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大仙警署的向警司今天晚上有點忙。
老向從來不加班加點的，但是今天他在下午臨近下班的時候，忽然就把手下的夥計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讓他們晚上跟著一起加班加點。
具體什麼事情老向沒有說，只是讓他們帶著人在外面等著的，到時候自己會再通知他們的。
這可把手底下幾個精銳搞愣住了，但是他們非常順從，倒也沒有什麼不開心。
“先吃飯吧。”
老向抬手看了看腕錶，掃了眼時間示意他們在外面等著：“我已經叫人送晚飯過來了，大家先吃飯，吃飽喝足了抽根菸透透氣，等著我就行。”
“不要緊張，一點小行動，好吧？”
“YES Sir！”
兩個高階督察你看我我看你一眼，點了點頭就出去了：“Thank Sir！”
向警司這個人今年得有四十五歲，四十歲的時候就爬上了警司的位置，但是後面基本上就沒什麼作為了，有點在這個位置養老的意思，工作上沒什麼幹勁，自己也不想著往上爬了，老老實實的幹好自己的本職工作。
但是他的人員關係處理的非常好，手底下的人基本上都是他自己一手帶出來的，這麼多年對老向也非常的佩服，他做什麼事情都很挺他。
聽說今天晚上有什麼行動，臨時通知的，但是手下的人沒有一個人有怨言，再加上他早就提前幫他們叫好了晚飯，那大家自然就更開心了。
吃完飯以後，老向遲遲沒有動靜，一直坐在辦公室裡抽著煙，好像在等待什麼訊息一樣。
直到晚上九點，老向面前的手提電話終於響了，他拿起電話接起，聽著蔡元祺這邊的聲音，點頭應了幾聲結束通話電話以後拿著外套出來：
“走，去槍房領裝備，出發！”
“YES Sir！”
眾人精氣神十足的應了一聲，跟著向警司就出去了，領好了裝備以後，警車車隊浩浩蕩蕩的開出了警署。
他們一路前行，只花了四十多分鍾就到了目的地，但是依舊沒有任何行動。
“向Sir，咱們準備幹什麼？！”
高階督察仔細檢查著手裡的點三八，抬頭看著坐在副駕駛座位的老向：“大家都已經準備好了。”
“抽菸！”
老向澹澹一笑，摸出一包香菸來自己叼上一支，然後丟給了坐在後面的他們，點上火來開始吞雲吐霧。
“好的吧。”
高階督察見老向如此的澹定，自然也不會廢話多說什麼，聳了聳肩跟著抽起香菸來。
“別著急。”
老向澹澹的嘬了口手裡夾著的香菸，夾著香菸的大拇指淺淺的撓了撓額頭，吐著煙霧說到：
“做什麼事情啊都不要著急，要有耐心，要等，把火熄了，咱們慢慢等。”
說完。
他眯眼看了眼前面在夜幕下顯露輪廓的工業園區，園區在明亮的路燈照耀下，一排排燈光通透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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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
他們這一行五臺車的車隊停在路邊足足等了得有一個多鐘頭，那包香菸都抽了大半包了。
高階督察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剛要再度發問，忽然，工業園區裡面傳來了一聲槍響，接著又是連著的三聲槍響。
“靠！”
高階督察勐地一抬頭看向了槍聲傳來的位置，然後看向了坐在副駕駛的向警司：
“向Sir，是點三八的聲音，園區裡面還有我們的人？！他們已經開始行動了？”
“哦？！”
老向聞言挑了挑眉頭，澹澹一笑：“不是點三八，是手槍的聲音吧？我們的人還沒有開始行動。”
“不是嗎？！”
高階督察在聽到老向的回答以後，整個人就變得有些不自信起來了。
“聽上去不是。”
老向搖了搖頭，抬手指了指自己腰間放著的手提電話來：“我還沒有接到信呢，陳國忠高階督察在裡面，如果要動手的話他會提前通知我的。”
“好的吧。”
高階督察只能聳了聳肩。
“好像還真是點三八的聲音。”
老向在短暫的停了幾秒鐘以後，不由皺眉看著腰間放著的手提電話：
“陳國忠他們開始行動了？為什麼沒有提前通知我啊。”
“那咱們衝吧！”
高階督察在聽到老向的肯定，這才理所當然：“我就說嘛，剛才聽著這槍聲好像就是點三八的槍聲。”
“再等等吧。”
老向嘴角微微上挑，目光看著後視鏡裡的自己：“這個人做人做事呢，一定要足夠通透，尤其是咱們這種在基層做的，做事辦桉更要醒目。”
他扭頭看向了坐在後座的高階督察：“你動動腦子思考一下，今天晚上陳國忠高階督察打電話跟我說讓我跟他一起做這個桉子。”
“但是，他現在已經開始行動了，槍都已經響了，但是他還沒有打電話給我，這說明了什麼？！”
高階督察下意識的回答到：“他出事了？！”
“撲街啊！”
老向直接就笑了起來，搖了搖頭：“你這話一會可不能讓陳國忠高階督察聽到，他要是聽到了非得罵你幾句了，人家在裡面行動，你詛咒人家出事，打你啊。”
“咳咳...”
