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討要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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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先生瘋了般衝進第一院時, 腦海裡閃過無數種可能,悔恨湧上心頭,讓他渾身都在止不住顫抖。

他後悔了, 他不該和奚睿冷戰,明明奚睿最近情緒這麼不穩,他為何偏偏要在這時候跟他生氣?

如果不是他那天一怒之下離開,也許他這兩天會死皮賴臉留在他家, 如果他在他身邊陪著他, 是不是就不會出車禍了?

史先生耳邊彷彿還迴盪著護士的話, 她說奚睿出了車禍, 剩下的已經完全聽不到。

等史先生衝到手術室前,裡面手術早就結束了,他白著臉站在那裡, 恍惚推開門。

有護士正在收拾東西, 看到他奇怪看過去:“你是什麼人?這裡不能亂闖。”

史先生一張臉白得嚇人:“之、之前出車禍的人呢?”

護士疑惑看著他:“你是傷者什麼人?”他們下午只接收了一個出車禍的傷者,還是他們醫院醫生的家屬,這人又是誰?

護士遲疑的時候,史先生臉色更白,身體晃了晃:“他……沒事兒的對不對?”

護士也被他這模樣嚇到了:“已經救回來了, 現在在重症監護室……喂喂, 那裡不能亂闖的,你這人……”

護士瞧著衝出去的人,趕緊讓人去通知譚老,那個傷者的家屬醫生就是譚老帶來的。

寧長青和藺珩得到譚老的訊息趕到重症監護室外時, 果然看到被攔下的史先生。

史先生正在打著商量:“我真的是傷者的朋友,我就想去看一眼,我證件忘帶了, 手機也掉了……”

他什麼證件都沒有,肯定不能讓他隨便上去。

譚老看向寧長青:“你認識這人嗎?”

寧長青覺得史先生眼熟,之前的確見過,此刻對方猩紅著眼,焦急的模樣呼之欲出,讓寧長青深深看了史先生一眼。

攔著史先生的人看到譚老,立刻停下來:“譚老,這人非要上去重症監護室,但目前只有家屬才能上去,讓他登記拿證件,他又拿不出來。”

史先生也看過去,等看到藺珩愣了下,隨即看向一旁戴著口罩帽子的人,對上寧長青的雙眼,立刻認了出來。

史先生幾乎是沒任何遲疑衝到寧長青身前:“奚睿……他怎麼樣?他沒事兒吧?”

寧長青將他上下打量一番,最後朝著譚老點頭:“讓他上去吧,他是奚睿的朋友。”

譚老也朝著之前攔著的人點點頭,史先生趕緊道了謝,隨後幾乎是四五階臺階往上跑。

藺珩也望著史先生這急匆匆的身影皺了皺眉,他看向寧長青:這人對奚先生……

寧長青挑挑眉,和譚老解釋一番後,想了想,他和藺珩還是上去了一趟。

藺珩說之前在醫院門口見到了奚父奚母。

這會兒他們怕是也在那裡。

寧長青和藺珩到樓上時,史先生此刻正趴在監護室的玻璃窗外,聽著奚父奚母在輕聲說著什麼。

奚父奚母顯然沒察覺到史先生的心思,說著說著沒忍住輕輕摸著眼淚。

不知是不是察覺到什麼,奚母扭頭朝寧長青這邊看過來。

幾乎是看到的瞬間,奚母的身體晃了晃,原本通紅的雙眼更是紅通通的,她隔著十幾米的距離望著迴廊盡頭的年輕醫生。

雖然戴著口罩和帽子,可不知為何,她還是一眼認出這就是她的孩子。

她這會兒想起之前醫護人員說幸虧睿睿有認識的醫生在這裡幫了大忙,那時候他們心情亂糟糟的沒多想,可此刻看到寧長青,她還有什麼不懂的。

奚父順著奚母的目光看去,一時嘴唇哆嗦了下,張嘴想說什麼,卻又沒敢開口。

寧長青望著二人,這麼久沒見,奚母比上一次最後見的那次明顯憔悴不少,他抬步走了過去。

隨著他走近,史先生也收回目光,怔怔看著他。

寧長青走到玻璃窗外,面向奚睿的方向,他不用偏頭也能感覺到三人在看著他:“他的傷勢已經穩定住,不會再有問題。等明天轉到普通病房好好養著,幾個月後和之前不會有區別。”頓了頓,寧長青聲音放輕了,“所以,你們別擔心。”

