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菜餚色香味俱全，酒也好喝。小娘子們一色都飲的是春日裡釀的桃花酒，酒壺也是美貌無比的豇豆紅細頸瓶，配的酒杯雖然不是豇豆紅，卻是更剔透的水晶杯，形制更接近“樽”，只是矮一些，小一些；杯壁薄如紙，入手輕巧，酒色淺淺水粉，美到極致了。

光是這套酒具就價值不菲了。

路湛忍不住讚歎，“光是桃花酒許是沒什麼大不了，加上這酒壺、這酒杯，真是好看得不得了！玟玟，你們家是真會享受！”

八娘子更是得意，“爹爹雖然就愛搗鼓這些，老祖宗常說他玩物喪志，但老祖宗也從不說他眼光不好。你瞧，連你都覺得好！”

路湛連連點頭，“是真的好！我喜歡得不得了呢！”

八娘子嘻嘻一笑，“那你可得少喝點，這酒雖然不上頭，可勁兒很大呢，小心喝醉了。”

“醉了便醉了，也沒什麼大不了！”說罷又斟了一杯。

六娘子笑道：“飲的慢些！”

八娘子道：“不勸她了，等她醉了，咱們才好好笑話她！”

喝喝酒吃吃菜看看歌舞，時間過得也快。

吃罷年飯，一家大小都按年齒給老祖宗磕頭，老祖宗賞下壓歲錢，路湛也有一份。老祖宗又留了幾個孫子孫女守歲，路湛想走，也被留了下來。

“你今年頭一次在我們謝府過年，來，到老祖宗這兒來。”又單獨賞了她一塊白玉環。

老太太跟前的丫鬟秋月給她戴上玉環，八娘子過來拉她，“這會兒你跟我們姐妹都是一樣的了。”指了指自己腰間掛著的同樣形制的白玉環。

謝老太太笑道：“這是我早年得的一塊白玉，做了幾個玉環、玉墜，這些年都賞了出去。”

“多謝老祖宗賞。”路湛乖巧。

謝老太太擺擺手，“謝什麼謝。不要因為我們家姓謝，你就謝來謝去個沒完。”

房間裡的人都笑了。

謝靈昀身為老太太最寵愛的幼孫，自然也被留了下來。在老太太跟前，他是乖多了，也沒有對路湛表示出更多的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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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湛在心裡狂吐槽他超級會裝，自愧不如沒他偽裝的好、偽裝的自然。

幾個女孩子圍坐在一起，六娘子帶著妹妹們玩翻繩，八娘子不愛玩，就拉了路湛到一邊說話。聊到出了正月就開始女孩子們的交際季節，她要帶路湛出去認識一些值得結識的好人家的小娘子們。又一一點評那些家世相當年齡相近的小娘子，評價的還挺客觀，沒有因為哪個人比較令人討厭而口出惡言。一個十三歲的女孩子能做到這點就很了不起了。路湛忘了自己也不過是個剛滿十三歲的小女孩。

八娘子又道：“雖然各家姐妹性情不同，有的通情達理有的愛耍個小脾氣，但大家都是以衣取人的，等開了春你做幾套漂亮衣裳，我們謝家的小娘子可不能落人後。”她已經把路湛當謝家女孩子看待了。

路湛抿嘴笑，“那我是託你的福了。”

“五哥哥那兒有很多漂亮衣料，要是衣料圖案不時新了，你跟他說，要他出去找好料子。”八娘子真真一副得寵嬌嬌的口氣，“尋到了好料子，我也多做幾套。”

之前青梅跟她普及過知識，雖然謝府主子們一年四季的新衣是有數的，但得寵的主子想做多少套都使得，只要有衣料就行，反正也都是各房自己的大丫鬟們做，繡房撈不著新衣料，但也用不著分出人手，也就相安無事。

你要說有沒有作天作地的主子？也有，少，都是有限的幾個，也不敢隨便瞎作，畢竟老太太十分嚴厲，容不得作死的晚輩。聽說六娘子和謝靈昀的大嫂就有點作天作地，老太太便找了個去處，把大孫子和大孫媳婦打發出府了。

要說一般老人都喜歡大孫子和么孫，大太太沒能搶先生出大孫子，好歹佔了個么孫，尤其這孩子還很會哄人，討人喜歡，極給她漲臉，大太太疼他也是正經。

及到午夜，幾個孩子先是出去放了煙花，鬧鬧騰騰快快活活，老太太也站在窗邊看了煙花。又回來給老祖宗磕頭，老太太又各賞了金銀錁子荷包。

謝靈昀晚上就留在老太太房間裡的暖閣裡睡了，其他五個女孩子各自安排了房間。八娘子是常在這邊小住的，有專門的房間，她拉著路湛要她跟自己一道睡。六娘子笑道：“你倆可算是投了脾氣，湛湛，你小心些，玟玟晚上睡覺不老實，你別被踢了。”

八娘子馬上瞪眼：“我才沒有！我睡覺可乖了！”

丫鬟伺候洗漱之後，兩人沒說幾句話，就都困了，很快睡著。

睡的香甜，一覺天明，路湛也不知道到底八娘子睡姿好不好。丫鬟伺候著洗漱了，換了新衣，又一塊兒去給老祖宗磕頭拜年。

謝靈昀笑盈盈站在老祖宗身邊，唇紅齒白，膚白明眸，確實是個好看的男孩子，金童一般。

不知是這段時間過的太舒心，還是這種家庭氛圍讓人迷失自我，路湛竟然會覺得這小孩不像從前那麼討厭了，甚至可以說有些可愛了。

老祖宗道：“陸離，你也跟姐姐妹妹們玩去。”

謝靈昀應了，上前幾步，“八姐姐，二娘子。”

八娘子不知他倆淵源，笑道：“你可要跟我們玩什麼呢？往日你不都是嫌棄我跟六姐姐呱噪的嗎？”

謝靈昀便問：“二娘子會打雙陸嗎？”

路湛點點頭。一旁的丫鬟立時就去取了雙陸來。幾人便在旁邊桌邊坐下，謝靈昀與路湛坐了對面，八娘子看了一會，嫌無趣，走開了。

“沒想到你雙陸下的這樣好！”謝靈昀壓低聲音。

“很奇怪嗎？”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是覺著，我不配會玩雙陸？”

“我又沒這麼說！”小孩臉有些紅，“噓——不要讓別人看出破綻來。”他早把丫鬟打發走，不讓她們留在身後。

“你以為，老祖宗會不知道嗎？”

謝靈昀有些驚愕，“老祖宗知道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