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點左右。

狄天使在外邊‘工作’了一整天後，回到了臨時窩點——某旅店。

他來到房間門口，低頭一看，門房下方的門縫有光亮放出，這說明已有人先回來了。

掏出房卡，刷卡開鎖。

門一推開，狄天使就看見裡邊有位白毛帥哥正站在電視機前喝果汁。

“……”帥哥你誰啊？

那白毛帥哥回過頭來，露出尷尬的笑容，抬手招了招：“嗨~狄天使，這麼晚才回來啊？”

“……”這熟悉的聲音。

狄天使認出了對方，他擠了擠右眼，打趣道：“這位帥哥，我們認識嗎？”

白毛帥哥——流司一隻手按了按腦袋，略頭疼道：“我是流司啊，染了個頭髮，但聲音沒變，別說你認不出來。”

“你這怕不只是染了個頭髮這麼簡單吧？”

“這個……哈……都是廉大哥要求的。”——苦笑。

“……”

這兩天，廉澤化身‘形象管理專家’，給流司換了一身全新的形象。

昨天還好，只是換掉了原來那身花花綠綠又廉價感十足的冬季衣服，今天就狠了，不僅染了頭髮、做了髮型，還把穿著風格換成了時下最新潮的打扮。

綜合加起來，流司現在這樣子，丟掉熒屏上，就算是張殭屍臉，那也是妥妥的頂級流量明星。

今天下午做完頭髮後，他出門走在街上，那個回頭率啊，整條街最靚的仔也不過如此。

……

狄天使聽流司講了大致的經過，比出大拇指道：“這次我站在廉大哥那邊，流司小哥，你原來的形象太怪了，人長得帥，穿的卻很俗，與其說你土裡土氣，更準確的說，是你衣品太糟糕了。再看看你現在這樣子，嗯……雖然有點太招搖了，但也比之前的好上千百倍。”

流司單手捂臉，有些害臊，“我不喜歡太引人注目……”

“我覺得你最大的問題是缺乏自信。哎，不說這個，廉部長人呢？”

“他去泡澡了。”——這家旅館自帶澡堂子。

“哦……誒，等等，那找人的事呢？”

“什麼找人？哦——”流司想起了，“我們好像完全沒找誒，廉大哥這兩天一直帶著我到處購物、品嚐美食。”

“我的天吶，不會幹活的只有我一個吧？”

“哈……”

“我現在也去泡澡，你去嗎？”

“去。”

……

旅店澡堂子裡。

三個人在同一個池子裡相聚了。

狄天使想要興師問罪，他露出了哈士奇般的怪罪小眼神：“廉部長，白貝市好玩嗎？”

廉澤泡著熱水，有些迷迷湖湖的樣子，“還行吧，這裡的海鮮特別新鮮。”

“那找人的事呢？”

“我聯絡了有關部門。”——他今天遇到一家宰客的店，因此給市場監管局打了通電話，也算符合內容了。

“呃……我還以為你又想當甩手掌櫃。”

“你那邊有什麼進展嗎？”

“我聯絡了我認識的本地網友。”

“男的女的？”

“男的。”

“好了，別說了，我自有計劃。”——男的說個屁。

“……”

……

三人泡完澡，回到房間。

廉澤不想早睡，便拉著另外兩人玩起了打牌遊戲。

遊戲剛玩了兩局，狄天使手機螢幕一亮，收到了別人發來的鴿信。

他拿起來一看，鴿信內容使之神情瞬間嚴肅起來。

廉澤丟出四張牌：“四條勾，到你了，狄天使。”

狄天使：“部長，我好像有那個邪神的訊息了。”

“先把這局打完。”

“廉部長！”——正聲。

“哎，好吧好吧，什麼訊息？”

“在澡堂子的時候，我不是說，我聯絡了本地網友嗎？那個網友發來訊息，說他家姐姐今天下午在外邊撿了個樣子超可愛的流浪少女，他家裡人本來想讓對方住下來的，但是一轉眼的功夫，那個人就熘走了。”

頓了頓，狄天使將手機螢幕擺在牌面上，給在場的另外兩人看。

他接著道：“我那個網友回家後，聞到了一股很難形容的臭味，他家裡人噴了兩瓶空氣清新劑，又開啟門窗，開空調開風扇吹了半個晚上，臭味還消不了。而且他對臭味抱怨了幾句後，反而被他媽跟他姐姐雙打訓斥。這種情況，應該八九不離十了吧？”