回應他的是再也沒忍住的奚母,她上前側身抱住了寧長青。

低聲哭了起來。

從a市過來的這一路,她猜想過很多可能性,她怕極了,怕自己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如果再失去一個,甚至還是天人永隔,她該怎麼辦。

他們甚至不敢和二老提及這事,甚至還瞞著她父親,這一路幾個小時的時間,他們彷彿經過了一個世紀,等見到人,得知救回來的時候,他們沒敢哭,怕影響到別人。

看到孩子躺在那裡也不敢,怕一旦崩潰,接下來沒有人能撐得住。

可此刻聽著寧長青的聲音,奚母再也沒忍住抱著這個自己從第一面見到就心生好感的年輕人。

到後來知道對方是她的孩子,她痛苦悔恨,卻已經無濟於事。

她原本以為他們這輩子都會與這個孩子錯過,即使再難過,卻又不敢真的違背對方的意願,怕他會討厭了他們。

奚母的哭聲讓寧長青心頭莫名被扯了一下,他嘆息一聲,轉過身,將比他低了很多的奚母攬在懷裡,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低聲安撫:“都過去了。”

他的話讓奚母卻哭得更加難以抑制,彷彿要將這段時間的思念與難過都傾瀉而出,也摻雜著怕這一刻過去後,她們繼續將母子不得再見,她只能在鏡頭裡瞧著對方。

寧長青攬著奚母的肩膀,垂著眼,腦海裡閃過不久前奚睿昏迷時眼角的淚,沒再說話,把人摟緊了。

奚父在一旁也沒忍住偷偷擦著眼淚,他覺得自己才是那個最失職的,如果當年妻子不是因為他跑過去動了胎氣,也許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藺珩看一時半會兒怕是奚母冷靜不下來,看天色晚了,乾脆去帶了飯回來。

藺珩回來時,寧長青已經帶著奚母坐在不遠處的位置上。

奚母眼圈紅紅的,拿著帕子擦著眼淚,另一只手卻忍不住握著寧長青白大褂的衣角。

她怕鬆開手,對方會再次離開。

寧長青也是頭一次被人抱著哭這麼久,但心裡原本打算看看就離開的念頭隨著奚母剛剛的哭聲打消,他看到藺珩過來看過去求助,他的確應付不來這種情況。

藺珩走過去:“奚伯父,奚伯母,還有今天一晚上要守著,先吃些東西吧,不然挨不住。”

奚母這會兒不餓,搖搖頭,她只想陪著兩個孩子。

奚伯父低咳一聲:“你瞧瞧你,你不吃,長青也該餓了。”

果然他這一說,奚母雖然捨不得卻還是鬆開了手。

只是鬆開手沒忍住覺得眼淚又要落下來,趕緊拿帕子擦了擦眼睛。

寧長青看她這模樣,開口道:“我這幾天在譚老這邊有合作,今晚上不走。”

他本來也沒打算今晚上離開,雖然他之前看過奚睿的情況的確不會有問題,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他回去,半夜若是大出血或者併發症,怕是趕不及。

所以他原本也是打算留一晚,也和譚老說好了。

譚老把自己平時在醫院休息的辦公室讓給他,裡面有床。

奚母想到還能和孩子多待一晚,慶幸又忍不住難過,怕這一刻都是自己在做夢。

夢境太過美好,她捨不得醒過來。

藺珩這邊將餐盒開啟,將菜一碟碟端出來擺好,再看向不遠處坐在位置上怔怔望著玻璃窗內的史先生,走過去,將一份單獨的飯菜遞給他。

史先生回神接了過來,道了聲謝。

藺珩看他一眼,沒多說什麼,回來後,坐在寧長青一側,把一碗米飯遞給他,時不時給他添菜。

寧長青忍不住睨他一眼:你自己吃自己的。

他其實也不怎麼餓。

藺珩淡定看回去:一下午手術下來怎麼不餓?

