊的事情，需不需要我們配合你調查？！”
“當然不用。”
劉雲慶有些心虛的笑了笑：“大家都看的很清楚，你們只是受害者，被裹挾進這次的槍擊桉，應該我代表警隊對你們表示歉意才對。”
“以後，我們警方會加強安全管理的，杜絕此次事情再度發生。”
“很好，那我等你的調查結果，看看真相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季布輕哼一聲，頭也不回的走了：“記住我的話，當你沒了身上的這套衣服，你劉雲慶還算什麼！”
“呵呵。”
劉雲慶笑了一聲，並不接話。
跟著。
林昆與他擦肩而過。
他同樣止住腳步，停在劉雲慶的身側，扭頭看著他，整個人平靜的可怕，就這麼看著他，壓迫感十足。
“……”
劉雲慶嘴唇嚅囁，在跟林昆對視了一秒後眼神飄忽的就轉移開了。
如果說季布給他帶來了壓迫感，那麼林昆帶給他的就是濃濃的戾氣，那種狂暴的戾氣，迎面逼來。
劉雲慶看著眾人離開的背影，心裡都囔了一句：“看來，得小心點才行了，這個林昆，瘋了。”
跟著又恢復了警司的氣場來，一擺手做出指揮：“好了，趕緊收拾現場吧，把現場清理好。”
“阿布。”
楊蔻蔻手挽著季布的臂彎：“怎麼樣，你們有沒有事。”
“沒事啊，有事也不會在這裡走了咯。”
季布不可置否的笑著聳了聳肩，努嘴示意身邊行走的林昆：“這是昆哥，打招呼啦。”
“昆哥。”
楊蔻蔻立刻露出笑容來，乖巧的跟林昆說到：“早就聽阿布提起過你了，今天見到你本人，比想象中還要帥氣。”
“呵呵...”
林昆同樣露出笑容來，點了點頭：“一大把年紀了還帥什麼，哪有你們年輕人好，男帥女靚的。”
他伸手在阿布肩膀上拍了拍：“你們走先，我自己回去。”
“一起吧。”
季布思考了一下，為了林昆的安全考慮：“你跟我們一道，到時候你到車上等我就好了。”
林昆斟酌了一下也就沒有拒絕了。
下樓。
艾布特他們在前面，季布、楊蔻蔻、林昆三人則是上了後面的車子，林昆坐在副駕駛，聽著後面兩人的交談。
“蔻蔻。”
季布搖下車窗來，點上香菸吮吸了一口，看著楊蔻蔻：“你說你給我想辦法，幫我搞定這件事，就是這個方法？”
“一千五百萬，代價是不是有點太大了，多少錢啊得是！”
“沒有吧。”
楊蔻蔻噘了噘嘴：“咱們主要是辦事情咯，只要你們平安就好了。”
····
視線迴轉。
早上。
季布在八面佛手裡拿到衛星電話以後打給了華仔，跟他交代好事情剛準備結束通話電話，沒想到楊蔻蔻竟然也在旁邊。
“有沒有把握？！”
楊蔻蔻搶過電話，語氣關切的詢問到：“我感覺這件事沒有這麼簡單的，你們沒那麼容易離開機場。”
雖然楊蔻蔻到目前為止沒有完全瞭解，但是基本情況已經掌握了：“新世界被全面打壓，他不會放你們進來的。”
斟酌了一下。
她語氣委婉的建議到：“要不你們繞道？！”
“不能繞！”
季布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了：“現在新世界情況緊張，烏蠅、阿積、天虹他們幾個全都出事了，我要是再不露面，下面的人也就散了。”
他擺了擺手：“沒事，你不用擔心，這件事情我心裡有數的。”
“好吧。”
楊蔻蔻聽著季布說話的語氣，倒也沒有再勸說：“既然如此，那這件事情我來解決吧。”
“華仔他們繼續按照你的計劃安排走，但是我的計劃在先，如何？！”
“你？”
季布語氣狐疑。
“暴力解決不了問題的。”
楊蔻蔻頭腦清醒，說話指明要點：“現在的他們巴不得你使用暴力，這樣一來正中他們的下懷。”
“所以，讓我來吧。”
這短短的一天時間，楊蔻蔻從中甄別出了不少的資訊來，對這件事情多少已經有譜了。
“……”
季布思考了一下，也就答應了下來：“你準備怎麼做？！”
“我琢磨琢磨。”
楊蔻蔻也沒有把話說死，跟季布聊了幾句以後結束通話電話，跟著就打了出去，是打給自己遠在大陸的老爸。
“爸爸，有沒有打擾到你啊。”
楊蔻蔻在接通電話以後，無比乖巧的打著招呼：“怎麼可能，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了嘛...想你了嘛....”
