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公交。

相比於正在為轉移惴惴不安的女生們，小笛顯得頗為振奮，原因無他，而是先前與高義分別時戴上的藍芽裡，傳來了高義的說話聲。

好耶！

裡世界的內部通訊沒斷！

雖然有些模湖，但兩人之間可以交換資訊就已經足夠了。

笛卡爾望向車後方一個略有光亮的角落，心緒也不免有些忐忑。

時間回到一刻鍾以前……

“什麼？你說你已經知道一切事件的主謀是誰了？”小笛瞪大不存在的眼睛，雨傘腦袋都要被驚掉了。

開……開玩笑的吧……大家一起遭遇，明明都還沒有多久，高先生竟然已經知道一切了？

“沒必要這樣，小笛。如果你想明白，或者說回憶起了些什麼，同樣會像我這樣深信不疑的。”

高義走到窗前，凝視著暗流洶湧的夜色：“不知你發現了沒有，這裡的任何東西，在沒有滿足特定情況下是殺不死的。”

“雨水，是它們不死的前提，因而這片世界被永遠籠罩在陰雨之下。”

“我們只有隔絕它們與雨水接觸的一定時間，才能徹底將其殺死。透過我說的這些，你有什麼想法？”

小笛兀自沉吟：“規則……這個世界中擁有著互補的規則……這樣的設計，人為的可能性明顯更大一些……”

“那好。”

高義抬手，短暫打斷了小笛的思緒：“現在我再補充一條資訊。”

“剛剛我遇到了雨夜無頭人。”

雨夜無頭人，是一則在東海論壇流傳了不知多久的老掉牙傳說。

事件的起因來自某個樓主的主題貼，說是在雨天回家的途中，遇到一個打傘的男人，對方好言相告，希望樓主可以幫他找一個很重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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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當然沒有拒絕，確實用心在周圍尋找起來，但當兩人身處一個微妙的角度時。他卻看到對方雨傘下的陰影裡，是空的。

［樓主］［Lv.12］：這人根本就沒有腦袋！

陰差陽錯之下，這則怪談就這麼流傳起來，後來甚至還有人聲稱自己見過這個無頭男人，說的有鼻子有眼，一度引起過水帖的熱潮。

高義想說的，當然不是一則茶餘飯後的閒話，他真正想要表達的東西，是……

小笛身子一抖，一股莫名興奮下的顫慄感席捲全身：“怪談……它成為了怪談……”

高義設問：“疑似人為的設計……流傳甚廣的怪談……如果讓你找出一個最為可疑的幕後黑手，你覺得，應該是誰？”

小笛身子不自覺的昂起：“雨夜獵手……不對，應該說是——”

雨下。

高義望向已經復活的怪談們，開口沉聲道：“雨夜獵手！”

“為什麼你要千方百計的，使用殘忍手段殺害她們？”

“為什麼曾經的怪談會出現在這？”

“為什麼這片裡世界可以被人任意支配？”

黑暗中，風雨稍緩，隱約間似乎有踩水聲從遠處響起。

“答桉只有一個。”

高義眸光從滴水的髮絲間穿過，伸出食指：“雨夜獵手，隱藏在變態屠夫之下的你，真正面目是——”

身處兩地的小笛，也在此時與高義異口同聲：“洽談會。”

！

最後這三個字落下，彷佛整座城市都發生了什麼不知名的變化，空氣微微一滯，雨水都彷若放緩了落下的速度。

啪嗒，啪嗒。

三道披著雨衣的身影，越過一眾怪談而出。

面對高義，他們發出些許沙啞的音色：“你是……”

高義冷冽的聲音穿透雨幕：“三中一戰，我殺了一個你們中的一個，斷絕他空洞的念想，只是沒想到，現在又遇到了你們。”

哪怕是一段虛幻的記憶，高義仍還記得夢中的女孩。

被人霸凌，哪怕連老師都認為她的反抗是一種錯誤，不管不顧，甚至還要落井下石。

面對大雨，女孩連他人留下的傘都不願多拿，硬是獨自淋著雨，等到了公交。

她做錯了什麼？要受到如此不公的待遇？甚至最後還要被斬去雙手，難道你們就這麼想讓她恨這個世界？

為，所謂的理想……去“犧牲”？

一切脫離根本框架的所謂進步，核心都不過是光鮮外表下的慾望。

曾經的高義，讓三中的黑袍人帶著自己的光榮去死，現在，他懷有的心緒，如出一轍！

“竟然是你。”

對面三道顏色不同雨衣的身影，微微一怔，緊接著語氣裡一股肅殺之氣突顯：“殺死我們核心成員的笛卡爾！”

顯然，他們藉此也已經認出高義偽裝外表下的身份。

高義則面色不變，心裡卻是將山岙的神秘男人與洽談會之間，劃上了叉叉。

還以為自己叫笛卡爾，資訊不通，看來不是一夥。

“沒想到新一季的狩獵，竟然會幸運的將你框選進來？看來，現實裡你的身份確實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對面，為首的黑色雨衣發出了陰冷的聲音：“不過也好，今天大仇得報，甚至還能為我們的城市添磚加瓦。”

“有什麼復仇，比得上將仇人永遠的供我們驅使，來得快意？”

他與身邊的藍色雨衣，灰色雨衣相視一眼，發出低低的笑聲。

“你大可試試。”

高義突然一個蹬地，身軀頓時就凌空飛起。他手中獵刀的刃口嶄露，宛如一根猩紅的雨絲般迅速落下，瞬間就逼進了雨衣人的身邊。

噗嗤——

刀光閃過，蒸汽升騰，高義望著黑色雨衣被斬落的頭顱，心中卻沒有一絲的輕鬆。

只見從脖頸埠中噴湧的，不是血液，而是大片大片雨水！

高義徒然一驚：這傢伙……

“怎麼樣？我們的成果如何？”

藍色雨衣笑道，抬手一揮。

失去頭髮的女人，失去臉皮的女人，失去耳朵的女人……數之不清的怪談被他從掌控下的城市角落傳送而來，嘶吼著，帶著滔天的怨氣向高義撲來。

高義明白自己的斬首行動宣告破產，也不停留，一個閃身，脫離了包圍。

“先前，你說的很多，也說的很好。”

黑色雨衣失去的頭顱正在飛速成型，只見他，不，是它，嘴唇蠕動著：“可有最為重要的一點，你錯了。”

“它不再是單一的怪談。”

“我也不再是只能呼叫規則的一介凡人。”

黑色雨衣臉部成型，眉目恣張，攸然張開手臂，彷佛要擁抱這片為雨水所充斥的世界：“這已經是——眾志成城的我們！”

“偉大的我們！”

耳麥那頭的小笛，整個人都被震驚了。

“見識一下，極致的怪談……”

“雨中都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