寧長青看他堅持,想想也不跟他爭了。

等飯吃好,奚父奚母正垂著頭慢慢吃著,顯然胃口不好。

寧長青想了想,用公筷幫他們都夾了一些:“晚上還要守夜,多吃一些。”

兩人愣了下,忍不住眼圈又紅了,想著這是兒子給他們第一次夾菜,趕緊應聲點頭:“好好,我們這就吃這就吃。”

孩子說得對,晚上守夜,不吃飽怎麼有精神?

等吃完差不多已經八點,藺珩將餐盒送回去再回來,看到史先生還坐在那裡。

奚父奚母這會兒冷靜下來,朝史先生道謝後讓他先回去。

史先生不想走,他想守著奚睿,可對上奚父奚母,再看向他們身後的寧長青和藺珩,到底沒敢表現的太過,如果知道了他對奚睿的心思……

史先生最後還是離開了。

寧長青和藺珩也沒打算真的讓奚父奚母守夜,奚父身體還好,奚母原本身體就不太好,加上後來情緒大起大落身體虛弱。

他和奚父奚母二人說好前半夜他們看著,後半夜會喊醒他們來替換。

奚父奚母不想辛苦寧長青,想拒絕,卻又怕孩子以為他們把他當外人,最後還是寧長青告訴他們自己在醫院的工作,即使不在這裡也不能去歇著,二人只能先去歇了。

寧長青看著一步三回頭的奚母,最後還是沒過去送,否則怕是奚母今晚上都不用睡了。

夜裡十一點半,奚父提前過來了,身邊沒跟著奚母,奚父看到寧長青,有些拘謹,坐過去搓了搓手:“她這段時間身體不太好,就不讓她守夜了。”別到時候小的還沒好,大的先倒下了。

寧長青也猜到是這樣,應了聲。

奚父不知道和孩子說是什麼,又怕多說多錯,好在旁邊還有個藺珩。

奚父乾脆和藺珩輕聲又一搭沒一搭的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奚父發現藺珩停了下來,而是放輕了動作,將一旁讓管家派人送來的大衣輕輕搭在了寧長青的肩膀。

寧長青下午幫忙施針做手術幾個小時,這會兒已經半夜三四點,怕是早就累了。

奚父一直瞧著藺珩的動作,再瞧著寧長青自然挨著藺珩的頭,腦海裡有什麼閃過,微微睜大了眼。

可隨後又忍不住偏過頭輕輕擦了擦眼角,最後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

至少孩子不是孤單一個人,有人陪著就好。

藺珩回過神發現奚父的目光,坦然自若,倒是奚父有些不自在,卻又忍不住頻頻朝藺珩看去,老丈人看兒婿,越看越歡喜。

寧長青只睡了一個多小時就醒了,歪頭發現藺珩老老實實坐在那裡,一旁的奚父沒忍住正在一下又一下點頭。

寧長青瞧著奚父兩鬢間的白髮,和藺珩對視一眼,再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你的?

藺珩點頭:之前讓人拿過來的。

寧長青站起身,動了動有些麻的手腳,把衣服脫下來遞給藺珩。

藺珩也陪著他站起身,接過來卻是給一旁的奚父給搭上了。

兩人一起去看奚大哥的情況,並沒有出現狀況。

這會兒離日出沒多久,兩人乾脆站在迴廊盡頭的窗前,隨著第一縷日光亮起,似乎也預兆著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寧長青和藺珩在早上七點史先生提著熬的湯過來後離開了醫院。