她先是插科打諢的閒聊了幾句：“不過，你一提醒我我還真想起一件事情來了，我需要一筆資金。”
“多少啊？！”
“一千五百萬！”
“哦..”
楊爸吹著冒著騰騰熱氣的茶水，抿了一口：“一千五百萬？你拿來幹什麼啊？！你那邊公司賬戶上不是有嗎？！”
“怎麼？誰要啊？男朋友？！”
“不是嘛。”
楊蔻蔻撒著嬌，目光狡黠的開始狡辯：“是我的一個朋友，是這樣子的，他遇到了一點事情，我呢準備...”
“好吧好吧。”
楊爸在聽了楊蔻蔻一通說辭以後，百無聊賴的擺了擺手：“你都準備好了這麼大一堆臺詞，我還能反對你嗎？”
“謝謝爸爸。”
楊蔻蔻開心的對著電話吧唧了一口，直接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唉...”
楊爸有些無語的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隨口衝門外的助理喊了一句：“新世界的情況現在怎麼樣了？！沒了下文？”
“楊總。”
助理快步走了進來，語速很快的說到：“新世界被查封了，季先生從出事到現在還沒有露過面。”
“還沒露面啊？”
楊父聞言“哦”了一聲，摩挲著下巴斟酌了一下：“那我估計他今天肯定會露面。”
“這樣吧，蔻蔻現在應該是在觀塘對吧？把觀塘那邊最好的安保公司收購了，讓他們安排最好的安保隊伍時刻跟著蔻蔻。”
“讓他們保護好蔻蔻，這個月，每個人發三個月薪水當獎金。”
“好的！”
打發走助理以後，他再度拿起茶水抿了一口，咂了咂嘴：“小丫頭中毒很深啊，一千五百萬，不帶一點猶豫的就往季布身上投。”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季布的生意有些奇怪啊...”
不等他細想。
門口。
另外一個助理走了進來：“楊總，一個小時後是跟張廳約定打高爾夫的時間，咱們該出發了。”
“嗯...”
楊爸應了一聲，掃了眼桌子擺著的資料夾裡的關於季布的詳細資料，隨手合上資料夾封面。
····
“但是一千五百萬是不是太多了。”
季布看著窗外快速倒退的景象：“這麼多錢丟給這些鬼老，沒那個必要，少給點也能解決的。”
“話不能這麼說。”
楊蔻蔻卻搖了搖頭，表示反駁：“我考慮過了，既然反正這筆錢咱們都要花，這次倒是個契機，那咱們那不如就一次性多花一點。”
“我覺得，咱們總不能一直都這樣下去吧？”
楊蔻蔻露出了嚴肅的表情來，沒了剛才那副小鳥依人的姿態：“新世界是正行吧？你的轉型之作，清清白白，但是這次的事情發生，一夜之間，新世界該被掃還是被掃了。”
“我覺得，新世界的轉型還不夠成功，等處理完眼前的這些事情，咱們需要再進一步轉型，所以，這一千五百萬先做個鋪墊，先給出氣勢來，到後面，專攻專精的時候，更有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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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千五百萬，絕對不會白花的。”
頓了頓。
她跟著說到：“用你們的話來說，既然要插旗，那就一定要打出氣勢來，把旗子插穩了！”
“……”
季布聞言沉默了下來，看著強勢的楊蔻蔻，也只能點了點頭：“好吧，在這方面，你研究的比我還要深吶。”
“嘻嘻。”
楊蔻蔻吐了吐舌頭，俏皮道：“跟爸爸學的，做人做事，別的不說，氣場一定要有，招牌先打出來。”
“好的楊老師，領教了。”
季布衝楊蔻蔻拱了拱手：“不過你放心，這筆錢你花出去了，很快，這筆錢就會回到咱們手裡。”
“他讓咱們大出血，那我不介意從他們身上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