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若懷心的眼睛閃爍了一下，神情嚴肅。

程子嫣充滿魅惑的聲音還在繼續。

“所以，我才會將好的東西都留給懷心哥哥，無論是財貨，還是人，我只想讓屬於懷心哥哥的東西，永遠在懷心哥哥身邊。”

說完這一句話，她的眼角有兩滴淚水輕輕的滑過臉頰。

賀若懷心感覺自己的心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有些疼，又有些安心。無論前世還是今生，他都是孤獨的一個人，除了孤兒院的那個她之外，他都是獨自一個人和這個世界抗爭，獨自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前行。

可是，就在他覺得自己永遠都是一個人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世界並不是一片黑暗，他的世界有光。

而這縷光，就是眼前這個女孩。

賀若懷心將她的身體緊緊地摟住，不知為何，他的眼角也流下了淚。

“傻丫頭，你記住，我今天的樣子，這是任何人都不會見到的樣子。而這個樣子，獨屬於你。”不知不覺，這個丫頭已經撥動了他內心深處那根最柔軟的弦。

看到賀若懷心的模樣，程子嫣更加心疼，她伸出手，環住賀若懷心的脖子，將他的頭抱在自己懷裡，柔聲說道：“懷心哥哥，怎麼辦，沒有你，我想我會死！”

賀若懷心猛地一顫，抬起頭，在她柔嫩的耳畔低聲道：“傻丫頭，那我們就一起死！”

說罷，抱起她，朝內室走去。

······

王都平壤城！

東宮！

自從嬰陽王病重之後，東宮便一直處於高度的戒備狀態。

王太子高盛在這段時間內，不斷聯絡原本屬於王黨的諸大臣，希望憑藉自己王太子的合法地位做最後的準備。

而與此同時，漢城侯高建武的入京，為雙方的暗鬥擺到桌面上，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高建武入朝後，也得到了一大批老臣的支援，畢竟高建武對南面新羅的戰事中，立功頗大，有著穩固的民心基礎。這讓太子高盛感受到了前所謂的壓力。

人的壓力一大，行事便會瘋狂。

而王太子此時便迷戀上了兩樣東西，酗酒和殺人。彷彿只有這兩樣東西，才能讓他安然入眠。

太子傅鄧雄與大將軍乙支文德兩人來東宮拜會太子，結果剛進宮門，就看見東宮衛士抬著兩個小太監往外走，兩個人早已經一命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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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支文德緊皺著眉頭，看了鄧雄一眼，低聲說道：“這麼緊要的時刻，王太子對近侍這般殘忍，可不是什麼好事啊。”王太子的兇名早已經遠播，但以前還沒到如此過分的地步，可最近的王太子，脾氣確實見長，甚至暴怒無常，動不動殺人洩憤，光這段時間東宮裡抬出來的近侍和宮女已經不下十人。

鄧雄花白的胡子微微一顫，眼皮也跳了起來。

知徒莫如師，作為太子從小到大的老師，鄧雄豈能不知道原因。高盛看著平日裡趾高氣揚，可是嬰陽王威名太盛，對兒子要求又極高，實際上導致他這個太子骨子裡是很自卑的。這也是有一個太過厲害的父親導致的後遺症。

鄧雄沒有回答，兩人來到大殿門口，衛率高暘看到二人過來，臉上露出幾分擔憂的神色，道：“二位大人終於來了，末將真不知道怎麼辦了？”

“出什麼事了？”乙支文德臉色難看，盯著高暘問道。

高暘長出一口氣，道：“唉，自從上次太子殿下與漢城侯在朝堂上交鋒不利之後，太子殿下就彷彿變了一個人。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將自己鎖在東宮之中，找了些歌舞坊的歌姬，整日裡賞歌跳舞，飲酒作樂，動不動就殺人為樂。末將跟隨太子殿下這麼久了，還是第一次見殿下這個模樣。”

乙支文德還沒說話，鄧雄已經氣得呲牙裂嘴罵罵咧咧起來，道：“殿下誤矣！王上臥病在床，正是太子殿下入宮侍奉湯藥盡孝的時候，殿下豈能在王上大病之時，縱情歌舞酒漿，如此無人臣禮。讓王上怎麼看，讓諸位大臣怎麼看，讓普天之下的百姓怎麼看？”

鄧雄是一個傳統的士大夫，他能在致仕的年齡依舊跟在太子身邊，為的便是高句麗的社稷穩定，不容許出現廢禮之事出現。可是眼看著王太子誤入歧途，作為他的老師，鄧雄豈能不擔憂，不生氣。

真可謂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高暘道：“其實太子殿下的變化與一個女人不無關系？”

“什麼女人？”鄧雄忙問道。

高暘道：“王都歡慶坊的花魁，號念奴，自從王太子迷戀上她之後，便性情大變。末將都懷疑，這個妖女會不會是漢城侯那邊下的圈套。”

乙支文德聽到居然其中還有曲折，噓了一聲，然後看向高暘，壓低聲音道：“有證據嗎？”

高暘搖搖頭，道：“沒有。不過這個女子似乎有妖術，自從入了東宮，東宮就沒有一日安寧。以前王太子對太子妃雖說態度冷淡，但還能守之以禮，可是自從念奴入宮，王太子便令念奴衣食住行之制皆依太子妃形制，對太子妃也是頗多責罵。至於這殺人之樂，更是直接來源於念奴的喜好。”

乙支文德聽完之後，“是誰將這妖女獻給太子的？”

高暘小心的看了一眼周圍，低聲說道：“方士趙福。”

“他人呢？”

高暘說道：“他已經被王太子封為東宮上師，在東宮內苑建有一座道觀，供其煉製丹藥之用。”

鄧雄哀嘆一聲，怒罵道：“術士誤國，術士誤國啊。前朝之鑑尚在眼前，他還沒做王呢，就這副模樣，是不是高興地也太早了。走，我今日非要將他罵醒不可！”鄧雄怒氣衝衝，不等高暘有所反應，便踏步走了進去。

高暘和乙支文德對視一眼，沒有說話，也都跟了進去。

東宮大殿上，數十名舞姬正在大殿之上熱舞，楊柳細腰，吹彈可破，再加上奢靡的音樂，讓整個大殿都顯得格外魅惑力十足。

酒香飄飄，四處都散發著沁人心脾的香味。

只見太子居然穿著寬衣，站在舞姬堆裡，手中拿著一面銅鑼，披頭散髮的敲打著，發出鋥亮的聲音。

奢靡之程度，令人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