藺珩路上給藺老打了個電話。

藺老已經知道奚大哥的事,等知道已經沒事也鬆口氣。

兩人回了寧長青的住處,洗漱一番後就開始補覺。

而另一邊,昨天寧長青和譚老簽完合同後,早就經過檢驗出了批次號的cq祛疤藥膏在今天上午八點開始在市面上面世,出現在譚氏的各大藥妝品牌店鋪出售。

這一款藥膏一面世就引起不少人注意。

畢竟是譚氏出品,而之前譚氏最好的一款藥妝產品就是雅美星。

譚氏之前並沒有出過祛疤膏,畢竟在旁人看來,祛疤,一般都是藥品,和藥妝還是有區別的。

加上譚氏這次出了新品並沒有直接大肆宣傳,所以很多人覺得效果應該一般,並沒有真的太過在意。

鄧媚是譚氏藥妝品牌的忠實買家,因為譚氏旗下的這些藥妝牌子都很良心,加上又是百年品牌,她用著也放心。

加上她是個網紅,平時也都拍拍化妝影片,偶爾也會拍一些測評。

而她一開始能火,也是因為測評的譚氏藥妝新品。

所以之後每次譚氏一出新品,她必然是要第一時間測評。

鄧媚早一天就知道譚氏要出新品,只是這個新品並未對外人說是什麼,所以她掐著時間過來專櫃買,看到竟是祛疤膏的時候顯然愣住了。

她怎麼也沒想到這次的新品竟然是祛疤藥膏。

鄧媚這次也不抱希望,畢竟即使是市面上很出名的祛疤藥也做不到徹底祛除。

但她昨天已經說了要做譚氏藥妝新品直播測評,加上對譚氏的信任,鄧媚還是買了。

只是她沒想到這竟然是一款祛疤膏。

但直播她已經定了時間,隨著十二點越來越近,她只能硬著頭皮嘆息一聲。

十二點一到,鄧媚立刻開了直播,她的賬號叫燈美人,是個百萬博主,平時露面化妝影片效果很好,人也長得美,即使素顏也能打。

她的粉絲也提前到了直播間。

【哇今天又能看到美人測評了,不知道這次譚氏藥妝出品的時塗臉的還是塗手的,或者祛斑的?】

【急急急!想看美人測評!】

【我覺得怕是……這一次直播要播不成了。】

【啊,前頭你可別嚇我,我中午飯都沒去吃,就等著美人直播呢。】

【哈哈哈我知道為什麼這麼說,你們知道譚氏這一次新品是什麼嗎?祛疤膏,哈哈!美人這麼美,怎麼可能需要祛疤膏?就算是買了,這也沒辦法測評啊。】

【啊?不是吧?譚氏不是藥妝品牌嗎?怎麼會出什麼祛疤膏?】

就在所有人失望這次怕是要播不成的時候,鄧媚準時出現在直播鏡頭前,一如既往美得動人,只是此刻卻是帶著無奈望著鏡頭:“沒想到這次新品竟然是祛疤膏。”

彈幕都在安慰她,就算播不成也沒關係云云。

鄧媚卻是搖頭,像是決定什麼,突然將身上一直穿著的黑色長袖毛衣衣袖給卷了起來。

鄧媚嘆息:“本來一直沒想過讓你們看到我這不完美的一面,但既然答應了你們測評。譚氏這次剛好出品的又是祛疤膏,我當初也是因為測評譚氏新品火的,既然如此……這次我就豁出去了。你們應該發現我就算夏天也一直穿著長袖,不是怕曬黑,是因為下時候騎車子時手臂被鐵絲給刮了很長一道口子,加上那時候縫針還不講究美不美,所以……就留下了很長一道疤痕。”

隨著鄧媚將袖子卷起來,露出的疤痕豈止是不美,甚至可以說是很嚇人了。

因為縫合的針線留下的痕跡加上那一長道,癒合後皮膚突起,就像是一隻蜈蚣。

加上鄧媚旁邊的肌膚白皙,瞧著更是嚇人。

鄧媚也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這道疤痕一直都是她不敢說出口的秘密,甚至很少有人能看到。

也因此,讓她以前很長一段時間都很自卑。

甚至至今都不敢穿稍微清涼一些的衣服。

但剛剛的幾個小時時間,她看著祛疤膏上簡單的包裝以及那句“恢復你的肌膚如初”幾個字,她鬼使神差做了這個決定。

她已經三十歲了,她想走出這一步。

即使沒有改變,但至少她不想再這麼躲躲藏藏,她想直面自己的“傷疤”。

鄧媚原本以為會看到很多粉絲脫粉,但大部分都是心疼她的,但也的確有幾個直呼噁心,竟然這麼嚇人,她看到時,心尖還是忍不住顫了顫。

可還是強忍著露出一個笑容:“那就從今天開始正是測評這款譚氏新出品的祛疤膏,讓大家與我一起見證奇蹟的出現吧。接下來每天我都會塗抹這款祛疤膏,並在十二點準時進行直播,讓你們也一起見證這款祛疤膏的效果。”

