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宋墨澤還是扶著腰起來的。

看著床上褪去眼鏡，熟睡了的五官都顯得柔和許多的顧斯錦，宋墨澤眯了眯眼，默默替他把被子掩好，換好衣服出了房門。

“小叔。”

剛走出去，身後就傳來了昭昭的小奶音。

“你的腰不舒服嘛？”

看到宋墨澤的手一直放到腰上，昭昭不禁好奇問道。

宋墨澤一頓，回頭看到昭昭，窘迫地扯了扯嘴角。

“昭昭啊…今天不用上學，怎麼這麼早起來了？”

“粑粑二叔三叔他們都不在家，昭昭有點不習慣，小叔今天也要出去嘛？可不可以帶上昭昭？昭昭不想一個人待在家裡。”

“不跟祺瑞哥哥嗎？”

宋墨澤想到今天要去的地方，倒是沒有第一時間答應昭昭。

“昭昭就想跟你。”

昭昭嘟起嘴，跑過去倏給了宋墨澤一個熊抱，雙手雙腳都纏在了男人的大腿上，成為了一個掛件。

不得不說，這話對宋墨澤很受用。

人都還沒反應過來，行為就先將昭昭帶到了車上，往目的地駛去。

只是……

宋墨澤看著小糰子手上多出來的煤球，抿了抿唇，“昭昭，煤球也要帶過去嗎？”

“煤球也是一隻貓貓在家，好可憐的。”昭昭薅著煤球頭頂的毛毛說道。

“喵~”

煤球隨即也可憐巴巴地看向宋墨澤，伸出小粉舌舔了舔他的手背。

宋墨澤猝然縮回了手，望著兩隻小家夥溼漉漉的眼睛，躊躇開口：“那……你們都要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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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今天要去的場合，不太一般。

-

宋墨澤來到的地方，是總部的醫院。

跟其他醫院不同的是，這家醫院屬於機密要地。

因為裡面除了匯聚各類頂尖醫療專家外，還有從戰場送回來的傷員。

是的，在這樣的和平年代，在大多數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還有很多很多用性命為大家負重前行的人。

宋墨澤今天到這裡來，就是來慰問他們的。

以一個已經退居危險的同僚身份，來探望某種意義上也是他戰友的人。

男人今天穿上了曾經為他帶來無數榮耀的戰服，身形挺直，步伐穩健。

昭昭看著自家小叔每一步都走的恰到好處的距離，小糰子也跟在他身後學了起來。

但，這又是能一朝一夕能學會的？

昭昭沒走幾步，就左腳絆右腳摔在了地上。

“小叔，等等昭昭。”

煤球受驚跳到了旁邊，慌急地咬住昭昭的衣服想把她從地上拉起來。

煤球是有靈性的，從入到總部開始，它就感覺到這裡有一種能讓它肅然起敬的感覺。

是的，哪怕它是貓，這種感覺都無可避免。

就好像，見到它們的族長，見到天道粑粑時那種感覺。

所以，看到昭昭摔倒，它迫切地就想要她速速站起。

果不其然，聽到昭昭的聲音，宋墨澤回過頭去。

卻沒有像之前那般，趕忙去把昭昭扶起來，抱到自己懷裡哄一下。

宋墨澤垂在兩邊的手驟然捏緊，再鬆開時，他深吸了口氣。

“昭昭，站起來。”

昭昭的手向他伸出去，打算被他抱起來了，猝然聽到這句話，小糰子愣在那，有些不知所措。

“昭昭，宋昭昭，站起來！”

宋墨澤又重複了一遍，音量陡然拔高了許多，望向昭昭的眼神當中，多了幾分複雜。

他的身後，是還在受著傷痛之苦的前線戰士，昭昭的身後，是隨風揚起的國旗。

映在他眼裡的，是一片紅色。

而他們的周圍，是走得筆直，正在巡邏的戰士。

無論昭昭日後是否會跟他選上同樣方向的路，這一刻，他也不想讓她在這裡當個嬌兒。

望著宋墨澤的眼神，昭昭癟了癟嘴，抬眸看向身邊的巡邏隊，昭昭一頓，不知想起了什麼，倏然拍了拍自己的手，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小叔，昭昭能自己走！”

昭昭逐然也很大聲地回應了宋墨澤，彎了彎自己還有些疼的膝蓋，試探性地邁出第一步來。

走穩後，又一步步地跟著巡邏隊的步伐，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

宋墨澤露出了欣慰的手，他垂眸看著自己最後一刻，險些忍不住伸出去的手，搖了搖頭，只嘆自己是小看了昭昭。

-

“崽崽，我突然感覺到有些不對……”

進了醫院內部，跟在昭昭身旁的煤球忽然往昭昭懷裡縮去，警惕地望著裡邊。

“這裡面不對…好壓抑……跟剛剛不一樣。”

若說剛剛是讓它肅然起敬的正氣環繞，這裡的磁場就混雜了許多。

有正氣，但它感覺這股正氣，正在訊急減少中。

雖然人死後，他的磁場也會相對應消失，這裡是醫院，不可能不死人。

但這裡是總部的醫院，接收的病人，也只會是那些去往戰區回來的。

而他們身上，最不缺的就是那一聲浩蕩正氣了，而有時候他們的意志力，也不足以被擊垮。

現在這個減少的速度，跟死去的人的減少程度是不成正比的。

可它同樣也感知不到，讓這些浩蕩之氣逐漸消失的原因。

突如而來的壓抑感讓它下意識就想往昭昭懷裡縮。

經歷了剛剛的事，昭昭已經知道這裡是不可以隨便亂來的地方了。

看著走廊過去的都是清一色的制服，昭昭不由挺直了背，圈好煤球，努力把自己的步子走得更穩一些。

免得一不小心，又給摔了。

宋墨澤進到裡邊之後，神情也是嚴肅了不少，逢到有人跟他打招呼，他瞄過對方衣領的位置，選擇頷首或是經歷。

擔心小糰子在這樣的場合會不適應，不放心的他還是牽起了昭昭的手，望即小糰子的疑惑目光，宋墨澤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腳步放緩了些，牽著她往前面走去。

“喵！喵……”

煤球猝然感覺到身後似是閃過了什麼，尖利的一聲叫喊後，觸及宋墨澤掃過來的眼神，突然一噎，小聲地叫了幾聲，警惕地看著身後，沒敢再叫了。

零星點點的幽藍光芒在貓瞳間流淌，卻洞悉不到任何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