廉澤認真想了一下，說道：“確實有非常大的可能……你明天跟著這條線調查，查出什麼了，再聯絡我。”

“好的。呃…等一下，還是只有我一個人？”

“我明天要去參加白貝市內的一個冬季漫展。”

“部長，摸魚也不能這麼摸吧？”

“我那是尋找靈感，看看怎麼最佳化這個，你確定要我跟你一起行動？”——廉澤豎起一根食指，食指上方凝出了一顆法術水球。

——那是出發前，廉部長許諾的‘遊戲通關獎勵’，一個‘水彈’法術。

狄天使迅速權衡了兩者的利弊，臉上馬上變出了‘狗腿子’的表情，“不不，廉部長，我一個人能搞定，您老忙您的去。”

“來來來，繼續打牌。”

“……”

廉部長一天天渾水摸魚又神神秘秘的，指望他去幹正事，還不如思考天上什麼時候能掉餡餅。

……

第二天。

狄天使一大早便聯絡那位名為‘李思楓’的‘本地網友’，約好一起去尋找奇怪的‘流浪少女’。

兩人都是熱情洋溢的大男孩，性格都比較外向，搭檔後非常合拍，做起事來順順利利，聊起話題來更是投機，雙方都覺得相見恨晚。

雖然相處得很好，但這對於找人的事，幫助不大。

兩人從早上八點，在外頭找到晚上八點，聊得很開心，但沒有找到任何有關‘流浪少女’的蹤跡。

狄天使掏出手機，一邊發資訊，一邊說道：“學長，今天就找到這裡吧，辛苦你了，陪了我一整天。”

‘大二學生’李思楓：“說的什麼話啊，就算沒有你，我家那邊也逼著我出去找，一樣的事，我還得感謝你呢，讓我知道了內幕，還給我做了個伴兒。對了，我有個事兒很在意，我感覺我家裡人像是中了那個人的魅惑術，她們的表現太不正常了，你有沒有辦法測一下？”

“不用測，我問過我老闆了，他說你家裡人純粹是饞對方長得可愛。”

“不可能吧？”——李思楓不相信大小兩個女人能被另一個女人迷到神魂顛倒。

“確實有人長得像天仙一樣漂亮……我老闆雖然為人不靠譜，但這件事不會騙我。”

“這個時間，我家裡人應該都回到家裡了，你要不要去我那兒吃個飯？”

“我倒是想向你媽跟你姐姐問點事情……不會煩到你家裡人吧？”

“絕對不會的。”

……

李家。

狄天使的五感較普通人敏銳許多，他一進門，便嗅到了一股說不明白的臭味。

他捏住鼻子，阻斷了空氣的吸入，可就是如此，還是‘嗅’到了臭味。

“……”——‘跟廉部長描述的一模一樣，肯定就是他要找的那個邪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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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楓走在前面，到了客廳，見到自家父母跟姐姐都癱在沙發上，一副‘沒了人生希望’的樣子。

李爸聽到動靜後，回頭一看，“思楓啊，你回來了？找到你媽心心念的流浪少女了嗎？”

“沒有。”

“咦~你身後那位朋友是……？”

“他是我昨晚跟你說的那位網友，狄天使，從桂魚市來的。”

“不是狄天使，是狄天實，實在的實。”——來自狄天使的糾正。

李爸熱情相迎：“啊，歡迎歡迎，隨便坐，不要客氣，我現在就去做飯，等下一起吃哈。”

李媽也轉過頭來，她仔細打量了來客，發現對方長得相當帥氣，再又想到自家‘高齡代價’的女兒，心底頓時湧起了活力。

她笑著招了招手，“狄天使是嗎？聽思楓說，你是高中生，讀高幾了？”

狄天使：“高二。”

“長得真俊俏，女朋友也是讀高二的？是不是同班同學？”

“沒有女朋友。”

“哦~阿姨不信，那意中人總有吧？”

“沒有，我想專心學習，不談戀愛。”

“說一說嘛，不用你談。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年紀大的？大七歲的可以嗎？”