只是這話其實鄧媚也沒底氣。

但真的等露出自己的疤痕,她反而有種壓在身上的石頭莫名松了的感覺。

鄧媚接下來當著鏡頭塗抹了祛疤膏。

靜待下一次直播。

而這邊,寧長青這一睡睡到下午,他醒來時整個房間昏暗一片,他趴在那裡,懶洋洋不想動。

直到聞到食物的香氣,他沒忍住眼底露出一個笑,穿上衣服踩著妥協走了出去。

果然看到藺珩不知何時醒來又去買了菜回來。

這會兒正在廚房忙碌。

他走過去從身後抱住藺珩,額頭抵著他的耳後,蹭了蹭。

藺珩身體一僵,耳根驀地一紅,歪頭聲音放得很輕:“醒了?”

寧長青嗯了聲:“你昨夜也沒睡,怎麼不多睡一會兒?隨便吃些就行了。”

藺珩道:“左右今天也不去公司,我燉得多,喝完再送一些去醫院。”

但主要也是心疼寧長青,尤其是想到昨天寧長青和他說的那些話,就恨不得把寧長青小時候過得那些苦,都一一補償回來。

寧長青猜到他的心思,只覺得心頭又酸又暖:“可我怕你太辛苦。”

藺珩轉過身,因為手上拿了東西,乾脆用額頭蹭了蹭他的:“那就多喝點。”這樣再辛苦也值得了。

寧長青只能無奈點頭,他這是打算把他當小豬仔養嗎?

兩人吃過飯後帶著湯去了醫院。

而另一邊,奚睿是下午醒來的,他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但這個夢是痛苦的,卻又是讓他不願醒來的。

之所以說是痛苦,是他在夢裡一遍遍看到小弟被撞的那一刻,漫天的血霧讓他無助又痛苦,他想替小弟承受那種痛苦。

可他根本過不去,只能一遍遍重複著對不起,如果他們能夠早點知道真相,早點接回小弟就好了。

只是他的痛苦很快隨著畫面一轉,他看著小弟朝他走來,到了他眼前,抱住了他,說他原諒他了,還喊了他哥。

奚睿沒忍住在夢裡一遍又一遍回憶著這一刻,就算是就此死去也無憾了。

甚至不願意醒來。

可他還是被痛醒了,他恢復意識時,嘴邊還殘留著笑意,可等緩緩睜開眼,看到四周一片的白,以及視線所及清醒後,卻看到一個意外的人。

奚睿愣愣瞧著鬍子拉碴的人:“你怎麼突然醜這麼多?”

史先生本來看到奚睿眼睛動了的時候還在出神,他以為自己在做夢,是看錯了,可真的隨著奚睿睜開眼,他腦海裡空白一片,壓根忘了反應。

結果下一句,差點被氣死。

史先生深吸一口氣:“還能損人,看來是沒事了。”

只是站起身喊一聲時卻洩露了他此刻激動的情緒。

等很快一番檢查下來,醫生說已經沒大礙,醒了只要接下來幾個月好好養著就行了。

奚睿直到看到醫生才慢半拍意識到自己是真的被車撞了,可望著來來往往的醫生,最後卻忍不住失望:原來……都是夢啊。

小弟是不存在的,原諒也是不存在的。

可看到得到訊息慌慌張張跑來的父母,奚睿又鬆口氣自己能再次醒來,否則父母該多難過?