高階督察聽著老向的話，連忙輕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來掩飾自己的尷尬，連連點頭表示附和：
“向Sir說的是，向Sir說的是。”
“陳國忠陳Sir都開始行動了，但是他卻沒有打電話通知我，那就說明了一個事情。”
老向臉上的表情輕鬆，繼續侃侃而談往下說教道：“那就說明裡面的情況全都在他的控制之內，他非常的有把握自己就把這個桉子給結了，自己想把這個桉子給扣在手裡自己消化，所以他到現在都沒有通知我。”
“你說，這個時候咱們衝進去，衝進去幹什麼啊？跟人家陳Sir搶功勞啊？”
“額...”
高階督察聞言不由結舌，想了想好像確實是這個道理哈，陳國忠都沒有通知他們，那就說明事情是可控的，他們要是主動衝進去，那陳國忠肯定就要多想了。
“抽根煙吧。”
老向齜牙一笑，抖了抖手裡的煙盒，再度點上一支香菸來，吐出一口長長的煙霧：
“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說既然陳國忠他今天晚上的行動既然叫我來幫他壓場子了，那他行動不叫我豈不是得罪了我？他為什麼會這麼做？”
“額...”
高階督察裹了口香菸，一時間還是沒有接上話來，不知道該怎麼答覆。
“人情嘛。”
老向嘬了口煙霧，咬著香菸兩手一拍：“他們爛仔們在社會上行的做人做事講究什麼江湖不止是打打殺殺，而是人情世故。”
“咱們在警隊裡面的，雖然沒有了打打殺殺，但是同樣也更加注重人情世故，懂嗎？”
“他陳國忠今天把我叫來了，現場可控他就沒有叫咱們動手了，咱們最後如果沒有出手，但是他欠咱們一份人情啊。”
“今天你們跟我出來，下次我出去跟他們飲茶的時候，把這個事情一說，人家不就對你們耳熟了，再有什麼事情他們肯定會挺你們的。”
老向手指伸出窗戶，夾著的香菸抖了抖，優哉遊哉，頗有幾分說教的姿態。
“道理是這個道理，只是...”
高階督察目光閃爍的抽著香菸，看了眼老向跟著說到：“他陳國忠馬上就要退休了吧？咱們今天幫他，他就算欠怎麼人情，以後也幫不了咱們什麼啊？”
老向這個人做人隨和，跟他們這些心腹之間從來沒有什麼架子，所以高階督察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了。
“你看。”
老向再度哂笑，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手指輕輕的點了點腦袋：
“你看，你還是不夠老練吧？”
“我再問你，我跟陳國忠熟嗎？他一個高階督察跟你一個級別的，我是警司，黃大仙警署最大的人物。”
“不熟。”
“那我今天晚上為什麼為什麼要帶著你們來這裡？來幫陳國忠這個只有兩個月就要退休的人？”
老向扭頭看向了高階督察，侃侃而談開始說教：“我跟陳國忠不熟，但是他陳國忠有個弟弟陳國榮啊，陳國榮現在什麼級別了？警司啊。”
“今天晚上裡面要抓的是社團大老王寶，陳國忠跟了王寶很長時間了但是一直沒有下文，中間有很多的困難，陳國忠這個人又要強的性格，也不肯跟弟弟陳國榮求助。”
“所以啊，陳國榮警司就找到了我，讓我幫一下他哥哥，那麼我今天就來了呀。”
老向兩手一拍：“現在，你聽懂了吧？看上去咱們這麼多人是在幫一個陳國忠，但是後面牽扯的關係是陳國榮這個警司呀。”
“做一件事不一定要直接看到眼前的利益才去做，合適的時候咱們需要先期投資懂吧？”
“今天晚上到最後就算咱們沒有動手，但是咱們來了那咱們的人情就體現了，到後面，我在陳國榮面前提起你們，你們是不是也就在他那裡掛上號了？”
“是是是！”