——推銷女兒來了。

“……”

……

女兒說是‘高齡待嫁’，其實並沒多高，李媽更多的是想拿這事兒開開玩笑，來個曲線逼婚，不是真想招狄天使當女婿，當然，如果事兒真成了，她也會樂到跳桑巴。

說笑、問話、吃飯。

狄天使不忘來時的目的，他與李思楓互作掩護，在應付話題的間隙，問了些與‘流浪少女’有關的問題。

得到的回話中，有用的資訊零零碎碎，其中最重要的一個是——

李媽：“我問了‘白朮路’一個賣花的老闆，她說她今天下午看到一個乞丐樣子的人，往‘深菱區’方向去了。我明天打算去‘深菱區’，如果找不到……就不找了。”

“……”

……

更晚一些。

狄天使與李思楓告別，離開了李家。

在回去的路上，他用手機搜尋了與‘白朮路’、‘深菱區’有關的地理信息。

“‘深菱區’是白貝市最靠近內陸的轄區，往這個方向走的話…...不好，‘深菱區’與隔壁城市就隔了一條河，兩岸都是人口密集區，過河就是跨市了啊！”

加速腳步，趕回旅店。

狄天使一回來，就看見房間裡有兩位穿著‘二次元痛衣’的男人。

“……”

在他與‘本地網友’相談甚歡的時候，廉部長在漫展那兒玩得也很開放，不僅買了一堆周邊，還親身參與，扮了幾個角色，以及捎回了幾件印有大尺度二次元美少女圖片的衣服。

站在門口，看著裡邊的兩個人，狄天使忽地感覺自己與對方兩人之間已經隔了一層可悲的厚屏障。

“……”他努力了好幾下，還是說不話來。

……

廉澤見到來人，喜滋滋的抄起一件印了貓耳少女的衣服，揮舞道：“嘿！狄天使，看我給你買了什麼禮物？”

狄天使搖頭又擺手，語氣無力：“……恕我拒絕。”

廉澤抬手指向旁邊，“那你看他穿的這件怎麼樣？”

“……”

‘痛衣’穿在流司身上，居然莫名的合適…….

狄天使不情不願的評價道：“……毫無違和感，流司被你一改造，帥得好像從二次元出來的一樣。”

廉澤撞了撞流司，笑出聲道：“你看吧，我就說你與二次元超適合。”

“呵……呵……”流司笑容勉強，他早被這一個跟那一個大神嚇得言聽計從了，現在就算心裡再不樂意，也會違著心接受。

……

在更多的‘二次元’話題出來之前，狄天使搶先說道：“廉部長，我今天去了網友家裡，那裡還殘留著捂住鼻子也嗅得到的臭味，百分百符合你描述的臭氣。另外，據他母親所說，今天下午······”

——認真說明中。

廉澤聽了個大概，他摩挲著‘痛衣’上的紙片人，隨意道：“‘深菱區’，好像在哪裡聽過。”

流司跟狄天使一樣，也是個認真的人，他提醒道：“廉大哥，我們今天去的漫展，就在‘深菱區’。”

廉澤：“哦，這不巧了。狄天使，你明天跟我們一起去參加漫展吧。”

狄天使一臉狐疑：“部長，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故意在那裡守株待兔？”

“沒有的事，純屬瞎貓碰上死耗子。”

——這話是真的。

廉澤之所以對找人的事‘不上心’，是因為他早就準備好了兜底方案。

方案有兩個，一是‘放出神性，告訴大蝽神自己在這兒，引對方出來’；二是方案一的補充——‘如果大蝽神不出來，他就把這兒翻個底朝天，強行揪對方出來’。

當然，更主要的是兩人距離非常近，如此近的距離，其中一方隨便用點大神手段，不怕找不著對方。

……

狄天使不知內情，他緩緩搖頭：“我還是不信。”

廉澤又抄起一件‘痛衣’，“不信的話，你穿上這件衣服，明天跟我一起去漫展。”

“……”狄天使用死魚眼表達自己的不願。

“穿上它，我給你‘水彈’換‘水炮’。”——增加籌碼。

狄天使‘嗖~’的一下衝過去抓住了‘痛衣’：“……我一直覺得，當死宅真是太光榮了。”

——自古識時務者為俊傑。