至於史先生……

奚睿奇怪他出事對方怎麼守著他?瞧著還像是一夜沒睡的樣子。

史先生發現奚睿看他,想著奚睿劫後餘生,他不跟他一般見識,沒忍住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容。

奚睿像是見了鬼一樣瞪大眼。

史先生:“……”就好氣啊,這個沒良心的。

可看到還能瞪人的奚睿,卻又忍不住鼻子一酸,昨夜他在醫院門口坐了一夜,等第二天看到活生生躺在那裡的人,後來轉到普通病房,他摸到還有熱氣的奚睿,那時候才真的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也是在那一刻,真正知道自己徹底陷了進去。

奚睿看到突然轉過身的史先生,還是捕捉到對方眼底一閃而過的眼紅,不知為何,心臟也像是被捏了一下。

這人……是在因為他差點死了難過嗎?

奚父奚母看到兒子醒了也高興,可看到奚睿瞪人,等醫生走了沒忍住:“你這孩子做什麼?人史先生早上過來後一直守在這裡,忙裡忙外的,你不感激就算了,還瞪人。”

奚睿剛剛也後悔了:“對不住,我沒別的意思……”他就是被剛剛史先生那詭異的笑容驚到了,並不是瞪人。

史先生:“我知道。”

奚睿醒來精神還有些不好,畢竟這次失血加上重傷,需要之後好好補補。

奚睿邊有一句沒一句聽著自己父親囑咐他以後不能再這麼魯莽,好幾次都欲言又止,想知道自己昏迷的時候,有沒有別人來看過他。

可到了嘴邊的話還是咽了回去。

他想著自己應該真的只是做了一個夢,畢竟只有夢,才能這麼美好。

只是沒多久他發現自己母親有些奇怪,時不時會瞥向門口幾眼。

就在奚睿沒忍住想問出聲時,病房的門被扣響了。

隨著奚母幾乎迫不及待起身過去打開門,他聽到奚母帶著壓抑不住喜悅的聲音:“來、來了啊,趕緊進來,外頭冷。”

奚睿隨著聲音看去,等看清奚母身後跟著進來的青年,即使戴著帽子口罩,可隨著對方抬起眼露出的那一雙眼,奚睿沒忍住怔在那裡,徹底忘了反應。

奚睿想,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否則……他怎麼會看到小弟了呢?

他甚至看到小弟在朝他走過來,還摘了帽子口罩,露出那張見之難忘的臉。

真的……是小弟。

寧長青一直走到奚睿跟前,奚睿還在跟著他的身形移動目光,最後直直落在他身上,沒有反應。

可對方眼神裡的光卻讓他沒有血色的面容襯得格外熠熠生輝。

寧長青走到床邊時奚父也已經讓開身。

寧長青瞧著奚睿的目光,想到昨天對方剛送來時緊閉雙目以及眼角的血淚,嘴角彎了彎,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感覺怎麼樣?好些了嗎?”

奚睿呆呆點頭:小弟……是在和他說話嗎?

這真的不是做夢嗎?

寧長青摘下手套,溫熱的指腹搭上奚睿的脈搏,片許後鬆開手,情況恢復的不錯。

只是他剛要收回手,奚睿唯一能動彈的雙手卻是緊緊握住了他的手腕,忍不住喃喃一聲:“我是在做夢嗎?”

寧長青心頭一熱,俯下身替他掖好被角,等靠近的同時,望著奚睿還愣愣的模樣,聲音極輕卻彷彿帶著安撫的意味:“不是做夢。”頓了頓,喚了聲:“哥。”

最後那個字幾不可聞,可奚睿還是聽到了,他沒忍住紅了眼,不是假的,他當時在夢裡是真的聽到了,小弟喊他哥了。

寧長青望著這樣的奚睿也忍不住心頭發酸,直起身,輕笑道:“你再不鬆手,手背上的針頭要偏了。”

奚睿這才愣愣回神鬆開,可接下來半個小時直到寧長青要離開都在發呆。

等看到寧長青要走,才終於掙扎著要起身,不想寧長青走。

寧長青道:“我明天還會再來的。”

奚家管家還有一些人都已經來了,不需要他再守夜。

奚睿這才愣愣目送寧長青離開,回過神,才忍不住眼底放光瞧著父母:“爸媽,你們剛剛聽到了嗎?小弟喊我哥了。”

奚父奚母一愣,隨即奚父上前摸了摸他的額頭:“你病傻了?你小弟如今能這樣已經是我們奚家天大的福氣了,別瞎想了,好好養病,你小弟昨夜守了你一夜,別讓人擔心了。”