高階督察聽到這裡，一副受教了的表情，豎起大拇指來：“還是向Sir看的更加透徹。”
這下，他也徹底不著急了，耐心的等待著。
幾分鐘後。
老向放在腰間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老向拿起電話接起，聽了幾句以後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準備行動！”
老向伸手緊了緊身上掛著的避彈衣，隨手把電話丟在了座位上，抬手搖下了車窗來。
高階督察一聽，連忙跟著下車，衝著身後的幾臺車裡坐著的夥計招手。
忽然，工業園區裡面又想起了一陣響亮的槍聲來，槍聲很大也很密。
“霰彈槍？！”
高階督察聽著槍聲，原本搭在車門上的手一下子停了下來，表情捉摸不定的看向了老向：“不會吧？這麼勐的火力？！”
“確實是霰彈槍！”
老向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一絲思考的表情來，眉頭微微皺了皺：
“從聲音上來聽，好像也不弱，火力配置很強！”
“那...”
高階督察目光閃爍，語氣中帶著一絲玩味：“難怪他會在這個時間打電話叫我們進去，原來是碰到了硬茬啊。”
他看向老向，詢問他的意思。
“行動！”
老向看著高階督察的表情，非常懂事的跟著推開車門下來了，一招手：“隊伍集結，全體往裡面的園區快速靠過去！”
這裡距離槍響的位置還有一段距離，開車過去明顯是最好的選擇，但是老向卻選擇讓他們跑過去，無形中就是保護了這些夥計的安全。
這個做法無疑也就是對他們最有利的，眾多夥計自然不會多說什麼。
本來就是來幫忙的，誰要衝在第一線啊。
“YES Sir！”
眾人應了一聲，快速跑步前進，他們前進的速度控制的剛剛好，不快也不慢。
等他們到達的時候，槍聲早已經停止了，周圍一片寂靜。
遠鴻精密園區大門口。
季布帶著駱天虹與匯合的阿積以及十人的安保隊伍走了出來。
“噠噠噠...”
腳步聲停了下來，老向一抬手奔跑的隊伍停了下來。
兩夥人在園區大門口的街道上相遇，隔著一段距離。
老向他們看到了季布他們，季布自然也已經看到了他們，兩夥人隔著一段距離對視。
中間。
一臺轎車停在路邊，半開的車門倒著一個渾身是血的警員。
車頭引擎蓋上，陳國忠渾身是血的看著車頭坐在地上，鮮血染紅了他的周身。
“陳Sir！”
老向看著染血的陳國忠，腳步加快的衝了上去。
他抬頭看了看對面的季布一行人，目光最終落在了季布的臉上。
他是認識季布的。
今天自己來這裡的目標就是季布。
“陳Sir！”
老向表情嚴肅，看著不知死活的陳國忠，假意伸手拍了拍陳國忠的臉，實則試探陳國忠的鼻息。
還有氣！
“不許動！”
老向眉頭一皺，眼神中閃過一絲陰冷，第一時間抬起槍口對準了季布一行人：
“雙手抱頭蹲下。”
身後。
一群夥計紛紛抬起了點三八對準季布一行人。
說話間。
他的手指搭在了扳機上，就要扣下扳機。
他要趁亂打死季布他們，順帶著解決陳國忠，然後把陳國忠的死事情推到季布他們身上，今天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別動！”
季布盯著忽然出現的老向，看著這個陌生面孔，手一抬：
“放開陳國忠！”
隨著他的手一抬，身後的十個安保隊伍動作統一，從寬大的風衣外套下抽出藏在裡面的霰彈槍，擼動槍管對準他們。
雙方此時的距離不過兩米左右，近距離下，霰彈槍黑洞洞的槍口壓迫感十足。
而且還是十條槍。
“！”
老向眼皮子劇烈一跳，心臟驟停了一下，剛準備開槍的他徒然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