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兄可安寢?”
“我公子沒睡,但這時公子不見外客,馬公子有何事可與我說,我回稟公子。”
“並無要事,只是池塘蛙聲攪人心煩,一時難以就寢……”
……
一更過半,皎月出雲。
蘭若寺,蓮花園裡,亂蛙啼叫,夜蓮靜開。
睡不著的馬玉出禪房透氣,見隔壁禪房有光亮,便想進去與劉彥一敘。
剛巧劉平挑燈從前面東院回來,兩人在門外說起話。
房內,劉彥、阿九也在說話,他們說的是‘西園北院裡的陰魂’。
一更天前,劉彥與眾人在羅漢堂內擺食共餐,期間靈覺感應有陰魂窺視,不止一個,有六七個之多。
當時阿九不在,劉彥讓她入摺扇食香火。
“今夜大概會有鬼物前來,娘子魂藏扇中,免得你在,她不敢入。”
“公子怎對那些鬼物如此有興致?”
“遊魂野鬼我不感興趣,但寄宿廟中之鬼,我卻有興趣與他們遊戲一番。”
“正好馬玉來,我提點一下他們,娘子入扇。”
說著摺扇甩開,阿九化一縷精氣遁入扇面。
合上摺扇,劉彥邁步拉開房門,清風拂面,蛙聲入耳,門外馬玉、劉平二人齊頭回顧。
“馬兄難以就寢,我看不是被蛙聲所擾,而是被憂心所擾。”
“攪擾劉兄了。小生確是被憂心所擾,難以入眠。”
面對劉彥的笑語,馬玉不禁被其所染,有一些心中之言欲吐。
劉彥仰望明月,笑說:“何不說出來?我雖不會排憂,但可做一位聽者。”
馬玉微笑展開,與他伴望明月道:“說來不怕劉兄笑,我憂的是這次考試不過,吃不上朝堂‘廩膳’,皆是我便要止學,去謀求生計了。”
“小生家境貧寒,出門盤纏都是向岳丈討的。”
劉彥聽了摺扇撫掌,說:“馬兄有求學進取之心,奈何受窮拖累,那就先以身學去克貧窮,而後進去功名。”
“你年紀尚青,何愁今後不能得知中?”
“不如把日子過好,得一溫飽,那時心安體寧,更能讀好書。”
馬玉琢磨其言,拱手一禮道:“劉兄所言甚是,小生卻沒想到。”
劉彥摺扇點他說:“馬兄沒想到,是因為你過於執迷,執迷帶來的弊端,就是‘剛愎自用’。”
“剛愎自用之人,聽不進去他人之言,那只會一敗塗地,終死方知【後悔】二字。”
“聰明者,要學會審時度勢,針對自己的處境,作對自己有利的決定。”
“如果有錯誤,就要幾時的反省改正,如此就不會陷入執迷,一錯到底的。”
“我觀馬兄是聰明人,不妨自己想一想。”
馬玉含思出神,被他這些話一點撥,心裡莫名通透,再施一禮:“多謝劉兄指正,小生當自省。”
劉彥點頭不再說教,轉問他:“寧兄、王兄都睡了嗎?”
馬玉說:“二兄已先睡,小生也去睡了。”
劉彥摺扇攔住他,近身小聲說:“馬兄要地方一些,這寺廟中有鬼,睡夢時若聞異聲,不可去看。”
馬玉勐地心跳,詢問他:“劉兄何以知曉?”
劉彥摺扇擋風,附耳說:“我那毛驢能見陰魂鬼怪,看見那一類便會大聲嚎叫。若半夜聽見驢子叫,便是有鬼入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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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兄只要不被克己守心,念想《孟子》所言浩然正氣,鬼怪就傷害不了你。”
馬玉陡然正身,拱手再施一禮,已然視他為奇人。
劉彥還施一禮,目送他回房,顧看園門南邊樹下毛驢二戒、紅馬端陽,問劉平:“與二戒說了嗎?”
“說了。”
劉平道:“我告訴他,見鬼便叫三聲。”
劉彥點頭回禪房,關上門問:“僧人可回來?”
劉平眼目疑惑說:“我去東西僧舍都看了,無一個僧人回來,也許他們去遠處化齋了。”
劉彥抬手推開窗們,吹滅油燈上床就寢,笑道:“或許這廟中已無僧人,今夜聽見聲響不要睜眼。”
劉平暗中點頭,他已不是去年的平兒,現在他對於鬼物無懼,有公子在此,他只管聽命。
片刻房內安靜下來,劉彥睡東邊禪床,劉平睡西邊。
二更天,清雲遮月,一女乘風飄入園內,正是西院姥姥口中的‘小倩娘子’。
守門的毛驢二戒耳朵豎起,眼眸睜看她,仰天哼叫起來。
這一叫,不但叫醒了睡夢中的馬玉,連那小倩被驢叫嚇到,轉顧一眼毛驢。
二戒叫罷就低頭,閉目睡覺。
小倩自語道:“這驢真怪,莫非說剛才叫喚,是在夢話?”
思量著,她飄身挨個窺視禪房,來到劉彥禪房門外。
見窗門半開著,目光朝內窺看,主僕都在香睡,無夢無想。
小倩穿門而入,後故意抬手東門栓,弄出聲響來。
劉彥聽二戒叫聲就醒了,此時聽見門響動,心知‘進屋了’,卻不理會。
小倩見沒有驚他,心說:“此人誰的太沉了,心胸真大,還是叫醒他。”
她走到禪床邊,一手輕輕的推劉彥肩膀,對兒叫魂:“相公還不起來?”
劉彥微笑道:“你是那家娘子,怎麼半夜來別人房中叫相公?”
小倩飄上禪床道:“奴家住在寺廟西園小院,乃王家的小妾。今日見相公風流倜儻,夜不能寐,便來此自薦枕蓆。”
“願與相公同享夫妻之樂。”
劉彥伸展雙臂坐起,藉著窗外映照的月色,見這女鬼頗有姿色,笑說:“不怕被自家老爺知道?”
小倩順勢親身依靠入懷道:“老爺不在寺廟,他把我等女卷暫時寄於寺廟中,其他的都睡了,無人知曉此事。”
“請相公憐惜奴家。”
劉彥抬手擋住她交頸,說:“你不如去隔壁看看,那裡人多,我一人不足以讓你盡興。”
小倩霎時羞臊,臉面有幾分羞惱:“你,你把我當成‘萬人妻’不成?”
劉彥笑道:“你若不是‘萬人妻’,又怎來我這?”
“我……”
小倩張口駁斥道:“我不是你所想的那般貨,小奴乃相公風流俊貌所動,故來自薦枕蓆。”
“你若不願就算了,何必拿話羞辱我?”
劉彥面做思量,繼續牽她鼻子,說:“你可會叫?”
小倩不解問:“叫什麼?”
劉彥笑說:“就似剛才那般驢叫聲。”
“你若不叫則吧,我怕你吃不住恩愛,叫的比它好響亮,驚醒了書童。”
“那如何是好?”
“他若說見者有份,我讓是不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