顯然剛剛只有他們二人聽到,可奚睿還是忍不住,等看向史先生,後者也目露憐愛:還是得養養,都出現幻覺了。

奚睿:“……”算了,左右這輩子能聽到小弟這一聲也值了。

而另一邊,寧長青和藺珩從病房出來,寧長青還有一份合同在譚老辦公室,他讓藺珩先去地下室開車,他等下在門口等他。

藺珩應了聲就先走了。

寧長青到了譚老辦公室外,敲了敲門,等聽到譚老的聲音才推門進去。

只是意外的是,裡面除了譚老,還有一個模樣英俊的男人。

男人看到他進來抬眼看過來,等視線落在他露在口罩外的眉眼時多看一眼,似乎覺得寧長青有些眼熟。

寧長青也只是看他一眼就收回目光,是個沒見過的人。

譚老看到他招招手,從抽屜裡拿出合同遞過去:“本來想給你送過去的,但聽奚先生說你這會兒會來也就沒過去。”等看到寧長青接過來,拍了下頭,“對了,這位是周先生,是華周娛樂的老闆,也是這次譚氏合作方之一。”

之所以介紹這麼清楚,也是後續譚氏祛疤膏藥妝的大部分廣告還有宣傳對方也涉及一部分,還負責開拓別的城市的市場。

譚老年紀大了,加上本部在c市,其它城市需要一個好的合作伙伴,而和周老闆的合作也是早就確定的。

不單單只是祛疤膏這一塊。

寧長青聽到華周娛樂挑眉,只是神色淡淡的嗯了聲:“我知道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譚老親自將人送到門口,等回來看到周老闆若有所思:“怎麼了?”因為祛疤膏的事寧長青不想別人知道,所以譚老並未提及寧長青和藥膏有關。

周曄翰瞧著寧長青離開的方向:“這位先生長得有些眼熟,像是在哪裡見過。”

譚老道:“那自然,說起來你爸的病還是寧先生提醒的,就之前直播。”

周曄翰意外抬頭:“這位就是寧長青寧先生?”

譚老頜首:“對啊,奚大哥出了點事在醫院住院,他過來看看。”

周曄翰沒繼續多待,很快從譚老辦公室離開,詢問一番後,朝醫院門外走去。

匆匆趕到門口,剛好看到寧長青正在坐上一輛車,他跟了過去,在車就要開時,拍了拍副駕駛的車窗。

藺珩本來正看著寧長青系安全帶,剛要說什麼,就聽到另一側的車窗被敲響了。

他看過去,發現是個不認識的男人。

對方正望著車窗內,看得方向正是寧長青。

藺珩偏頭去看寧長青,發現寧長青看著對方皺眉,像是見過:“你認識他?”

寧長青嗯了聲,想了想,怕是譚老有事,落下一部分車窗,看向外面的人:“有事?”

周曄翰看到車窗落下,鬆口氣:“寧先生,我是華周娛樂的老闆,上次公司的事還沒和你道歉,還有我爸的事,也多虧了寧先生,我想和你道聲謝。”

寧長青淡淡嗯了聲:“這些我已經知道了,你的道歉和道謝我都接受了,還有別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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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曄翰沒想到寧長青這麼乾脆:“我……想請寧先生吃飯。”

寧長青也直接拒絕:“不用了,我還有事。”

周曄翰頭一次被這麼乾脆拒絕,還沒來得及說別的,對方已經重新將車窗升上去,直到車開走,他才沒忍住朝著車離開的方向莫名笑了下。

藺珩從後車鏡看到周曄翰這笑容,眉頭皺了下。

寧長青完全沒將周曄翰這次見面當回事,他每天要見到形形色色的人,要是都在意記一記,該有多累?

只是這回去的路上,他總覺得哪裡有點奇怪。

等到了地下停車場解安全帶時寧長青才想起來,藺珩這一路上竟然都沒說話?

寧長青這才看過去,發現藺珩已經解了安全帶正看著他,眼神怎麼瞧都帶了點委屈,隨後在寧長青意外的目光下,討要這一路都沒得到解釋的補償,直接探身親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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